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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风的解释很简单,“因为女子亦可为王。”
“啪。”一道惊天闪电,炸亮在周飞燕的脑海,她的心咚咚狂跳起来。
那个时不时不安分地涌动一下的念头,一直深深压在心底最深处,因为可能性近乎为零。
但在这一刻,高远风的话如同火种,点燃了积藏在她心底深处的烈油,燃起熊熊的欲望之火。巧合的是,因为有了高远风,因为高远风‘身份’的特殊及其背后力量的强大,若能得到这股强大的助力,她去争那个位置的成功率,将非但不是零,还很可能不亚于世子哥哥周粲。
刚开始确认高远风的‘身份’时,确实只是纯粹的喜悦,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似乎是幸运之神的眷顾,让她得遇高成高纲高远风。
至于高远风为什么会想得那么远,她并不奇怪。毕竟高远风的两个爷爷在那个圈子里厮混过,身份不显,却恰恰处在权力的核心。高远风懂一些权力圈的龌龊非常正常。于是高远风一说,她瞬即心领神会。
这个时空,虽然占据高位者男性居多,但并未规定只能男性才能继承王位。周、齐、陈等国的上属帝国璃凤皇朝,就是一位女帝当国。
作为上位者或力求上位者,有太多的事不能公之于众,有太多的事只能在阴暗处解决。所以周飞燕为什么需要杀手,根本不用解释。
此事虽可能性大增,但也只能徐徐图之。周飞燕按下心中的狂澜,换一个话题,“我看他们几乎无条件信任你,说明无风阁是属于你的私有组织。你在赌博吗?就这么不留后手地相信我?”
按周飞燕的猜想,就算高成、高纲曾经为官,虽然权力不小,可职位并不高。然后又以那种方式离开,那么积累的财富和铁杆手下必然不会太多太强。能给高远风组建这支私军,很可能已付出了他们的所有。之所以在叛出齐王宫后还能拥有这么一支力量,大概是高纲作为影卫首领时,积攒下的一点人脉。高成是别奢望了,他那个位置是不允许有亲信或朋友的。
也就是说,这点暗实力,大概是高远风从高成、高纲处继承的最大财富。高远风居然毫不掩饰地拿出来交到她手里,周飞燕自然难以理解。自己跟高远风的‘真正’关系,还未吐露出来呀。
高远风回答:“周姐姐,我既然投靠你,当然就希望你的力量更强,势力更大,位置更高。这样我才能获得更多,是不是?”
“你可以将你的力量献给我父王啊,那岂不是更好的方式?”
“你就别考我了。”高远风笑道:“我献给你父王,无风阁就不存在了。你父王不会任由我继续执掌无风阁,他不缺这点暗手。坦承地说,我投靠的是你而不是大周。我是你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给我信任。”
周飞燕娇笑道:“我发现你没那么顽劣嘛。”周飞燕的心豁然开朗,只为高远风并非败絮其中。
高远风立马否定,“不不,除了私下在你面前之外,我就是一个不成器的纨绔,也必须是。”
周飞燕想了一下,更高兴了,“真有你的。算你有理,只是委屈你了。”高远风明面上一无是处,别人就不会太关注,更方便他为自己办事。
高远风嬉皮笑脸,“千万别这么说。官位你得给,还不能低了。而且可以行事无稽,欺男霸女。没有比这更好的身份了,怎么叫委屈?”
换作一副正经面孔,“不知怎么回事,我觉得你就像我亲姐姐一样。为你受点委屈,是我应该的。”这句话说得高远风自己一身鸡皮疙瘩,奴颜婢膝地认贼作姐,这算是无所不用其极吗?
