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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亦锦绣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九章小杜的一天解时雨作为这盛大活动中一个小小的点缀,在她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之下,任何人都觉得她无趣,无意与她打交道。
她带着小鹤和秦娘子,走在寺庙外的林荫小道。
天气微凉,草木郁郁葱葱,千条山风呼啸着吹过,灌入她的袖子,让她像是振翅欲飞。
四处都林立着护卫,持着刀枪,警惕的看着每一个人,只要有任何不对,他们都会出手。
太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慢条斯理的漫步,解时雨搭着小鹤的手往亭子里走去,坐下来刚要歇口气,就见有人冒冒失失的上山来。
来人对山中一个领头护卫叫道:“大哥,抓着一个鬼鬼祟祟的!”
领头护卫乃是侍卫亲军杜淼,听闻此言,立刻大步往下走。
解时雨凭栏而望,看到两个侍卫押上来一个半大小子。
和陆鸣蝉差不多大,放在哪里都是灵活的小子,泥鳅似的无孔不入。
这种人最适合打探消息。
小子见着众多带刀之人,面露惊恐,一边哭号着求饶,一边眼睛滴溜溜的转,想为自己找一个求生的地方。
押着他的人一言不发,只是牢牢扭住他的手脚,让他不能逃跑。
“大哥,这小子说是不小心闯进来的,你看怎么处置?”
杜淼抬头看了一眼解时雨的方向,心中忖度着,又走了上去,一直走到亭子外,猛地停住了脚步。
并非解时雨喝止了他,而是尤铜蹲在了他面前,戴着斗笠,腰间也挎着大刀。
他看着尤铜又稳又沉的蹲在半截台阶上,两只脚却是踮起来的,十分轻盈,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既凶猛又轻巧。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
“解姑娘,在下杜淼,是冯大人麾下都虞侯,冯大人交代属下遇事可向您来拿个主意,眼下抓着个小贼,不知道如何处置,您看如何是好?”
他从前和文郁相熟,知道文郁曾经想娶解时雨冲喜,说她是个八字极好的女菩萨。
解时雨冷笑一声:“一个小贼就不知道如何处置了?”
分明就是对冯番所说的话不屑一顾,瞧不起她罢了。
正巧这事棘手,祈福之日,怎能让一个半大孩子见血,轻拿轻放,又恐怕误了大事。
杜淼笑道:“实在是事关重大,不敢擅专,姑娘不如替我拿个主意?我这就让他们将人带过来。”
他折回去,让他们将人带过来。
那半大小子惴惴不安,心里装满了说辞,随时准备脱身,哪只一抬头,就见亭子里坐着个年轻姑娘,眉心居然生着一点红痣。
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她仿佛是个富贵到底的人物,永远都会这么端庄下去。
是要这姑娘处置他?
他心头一松,心想这下好脱身了。
女人都心软,只要她问话,自己张嘴就能编造出一大堆理由和故事,说不准这位大家闺秀还能赏自己几个钱花花。
他等着解时雨开口,然而解时雨只和尤铜耳语了两句,尤铜就大步走到半大小子面前。
他低着头,脸藏在帽檐落下的阴影中,不带感情的一手捂住了小子的嘴,另一只手捏住胳膊,用力一捏。
一声惨叫过后,小子的一条胳膊就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看着面不改色的解时雨,杜淼生生打了个寒颤,其他人也都瞠目结舌,噤若寒蝉。
好一个“女菩萨”。
尤铜连眼睛都没眨,将小子另外一条细细的胳膊也捏碎了。
小子叫不出来,痛的晕了过去,尤铜便将他丢到了地上。
解时雨这才站起来,走过去看了一眼这小子:“带下山去,就放到大路边,过往的人只要有看过孩子的,全都跟住。”
杜淼踢一脚小子,让人拖着下山,耷拉着眉眼,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尴尬一笑了事。
日落之际,又有人来回报,在众多的人里,他们跟住了两个十分可疑的人物,还不曾打草惊蛇。
杜淼一面让人去报冯番,一面飞奔下山,快马疾驰,就见蛇已经惊动了。
六个侍卫亲军正围攻两个莽汉,这两个彪形大汉都手持长枪,难以近身。
正在杜淼挽起袖子,抽出刀来,准备上前帮忙之时,有人快马前来,拉住杜淼:“大哥,总算找到你了。”
杜淼眼看那二人长枪即将点到手下身上,立刻上前杀了个一进一出,替手下解围,才回身问来人:“怎么了?”
来人在大片嘿嘿哈哈的打斗声中呐喊:“冯大人说他请了个帮手!最擅长套话!
现在到了寺里,让您把人带暗室去!”
话音刚落,那两条好汉就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杜淼让他们将人捆住,翻身上马,一面往回跑,一面问:“借的刑部的人?”
来人扯着嗓子回答:“不知道!冯大人没说!”
杜淼匆匆的往山上赶,暗骂一声马蹄子都跑出火星来了。
这一上一下,天就完全黑了,上山之后,他打开水囊灌了口水,钻进树林子里撒了泡尿,不敢再耽搁,赶紧把人送了过去。
所谓的暗室,是冯番在寺庙里找的一个大地窖。
这地方原来是藏白薯的,现在清的干干净净,墙壁上架着两盏昏暗的小油灯,照亮了刑具,地上放着桌椅,顺着楼梯往下走,便感觉一股阴森凉气往上涌,激的人直打哆嗦。
椅子上坐着个瘦瘦的男子,戴着顶黑纱圆帽,面目平凡,衣裳也很普通,身后站着冯番最爱使唤的两个小厮。
停住脚步,杜淼抱拳:“在下杜淼,请问兄弟如何称呼?”
“鄙姓南,”南彪揣着双手,回头看向小厮,“还是升上火,你们冯大人这暗室找的实在太差,想当初我住过的那个地牢,又干净又清爽。”
说完,他扫视一眼杜淼:“崖州人,杜炁重后人,侍卫亲军还真是百无禁忌。”
杜淼瞪着眼睛,仿佛见了鬼。
崖州历来是流放之地,罪恶深重之人比比皆是,唯独杜炁重在崖州至今都有塑像。
这位前朝名将,不肯死守云州,大开城门之后逃之夭夭,前朝覆灭,他功不可没。
这般行径,无论在哪朝,都令人唾弃。
连杜淼自己都不想提起这三个字,将自己的身世瞒的死死的,京城中更是无人得知。
这姓南的人从何而知?
他几乎不敢回头去看身后手下的神色,只能含糊着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