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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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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楼中,解时雨靠着窗坐着,目光往外放。

    水面上一片波光,全是船上灯火所映照,船头压出一圈圈的涟漪,挨的十分紧密。

    胡邦紧张的坐在一旁,不知道解时雨在等什么。

    漕运的盖子已经揭开,他们在这里守着,也无济于事。

    他看了看今天下午刚回来的程东,程东也小心翼翼坐在一旁,连喝茶的动作都放的很轻,生怕惊扰了解时雨的沉思。

    片刻后,南彪蹿了进来。

    他重新关闭房门,走到解时雨面前,压低了声音:“姑娘,果真被您料中了,码头上现在去东宫,请太子去了,说是要太子连看着一起验收,免得说冤枉了他。”

    “嗯,”解时雨的声音也很轻,“文郁从徐家出来了吗?”

    南彪的声音更加低了下去:“出来了,但是徐家的人还是老样子,文郁出来之后,也往码头这边来了,不过没到这边,尤爷跟着他的。”

    码头大,到处都是可以行走的地方。

    解时雨又扭头看了一眼水面,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他在徐府说的话,打探到多少?”

    南彪小鸡似的叽叽喳喳:“徐府戒备森严,我的人只打听到文郁走的时候说今晚云开雾散,是个好夜色,别的没听到。”

    他们声音虽然低,但是并没有瞒着屋子里的其他人。

    胡邦听的心惊肉跳,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确实是个好夜色。”解时雨又不说话了。

    抚国公一行人离她还有一些距离,从她这里看出去,是看不清楚这些人具体的行动的,但是南彪到处撒网,一会儿进来一趟,连陆鸣蝉和赵显玉说了什么,都打探的清清楚楚。

    胡邦和程东都怀疑他是亲自钻进水里窃听去了。

    除了南彪的传话,屋子里再没其他的声音,解时雨一直是面无表情的坐着,两只手纤细而无力的捧着茶杯,然而就连南彪这个擅长说话的人都觉出了压抑。

    她在等待着什么。

    而且这件事情并未全盘在她的掌握之中。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之时,尤铜游魂一般钻了进来,在解时雨身边低声道:“上船了,身边带着个护卫。”

    解时雨的手松开了茶杯,脸上露出一点笑意:“盯紧他,让他露个面。”

    尤铜一点头,从窗户翻了出去。

    就在屋子里的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水面上忽然“噗”地一声冒出暗红色的火焰。

    随着这一道微弱火光的出现,一艘船“腾”的就燃了起来,船上的粮堆几乎在这一瞬间同时冒出了火光。

    歇在船上的护粮官呼喊起来,一边叫喊,一边十分狼狈的往水里扑腾,码头上的人也站了起来,全都瞠目结舌的看向了水面。

    漕船挨着漕船,粮堆是绝好的火引,很快就将天空也烧的一片通红。

    “着火了!”胡邦猛地站起来,看向窗外。

    “不好,”程东也快步往前站,“这些漕粮......”

    说到漕粮,胡邦和程东都不做声了,全将自己瞪圆的目光看向了解时雨。

    目光中全是惊疑不定。

    解姑娘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场火,所以才让他去收粮,囤积居奇?

    所以他们囤的是朝廷的粮,居的是太子的奇?

    又或者,这场火就是她放的?

    “不是我,”解时雨盯着水面,“是文定侯。”

    为了陷害太子,文郁、徐家、四皇子和五皇子,共同策划了这场大火。

    整个码头一片骚动,四处都是嘈杂的说话声,码头上人头济济,全都在观看这场大火。

    没必要救火了,因为火焰冲天而起,如同猛兽,燎着火舌,将所有的漕粮一卷而尽。

    火的热度烤的人身上滚烫,浓烟呛人,被烧着的粮食在空中发出炸响的声音,像是在替人惋惜。

    这是粮食啊!

    解时雨冷眼旁观,滚烫的空气从她的鼻腔流入五脏六腑,似乎是要将她也烧成灰烬。

    但她不为所动,在火光里一笑:“胡邦,明天粮价要涨,你把庄子上的粮食以收来的价格放出去,告诉别人我们有粮。”

    胡邦连忙点头。

    外面忽然传来了南彪的大叫声:“你们看船上是谁?我怎么看着像是文定侯!他怎么还在船上,快去救人啦!”

    陆鸣蝉在一旁搭腔:“你这眼神可真好使,这么大的火,你都能看清是猴还是王八!”

    南彪又嚷嚷了一句:“真是文定侯!小白脸一个,我可不会认错!”

    四皇子听了,急急忙忙就往水面上看,五皇子暗骂一声蠢货,吩咐随从:“刚刚说话的人是谁?务必给我抓回来!”

    随从直奔南彪说话的方向而去,可是看热闹的人千千万万,哪里还有南彪的身影。

    五皇子听了随从的回报,忍不住低声提醒四皇子:“这恐怕是有人要坏我们的事,我们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他感觉很不对劲。

    文郁一直是隐藏在背后的那个人,怎么可能在这里贸然被发现,现在突然有人叫出文郁的名字,必然是此处无银三百两。

    他眼珠子一转,人已经悄悄后退了一步,打定主意,此事一旦出现任何纰漏,就立刻将自己摘出去。

    烧毁漕粮是大罪,必要的时候——只能牺牲老六!

    四皇子却没理会五皇子的话,反而道:“真是文郁,五弟,你看!不在船上!”

    文郁确实不在船上,而是在水里,此时谭峰正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往岸上游。

    文郁呛了水,上案之后却是一刻也不敢停留,催着谭峰赶紧带他走。

    出了岔子。

    然而岔子不是出在事情上,而是出在他身上。

    一切都算的恰到好处。

    四皇子和五皇子查出来漕粮上的问题,前去请太子前来对峙。

    太子心虚之下,毁灭证据,火烧漕粮,将这码头上的几万石漕粮全都付之一炬。

    徐家这时候再出面痛斥漕粮被毁一事,太子那里——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唯一的纰漏就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本来也可以早早离开的,不过是一把火的事,可到要走的时候,谭峰却被人围住了。

    来的人也并非要下杀手,只是不断的在拖延着时间,最后还将他和谭峰一起扔进了水里。

    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文定侯三个字,不管是真看见还是假看见,便知道自己已经露了踪迹。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