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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叶老也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高远风的马车旁,示意祥妈将周围的人马全部驱开,以免干扰到高远风。自己则钻进车内,为高远风护法。
在高远风练功的过程中,叶老的神识始终关注在他身上,务使不出现任何意外。所以高远风体内的变故,他比祥妈还清楚。
祥妈绕着马车无声地奔行,不敢出声呼喊,只好不停地打手势,让周围的人车尽可能远离,因为高远风此刻不容干扰。
好在这辆马车本就在整个队伍的最后,引起的骚乱并不大。高纲、云海阔、周飞燕等人不知发生何事,纷纷朝这边赶来。不过都被祥妈阻拦,传音说少爷练功到了紧要关头,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周飞燕等人虽然着急,却不得不信,知趣地配合祥妈将闲杂人马尽可能赶远一点,并要求大家噤声,然后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那辆孤零零的马车,焦急地等待。
叶老之所以让祥妈这么做,是因为高远风突然从锻体转为内功修练。修练内功,自然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其实,对环境的要求,并不一定要严格到祥妈所要求的这么苛刻,关键还在各人自己的定力。若是每次调运内力行功,都绝对不能有半点干扰的话,那在打斗中,谁还敢使用内功啊。
当然,修炼和打斗中的内功运行还是有所区别。战斗中,每次使用的都只是局部经脉,用于配合出招,那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就像是已形成条件反射般自然。由此,内力行茬经脉的可能性极小。修炼时,需按照整套功法,让内力行经全身各处,路径和先后顺利不可有半点差错。
此时,高远风体内,汹涌的真气呼啸而行,冲刷着全身各处大小经脉和穴位。经脉如溪如渠如江河,穴位如池如堰如湖泊,起点和终点,都在丹田。丹田内真气成漩,龙卷风一样飞速旋转。这是从胎息其突破到丹湖期的关键节点。
高远风曾经达到过丹湖期。只是因为修炼叶老给的五行诀,真液淡化成气,降阶退回了胎息期。经过这些时日的修炼,五行真气总算补充完全,到了进阶的临界点。
本来按照他自己和叶老的预计,大概还有十天半月,就可以尝试突破。谁知今天修炼锻体术坚持的时间过长,造成内脏也受了伤。下意识地运功疗伤,又兼内服外泡的灵药过多,于是意外获得一个突破的契机。高远风自然不想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拼命运转功法,不断地增加真气总量,给丹田造成强大的高压,迫使真气化液,积液成湖。
说起来简单,危险性却不小。万一丹田承受不住高压,很可能会轰然炸裂。其后果不用说,即使不死,人也废了。所以武者在冲击丹湖期时,往往会经过多次尝试,以确保万无一失。冒失强冲,是为大忌。
高远风曾进阶过丹湖,方法和经验都不缺,所以冲击过程驾轻就熟。真气总量的补充,更不足虑。他下意识运行内功的时候,就惊讶地发现,祥妈配置的药液,居然不止于直接修复和滋养身体细胞的功能,还能经过功法,迅速转化为真气,效果等同极品蕴气丹。
蕴气丹等灵药灵丹所转化的真气,并不能全部长期驻留在服用者体内,变成服用者本身的真气。不然,富有者直接使劲服用灵丹来升级就是,何必苦苦修炼。这种药物补充来的真气,最广泛的用途是在真气耗尽之时,临时补充枯竭的真气使得武者可以继续输出战斗。也就是说,服用者的经脉只是这种能量输出的一个转化器。
当然,也不是一点都不会残留。就像普通人消化食物一样,虽然不能将食物中所有的养分全部吸收,但还是可以吸收一部分的。武者修炼真气,不服用丹药时,就如食用清茶淡饭;服用丹药修炼,相当于吃营养价值高的山珍海味。
丹药转化为自身真气的效率,就看各自修炼的功法级别高低了,相当于普通人肠胃的消化能力。有人喝水也能长胖,有人怎么吃都不长肉。
且不管效率高低,但在这一刻,用来增压丹田却不成问题。现在的关键点,就在丹田的韧性和强度。
