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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梓卿于湖中拉住那个粉红色的身影向岸边游来。
知道是个年轻女子,没想到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周梓卿将那女子平放于地,看着女子绝美容颜暗暗吃惊。不知道这女子在水中泡了多久,还有救否。
周梓卿没有迟疑,立即开始一系列急救措施。
趁心口还是热的,抓紧时间救人要紧。
卢庭旭爬下山崖来到崖底时,周梓卿正对着地上躺着的女子又捶又打,奈何那女子就是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
“殿下,你这样救人是不行的。”卢庭旭脱口而出。
周梓卿停住动作,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不悦看着卢庭旭:你行你来啊!
卢庭旭跪到太子身边,俯身正要施救,又急忙打住,头摇成拨浪鼓:“不好不好,这是殿下您救下的人,手下可不好越矩,万一这女子醒来后要对殿下以身相许,那手下可就罪该万死了。”
周梓卿伸手拍了下卢庭旭脑袋,斥道:“我看你呀压根就不会。”
卢庭旭被周梓卿一激将,急了,按住周梓卿就来了招人工呼吸。
周梓卿推开卢庭旭恼道:“你这奴才,回头找你算账!”
“现在救人要紧,太子殿下。”卢庭旭嘿嘿而笑,抱头躲远。
周梓卿大大吸了口空气,俯身掰开了地上女子的嘴……
“呀,楚公子,你的手流血了!”
随着素雪一声低呼,焦生看见楚长秦的指尖已经被琴弦磨破了皮,殷红的血丝沾在琴弦上,像一朵朵锈蚀的铁花。
“楚公子,你别弹了,再弹下去恐怕手指要废了。”焦生说着就要去找急救箱,楚长秦抬起一只手阻止他:“不要动!”
琴声继续,呼唤继续……
绿倚丝桐的声音沾了血丝越发深沉急迫起来。
“……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花面交相映……双双金鹧鸪……”
歌声时断时续,浅唱低吟,反复徘徊在舒吭的耳边。
梦境中,父慈子孝,家国安好,那个听她琴声能够流出血泪的男子正深情动人为她歌唱。
歌声款款揪痛她的心扉,痛得她心似火烧,血脉喷张,如沸油滚过,蓦地她睁开眼睛,头一歪吐出一口血来。
周梓卿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女子落水得救后吐出的不是水,竟然是血,这女子委实……骨骼清奇。
“醒了醒了,她醒了!”欢呼雀跃的是卢庭旭,仿佛人是他救活一般,不忘邀功道,“殿……公子,奴才的方法好使吧?”
双眉挑动,得意洋洋,委实带了些猥琐。
周梓卿白卢庭旭一眼,“旁门左道,不可多取。”
“公子是怕为自己惹下太多桃花债吧?这娘子只怕接下来要以身相许了。”
卢庭旭看向舒吭,眉开眼笑道:“小娘子,我同你说,我家公子乐善好施,做好事从不要求回报的,你不必以身相许,因为我家公子家中已有……”
卢庭旭还没说完,就被周梓卿推了个趔趄。
卢庭旭有些懵,往常殿下不都要求他这样说替他解围的吗?今日怎么制止了他呢?
但见他家殿下已然扶起那浑身湿淋淋的女子,正欲解下自己外衣发现自己衣裳也是湿透,于是睃了眼卢庭旭,卢庭旭乖乖解了身上衣裳递过来,周梓卿满意接过给舒吭披上,并拱手作揖,彬彬有礼道:“娘子莫惊慌,在下姓周,周……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不知娘子何故落水,是意外,还是因为……遇到了伤心事?”
周子衿。
卢庭旭一哆嗦,他家殿下可真能瞎编,还“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呢,文绉绉让人徒生了许多鸡皮疙瘩。
周梓卿心想:这小娘子落水若是为寻死,可得好好开解她才是,否则自己现在救了人,回头她又跳河里,那他不是白忙了一场?
周梓卿一腔热忱却换来一片沉默,周梓卿转念又一想,也是,若为伤心故,怎么可能为外人道呢?
自己虽然救了她,可到底也算是个外人。
她当他是外人,不过是因为并不知晓自己适才是如何救她的,若她知晓,定然要哭着闹着要他负责,而非此刻这般冷眼默然,仿佛要与他撇清关系般。
“小娘子不必将在下当做外人的,其实我们已经……”
周梓卿看了眼舒吭的唇,那粉唇已经渐渐恢复血色,两片微合,若肉肉的花瓣,撩人心弦。
周梓卿吞吞口水,脸颊已经红霞满天。
周梓卿以为这小娘子会刨根问底,询问他们之间已经什么,但是没有,小娘子一句话都没有,只是默默而立,郑重向他鞠躬施了一礼。
周梓卿唬的后退一步:“小娘子不必行此大礼的。”
“有何不可,救命大恩,鞠个躬算什么?”一旁,卢庭旭煽风点火,周梓卿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卢庭旭又是焦急又是摆手:“公子你别再瞪我了,她她她……”
周梓卿回身,恰好看见一个粉色身影一阵风跑向深潭纵身一跃……
周梓卿撒腿就追了上去,纵身追入湖水。
湖水腾起雪白的水花,缓缓落下。
“公子,公子……殿下!”卢庭旭追到湖边,焦灼看着湖水。
水面已经恢复平静,也不知他家殿下和那女子游到了哪里。卢庭旭急得要哭了,正准备下水寻人,周梓卿的脑袋露出了水面,他手里抓着卢庭旭的外衣,看了眼卢庭旭裸露的上身,没好气道:“还你!”
“殿下,那小娘子呢?”
卢庭旭不问还好,一问,周梓卿立时满脸悲怆起来。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小娘子落水绝非意外,而是想不开,想不开的话那就拦不住她寻死了。
不行,他周梓卿救人无数,绝没有救了人还让人死掉的道理。
周梓卿再次一头扎入水中……
楚长秦停住琴声,侧耳听窗外。
焦生和素雪忧虑重重看着他。
楚长秦猛地将绿倚丝桐塞入焦生怀里,一阵风下了马车。
官道那边,一匹汗血宝马得得而来,正是他的淤雪,只是马背上空无人骑。
楚长秦撒腿向淤雪跑去,马儿也飞速奔了过来。
人马会合,停住。
楚长秦看着那双通透的马眼,焦灼道:“人呢!”
楚长秦从未对他的淤雪如此粗声大气,吓得马儿仰天长啸一声。
“带我去找她!”楚长秦厉声命令。
淤雪自觉跪下前蹄。
楚长秦翻身上马,调转马头,一夹马肚,飞奔而去。
舒吭沿着官道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着,她又饿又累,脚步迟重。
冬天的冷风吹在她湿漉漉的衣服上,刺骨地寒。
官道那端,一匹马一个人绝尘而来。
楚长秦翻身下马,冲到舒吭跟前,血红眼睛厉声骂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骑马?”
舒吭静静站立,身子微微摇晃,面色苍白,眼皮沉重地要盖下来。
楚长秦伸手扶她,一震:“你身上怎么这么湿?”
舒吭头一仰,身子一软,瘫倒在楚长秦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