周飞燕却心花怒放,丝毫不怀疑高远风的‘诚实’,“咯咯咯咯,好。你就是我弟弟,以前是,以后更是。”如果说在高家堡时,她觉得还需要验证之后才能确认的话,此时,她认为高远风跟自己之间是心有灵犀,并坚信这是血脉纽带所致。
高远风如入雾中,这小娘皮难道比我还会演戏?那也太逼真了吧。奇了怪了,我怎么就成她弟弟了,还以前是以后是。等以后你知道我跟你是仇人时,不知将是怎样一副表情。想到这里,一脸诡笑。
高远风这种恶魔式的微笑,在身侧周飞燕眼里,自是另一番理解。比如顽皮,比如使坏,等等。
春风得意马蹄疾,‘姐弟’俩愉悦地催马扬鞭。
星夜的清辉,如梦如幻;初春的微风,又柔又软。
无风阁众人,自北门悄悄进了高家堡,由高纲安顿。
高远风则随着周飞燕,进了周军大营。
乐乐目瞪口呆,两只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嘴里念念叨叨,“坏了,坏了,小姐真的被小色胚的色相迷住了。”
因为周飞燕不仅将高远风带进了中军大帐,而且让高远风去后帐她自己的铺上休息。这事要是传出去可就惊天了,周飞燕的床,哪怕是行军床,何曾有男人敢沾边。
更惊人的是,周飞燕似乎还不想掩饰,不但带高远风进来时没回避左封,还让左封召集众将议事。她就那么急不可耐地想将她跟高远风的私情公诸于众吗?
乐乐的声音并不小,周飞燕,高远风,以及帐外的侍卫都听见了。
周飞燕好气又好笑地掐了乐乐一把,“胡说什么呢?远风是我弟弟。”
乐乐眼一翻,“情弟弟吧。”
高远风抢着回答:“乐姐姐明智。对了,你是我姐姐的丫鬟是吧?哈哈,那岂不是小爷的暖床丫鬟啦。来来,快快侍候小爷就寝。”
乐乐一脸的惊恐,“小姐,你不是来真的吧。让我,让我侍候这个小色胚?”
周飞燕笑嘻嘻地朝高远风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尽胡闹。还不滚进去睡。快天亮了。”
乐乐的心噗通噗通乱跳,可怜兮兮地看着周飞燕。按照习俗,如果小姐真的跟高远风成亲,她确实就是个暖床丫鬟。弱弱地问:“小姐你真的,真的要······。”
“滚。”周飞燕哭笑不得,“远风真是我弟弟。”
乐乐无比认真地说:“确定不是郡马?”
“不是,不是,不是。好了吧。”自己的亲姐妹也好,其他权贵子女也好,生活在那个圈子里,跟周飞燕再亲近也不可能交心。周飞燕的知心闺蜜,唯独乐乐这个侍女。所以周飞燕跟乐乐私下相处,就跟姐妹一样。
乐乐拍了拍高耸的胸部,“还好,还好。只要不是郡马,嘻嘻,给不给他暖床,那就不一定啦。”她还是认定高远风是周飞燕相中的情人。弟弟?鬼才信。
周飞燕佯恼,“懒得跟你说。快准备地图啦。”
周飞燕手下的宁远将军周辉,扬烈将军牛棣等人进帐时,乐乐在大帐中间已经绘好了一副简易却明晰的战场态势图。她的这种能耐,周军之中,无出其右。
五六个五命正五命高级将官围图而坐。
周飞燕拿着一根马鞭,气度不凡地指点江山。
“真的可行?”高大威武的牛棣皱眉道。
“确定可信?”承继周氏血脉,长相俊朗的周辉同样置疑。
牛棣不管高远风可信不可信,他是部下,没权质疑上官,思考的是作战方案。
周辉则不然,他是周飞燕堂兄。对来历不明的高远风表示强烈怀疑。
乐乐嘟着嘴站在周飞燕身后,对周辉的质疑大有同感。不过这个时候她不敢说话,谨守侍女的本份。
周飞燕极有主见,但并不霸道,“高家堡有成丹期高手,而且是两位。他们的身份,我已知悉并确认,所以不用怀疑可信度。我们该讨论的,是方案的可行性。·······”
跟众将详细斟酌高远风提供的作战方案,逐条分析每个细节,敌我的心态以及可能的意外和补救措施。
一直到天色大亮,众人还是未能完全取得一致,主要在于周飞燕并未说明高家堡那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值得信任。