从身体结构上,此时的丹田,经过共振法的修炼,强度已经大大加强。何况曾经进阶过丹湖,按理说,突破顺理成章。
然而,此时的真气,其强度和质量,跟曾经也是天壤之别。那时只有水火两种真气,且在叶老的调理下,各走各的路径,互不干涉。实际上相当与只有一种真气。
现在呢,五行真气相融,一起运行,从量上比较,浑厚了五倍。从质上比较,怎么说呢?若说那时真气运行相当于清风拂过,现在就如狂风大作。所以,丹田承受的压力,是原来的数十倍。
眼看漩涡中心,有星星点点的雨滴产生,高远风大喜,进一步加快功法运行的速度。但旁观护法的叶老却大惊失色,他凭超强神识察觉到高远风的丹田在开始撕裂。高远风之所以没发现自己丹田被撕裂,那是因为体内无处不在的剧痛,使其忽略了丹田处的痛感。
高远风丹田的肌体结构强度,因为修炼五行诀和锻体术,比之以前已强化太多。在正常情况下,承受五行真液构成的丹湖,完全不成问题。可此时此刻,他的丹田却由于今天过度修炼锻体术而受伤了。
叶老正要叫停高远风的冲击,又犹豫了一下。此时停止突破,待丹田强化之后再来,是最为合理的选择。但那个时间可能很远,远不止自己预计的十天半月,因为他也忽略五行真气同修后,其循环相生、生生不息造成的烈度。
眼看大变之世就要来临,他和高远风最欠缺的就是时间。能快一点就一点,能快一步就一步。
叶老狠狠心,传音高远风,“小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有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才可能达到让人仰望的高度。给我忍住,继续运功。”同时,伸出干瘦的手掌,探入水中,抵住高远风的丹田。用他的功力,维护住高远风丹田的完整,相当于给高远风的丹田外面套上一层坚实的外壳。
高远风还以为指的是此刻的痛苦,都已经忍受了这么久,那有什么受不了的。他还没有神识传念的能力,不能回答叶老,只有暗自对自己说:‘没事的,咬咬牙就过去了。’
有叶老帮忙护住丹田,他更为放心地全力运功,不断吸取药液中的能量,增加真气量,向丹田施加更大压力。
很快,丹田内的漩涡,慢慢地由气而液,变成液态的漩涡。若是普通人,此时已可慢慢收功,让漩涡渐渐停止,变成一个液态小湖,即大功告成。
可高远风的脑海里,又响起叶老的声音,“张嘴。嚼碎丹药,继续运功。”
高远风自是不会怀疑叶老,无论怎么说,叶老都比他的经验更丰富才是。一张嘴,感觉被叶老塞进满满一把不知名的丹药。听话地边嚼边继续运功。运功的时候,又感觉到自药液中汲取的真气更多更强,大概叶老也在水中又增添了不少灵药。
于是,高远风丹田中的漩涡,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运转得更急,而且越来越大。叶老一直没喊停,高远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马车外,云海阔、周飞燕、高纲等人实在忍不住了,强压音量问祥妈,“少爷到底怎啦?”“怎么这么久还没动静?”“就算突破也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吧。”除了感情,高远风关系到他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由不得不心急如焚。
祥妈同样忐忑不安,难道少爷在转换功法的过程中出茬啦?不会的,绝对不会。老天保佑别出事。嗯,爷爷在里面,就算有事也没关系。呸呸,怎么会有事。
心急归心急,祥妈还是明智地阻止众人靠近,“没事的没事的,少爷在突破。可能一次不成,在反复尝试吧。可能耗时不会短。要不你们先去将队伍安顿一下,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免得乡邻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众人心里稍安,半信半疑。半信半疑是因为祥妈的话让人半懂不懂。突破是个什么意思,是从胎息期进阶丹湖期吗,还是从丹湖期进阶成丹期?
“结丹?”髙纲惊呼。高纲云海阔知道高远风早已是丹湖期,还以为他现在仍然是丹湖期,所以想当然地认为他此时必然是进阶成丹期。但疑惑的是,时间太短,可能吗?
