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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亦锦绣
搞破坏陆鸣蝉在行。
但是他的破坏往往是毁灭式的,无法拿捏轻重。
户部此时已经脆弱成了一件瓷器,稍有不慎,就会粉碎。
陆鸣蝉想了许久,都拿捏不准,只能再次看着解时雨。
解时雨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人挪活树挪死,但是官场上却不见得如此,你想想我们在云州见到的徐定风,他在云州是不是根深叶茂,几乎成了那里的土皇帝?”
陆鸣蝉将脑袋靠在解时雨手心里蹭了蹭,感觉自己是一只备受宠爱的小猫,十分的幸福。
蹭完了,他眯着眼睛想了想。
确实如此,表面上看,徐定风是被三皇子赵粲给撵走的,可他这一走,云州的精锐也全都随着他走了,赵粲霸占的,不过是一座空城。
解时雨又问他:“你看徐定风要是进了京城,还能这么威风吗?”
陆鸣蝉吸溜吸溜地喝了一口水,再次认真做了一番畅想。
“不能,这京城都容不下他手底下那么多人。”
解时雨一点头:“正是。”
陆鸣蝉不安分的将花生小兵们排成一队:“皇上怎么能容忍他在云州做土皇帝?”
解时雨笑道:“自然是有用武之地。”
陆鸣蝉又把话绕回来:“大姐的意思是户部的人也得挪一挪?”
解时雨放低声音,详细的和他说起户部的情况。
这些东西不算机密,只要留心邸报,都能知道。
“户部有十四个清史司,是按照地方来分的,清史司至少有两任没有换过了,
每个司负责的不仅仅是地方上的事务,还兼管户部事务,比如江南路那边,就还掌管着钱粮税银,二皇子才能如此放肆,
你将这个地方的人调去西北清史司,那地方刮不出油水,他们自己就要乱起来,
再将分管钱粮税银的差使,换给协饷的清史司,让他们自己去斗。”
陆鸣蝉顿时茅塞顿开,当场将那一把花生小兵塞进荷包里:“我现在就去户部。”
他闲不住,马上就要去大展拳脚,一路跑到户部,正好碰到郑世子拎着一油纸包巴子肉,立刻拦住他。
“你这人,来就来,还给我送什么巴子肉啊。”
郑世子愣住,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啊?我这不是......”
陆鸣蝉不等他说完,已经从他手里接过油纸包,打开吃了一块:“好吃,你太客气了。”
郑世子不知道自己客气了什么,只知道刚从姜家拿的巴子肉没了,跟上陆鸣蝉的脚步:“给我留点。”
两人一同进了户部大门,里面静悄悄的,该上值的人全都在值房呆着,一听到动静,都悄悄的往外看。
这些人既像是有事干,又像是没事干,但是统一的很惶恐,不知自己在接下来的斗争中到底会如何。
陆鸣蝉边吃边和郑世子说话:“咱们玩个好玩的,保证叫你这辈子都忘不了。”
郑世子顿时又期待又害怕。
两人合力吃完这一包肉,随后叫来了周闵。
周闵出现的飞快,闻着空气中的肉香悄悄咽了一下口水。
陆鸣蝉让他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将十四司、人、事分开写在纸条上,然后再由他和郑世子抓阄。
先抓到人,再抓到地方,再抓到事务,三者再合一,就是一个完整的清史司。
让周闵将他们抓阄的结果抄好,陆鸣蝉立刻拉着郑世子去见了抚国公。
抚国公看着单子,看一眼自己的傻儿子,再看向陆鸣蝉,眼睛里放了光。
这一招是真狠。
这些人身后站着的,都是诸位皇子和太子,让他们自己去乱斗一场。
想当初他们为了要一个肥差,是如何的斗法,如今不过是一张纸,就轻飘飘的就将过去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而且正值皇帝痛斥皇子们之际,皇子们对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调动后的人,干的不好,他立刻就能把位子空出来,安排自己的人上去。
也没人能说出反对的话来,户部六年两任没有调动过了,本就违背祖制。
眼下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这主意,真的是又坏又绝。
抚国公对着陆鸣蝉发出了和颜悦色的问话:“这是你想出来的?”
陆鸣蝉羞愧的表示自己还太年幼,这是大姐解时雨想出来的。
抚国公哈哈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郑世子。
一看自己的儿子,他的脸色立刻变化,严肃兼着严厉:“告诉你大妹妹,让她下帖子请解姑娘今晚来家中赏月!”
“啊?”郑世子满脸疑惑,“大妹妹不认识她啊。”
抚国公望天做了个深呼吸。
因为曾对这个儿子给予厚望,所以如今失望的分量也格外的重,下手也更重,此时他就很想脱了鞋子将这个大儿子揍一顿。
但他心里装着事,只能先将这一顿打寄下,言简意赅的回答:“是我要见她。”
郑世子这才明白过来。
抚国公又转过去看向陆鸣蝉,脸色瞬间又慈祥起来:“我现在去找吏部尚书张宣,让他发调令,你在这里玩半天,晚上你再跟你大姐一起回去。”
他说完就走,一出院子,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十分平静,好像自己怀里卷的是草纸,不露丝毫端倪。
等抚国公走了半晌,郑世子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抓阄是抓了什么。
他和陆鸣蝉那么儿戏的一抓,就决定了一个户部堂官的升降和调动!
不、不是一个,而是一大堆!
他激动的手都抖了起来,对陆鸣蝉道:“我现在就去叫我大妹妹写帖子,你等会儿。”
陆鸣蝉点点头,并不会因此不自在。
他是哪里的地都能踩,哪里的饭都能吃,很能够自得其乐,一直乐到用过晚饭,他等来了解时雨。
一听到解时雨进了府门的消息,他迅速抛弃郑世子,出去接人了。
在解时雨身边,他乖成了一只鹌鹑,缩着脖子,老老实实。
抚国公家的大姑娘郑秋月,也及时迎了出去。
“解姑娘,久闻其名,没想到今日才有缘得见。”
她说着,在温暖的夜风中打量着解时雨。
她知道解时雨应该是个美人,也听人说过解时雨美成了一张画皮,可一见之下,她觉出来这一位画皮之下的风骨。
这姑娘的内心一定是强大的,能禁得住任何风雨。
不是这样的人,不会拥有这样坚定的眼神,就连解时雨眉心那一点红痣,凝望久了,也会让人心生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