高成、高纲,尤其是高远风的身份(周飞燕想象中的高远风的身份),周飞燕绝对不会在这里公开。高成、高纲还好说,高远风的‘真实’身份要不要公开,她还得回去请示,自己不敢做主。
“报。发现王宫信鹰。”左封在门外高声喊道。
帐内众人都是面色一紧。通常传信使用的多是信鸽,一旦使用信鹰,则表示十万火急或绝对机密。
周飞燕接过乐乐迅速翻找出来的护臂,大步走出大帐。抬头看见一只苍鹰在头顶盘旋。
苍鹰发现周飞燕,一个猛子扎下来,然后两翅一张,稳稳地停留在周飞燕横起的手臂上。
周飞燕顺手从乐乐端在手上的的餐盘里拿起一根肉条,先喂了信鹰,再从信鹰的腿上解下一个筷子粗细的小玉筒。打开筒盖,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
周飞燕看了一遍,面色凝重,然后递给跟出来的周辉,让他阅后依次传示众人。
纸条上只有几个字,“务必尽快将陈军逐出碣石府。”看笔迹,正是周王亲笔。
这边陈军越境进入渤海郡碣石府不足十天,远在几千里外的王上怎么就知道了,且下达了一条没有回旋余地的旨意?众人心头都升起一团迷雾。想到陈军突然莫名其妙地撕毁协定悍然进军,更是让诸将大惑不解。
战争的胜负,从来没有绝对之说。但周王完全没考虑周飞燕是否会输,甚至都没说能不能拦得住,直接说必须胜还必须快捷。
周飞燕一招手,左封拿来一块木板,顶在头上,半蹲在周飞燕前面。板子上有一张小纸,一支笔。
周飞燕提笔写下‘遵旨’二字。然后将纸条塞进玉筒,绑缚在信鹰腿上。手臂一抬,信鹰腾空而起,盘旋一圈,展翅飞向远方。
周飞燕抬头看着天空,沉声道:“不用再商议了,这仗必须打。”
周辉道:“大将军,我还是觉得有点冒险。王上也没指定时间,何不等宁朔将军到了再动手。”
宁朔将军温超,是周飞燕的另一个副手,率步兵正在往这边赶。
周飞燕脸一冷,“我不知道陈军为什么要抢占碣石府,但既然王上都知道了,说明陈军早已处心积虑。单凭吴铭甫手上这点人,他有把握从我手里夺占碣石府吗?不,陈国肯定还有后续手段。
等温将军赶到,陈军的援军多半也到了。如不抓住先机击溃吴铭甫,我怕完不成王上旨令。不用多说了,执行。”
“是。”军令如山,莫敢违背。
今早高远风第一次没有外出修炼。昨天自作主张地将浮光掠影功的震颤法运用到全身肌肉,使得消耗过大,哪怕是在‘敌方’的军营,睡得依然酣甜无比。
乐乐朝床踢了一脚,使劲吼了一声,“起床啦。”然后撒腿就跑。进入男人的睡房,这是第一次,既忌惮又不忿。出来还嘀嘀咕咕,“厚脸皮占着小姐的床,还睡得像猪一样。”
周飞燕却露出宠爱的微笑。高远风进自己的军营,能无所顾忌地睡得放心,说明他充分信任自己,说明他那句‘我觉得你就像我亲姐姐’是真心话。朝内帐柔声喊道:“远风,起来吃饭了。”
乐乐嘟着嘴,万分不情愿地给睡眼迷蒙的高远风端来一盆洗脸水。在高远风伸手接的时候,假装失手,故意提前放开。
“哎呀,你······。哎哟,你混蛋。”本想说你怎么这么笨,水盆都接不住,谁知高远风低头去抢救水盆,正好一头撞在她胸口。
“哦,撞痛了吧。对不起哈,我帮你揉揉。”高远风朝后退一步的乐乐伸出狼爪。
乐乐吓得往后一蹦,“色狼,你要死啦。”
高远风假装迷糊,“不痛啊,那我洗脸了。”转身将水盆放在凳子上,自顾自漱口洗脸。
乐乐咬牙切齿,抓起一个凳子作势砸高远风。当然不敢真砸,小姐的情弟弟诶。
周飞燕咯咯笑道:“好啦好啦。真是一对冤家,见面就吵。快点过来吃饭。”
三人围坐一个小案几,吃得很是简单。不过气氛很热闹,因为高远风嬉皮笑脸,乐乐气鼓气涨,周飞燕笑逐颜开。
“嘟~嘟~。”早餐还没吃完,军号突然刺耳地尖叫起来。陈军来攻,战争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