周飞燕却在那日跟拓跋啸战斗时发现高远风只是胎息期。就算只是胎息期,以高远风的年龄和所处的环境,也很是了不得的。自己占着王室子弟的优势,得到的资源、师资和功法,远非高远风能够比拟的,年龄又大几岁,也才丹湖期。那拓跋啸年近三十,不过才高一小阶而已。若高远风现在就进阶丹湖期,那天资,似乎也太惊人了些。至于成丹期,高纲说错了吧?
周飞燕偏头跟乐乐对视一眼,两脸懵逼。两人都是嘴唇张张合合,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周飞燕憋得难受,不吐不快,问出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祥妈,小风到底是进阶丹湖期还是进阶成丹期?”
祥妈自己都感到疑惑,不知是功力上的突破,还是炼体术上的突破,迟疑地说:“他在锻体。”
“啥?”几人齐齐出声,眼里冒出的问号能将祥妈淹没了。
九星宗直系弟子,倒是讲究法体同修,有专门的锻体功法和对应功力级别的锻体层级。其他武者,少有听说谁去专门炼体的。炼体既苦又累不说,其作用真的不是必不可少。在同阶武者中,他们或者会占据一定的优势,但越级而战,取胜的机会同样不大。所以人们大多专注于功力的提升。
而且到了修士层次,注重的更是神魂的修炼,肉体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据说一旦成仙,基本上都是舍弃肉体而成就灵体。
在这种修炼体系下,人们往往重内而轻外,重功法而轻炼体。功法到了一定程度,飞花摘叶即可伤人,何须靠身体正面硬撼。
疑惑归疑惑,高纲等人还是听话地去招呼民众,就地歇息,准备埋锅造饭。
时间流逝,心中不定,不由自主地又围了过来。渐渐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受伤的高虎,高成,高嗣久等也在别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又等了良久,马车那边始终不见动静。高成那自带阴森的眼睛盯了祥妈一眼,断然道:“去看看。”大家犹豫片刻,不约而同地不顾祥妈的劝阻,迈开步伐。因为祥妈的答案,让众人很难接受。炼体?坐在马车里炼体?笑话,谁炼体不是在开阔地,大开大阖,挥汗如雨。
祥妈急得跳脚,又不能对这些人用强。突然,高远风的惨叫传出,撕心裂肺,穿云裂帛。这下不但高成等人惊恐,祥妈同样心跳加速。所有人都快速跑向高远风那架马车。
且说高远风丹田内的液态漩涡越变越大,若说开始所有的液体落下来能变成武者将其夸耀成湖的一个小池塘的话。而现在,足以变成茫茫大海了。这早已不是丹湖期初期的状态,比一般人的丹湖期巅峰还要超出无数倍。
这根本不是正规修炼,完全是超越极限地强灌。偏偏叶老以其高超的功力护住高远风的丹田不破,使得高远风的丹田膨胀成超越常理的变态。变态的后果,就是叶老收回功力之后,高远风自己绝对没有能力控制住这片澎湃的大海,他的丹田将瞬间炸裂。
叶老自然不希望这种惨剧发生,觉得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就让高远风缓缓收功。漩流渐止,压力稍减。但因为总量太大,依然不是高远风此时千苍百孔的丹田能盛载得了的。
“共振,将真液和丹田共振。用真液来修复破损的丹田壁,成就真质丹田。成功,你将远超同侪。不成,嘿嘿,小子,你就彻底完蛋,丹田不保。”
高远风大惊,“不能散液成气,退回胎息吗?”
叶老冷笑,“退回?想象一下,这么的真液变成真气,你的经脉装得下吗?只有一个结果,轰,炸得粉身碎骨。”
“老不死的,你误导我。”高远风牙根发痒,“我以为你说的‘忍住’是指共振引起的疼痛。觉得咬咬牙就过去了,原来根本不是这回事。”若是一开始就知道可能有性命危险,高远风多半打了退堂鼓,大不了下次再尝试晋级便是。
叶老诡笑道,“对呀,咬咬牙就过去了。再咬咬牙,又过去了。”
高远风无语,而今,已无退路,只有一拼。不得不运起锻体术,寻找丹田和真液的共振频率。共振一起,那痛感,怎一个非人了得,就像一个孕妇的肚子,被人密集地爆击,而神智又格外的清醒。他这才明白叶老开头说对自己狠得下心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