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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广州城这座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更强烈地勾起了苏玥的思乡情,苏玥实在太想家了,抽空回了一趟苏家。
苏青告诉苏玥,自从烧出暗花甜白釉,“苏瓷”的生意有了起色。
暗花甜白釉多了一道雕花的工序,而雕花又最考验画师的功夫,画师首先要在土坯上绘画,再根据图案雕刻,把多余的坯土去掉,工艺繁琐复杂,它的成本摆在那里,价格自然就高了。
好多客人知道“苏瓷”出了暗花甜白釉,慕名而来,站在架子旁只看不买。
“暗花甜白釉好看呐。”
“好看是好看,但是贵啊,贵得吓人。”
“都快赶上青花了。”
暗花甜白釉昂贵的价格让客人纷纷咋舌,止步不前。
让苏青感到欣慰的是,这些只看不买的客人给苏瓷带来了不少客流量。
人就是这样,即使不买也想去凑个热闹。
多起来的客流为苏瓷带来了不少的生意,王氏见铺子生意一天天好起来,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苏玥抱着桂姐儿,贴着她的小脸蛋亲了两口。
好久不见,桂姐儿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人,扭着跑开了。
小黑去教场了,小黑水性好,在水师里很受上司的器重,准备把他升为副教头,协助教头管理水师。
王氏做了苏玥最喜欢吃的爆炒鱿鱼。
“慢点儿吃。”王氏目光柔柔地看着女儿,比之前清瘦了,身体却显得更结实了。
苏玥离家的这一个月,她无时不刻不在想念女儿,好在女儿很快就能回家了,要不是林知府亲自请了苏远山进府拜托这事,她还不答应,哪里舍得让女儿离开这么久。
“娘,你看够了没有?”苏玥抬起头来笑道。
自家的闺女当然是越看越好看,怎么也看不够,王氏笑呵呵地,“你好好吃饭,我去厨房做些红豆饼,你带去庄子上,也好分给庄子上的人。”
苏玥回家吃了一顿王氏亲手做的晚饭,心满意足,由苏青送着到了客栈。
“哥,你回去吧。”不知不觉走到了客栈门口,苏玥不放心三娘,决定晚上到客栈来住。
苏青抬手摸了摸苏玥的发顶,“你先上去,我看着你走。”
大得像蒲扇般的手掌,结实而又温暖,让苏玥心中暖烘烘的,不知什么时候哥哥长大了,是从景德镇回来那天?还是从苏青接过苏瓷开始?
苏玥红了眼圈,迈着步子,在苏青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上了楼梯。
苏青见苏玥上了二楼的房间,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房间里静悄悄的,苏玥推开门,三娘一个人神态安详地坐在木桌前,双目微闭,右手一粒粒扒着沉香木手串。
苏玥轻手轻脚地进去。
“你回来了。”三娘突然睁开双眼。
苏玥朝人走过去,“我带了我娘做的红豆饼,我娘还说,要请你去家里坐坐,我知道你这两日劳累,不想应付,就擅自做主,帮你推脱了。”
少女面如朝霞,轻启朱唇,房间里一下子有了生气。
清亮如孩童般纯净的眼睛,让人猜想苏玥肯定出自一个很幸福和美的家庭,三娘也很想去拜见苏玥的父母,只是她这样的身份,去了会给苏家增添不少麻烦。
三娘拿起苏玥带回来的红豆饼,尝了一个,甜而不腻,和外面铺子买的没有区别,苏玥娘的手艺很好。
“我们明日要回庄子上去,你收拾一下。”三娘道。
“没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就带了两套换洗的衣裳,正好把红豆饼带回去给潇哥儿和淑姐儿尝尝。”苏玥收拾好包裹,简单地洗漱就睡了。
窗外月光皎洁,洒落一城清辉,屋内静谧落针可闻。
一个黑色的人影静悄悄地走到苏玥床跟前,绵长均匀的呼吸声让人确定床上的人睡熟了。
黑影准备离开。
房间的地板是上了年头的木头做的,踩在上面发出轻微声响。
苏玥翻了一个身。
黑影顿了顿,放轻了脚步,另人心烦的木头声又响起。
“三娘,你要去哪里?”
黑影僵在原地,不敢确定对方是在跟她说话,还是在梦呓。
在窗外的白月光映衬下,苏玥坐起来搓了搓惺忪的眼睛,三娘一副黑衣打扮,让她以为是在做梦。
三娘只好回过头来,“正要出门办点事。”
“这么晚了。”
有些事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好办,三娘迟疑。
“我跟你一起去。”苏玥连忙悉悉索索地穿好衣裳。
三娘心中大呼麻烦,只好把实情告诉对方,“我要去偷尸。”
原本以为听到要去偷尸,苏玥至少会花容失色,谁知人一脸淡定地下床穿鞋。
“你不怕吗?”
“有你在我怕什么?”苏玥神色平静地跟着三娘出了门。
中元节的前一天是七月十四,传说这一天的晚上鬼门大开,大家怕撞见不好的东西不敢出门,夜市上摆摊的小商贩早早就收了摊回家。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按照惯例,用力敲响了手中的锣,打过了第二更锣。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阴森森的。
三娘走得飞快,苏玥加快脚步跟在三娘后面。
“怕吗?”三娘回过头问她。
不怕是假的,往年中元节的前一天晚上,王氏会约着苏玥和苏青不让出门,一家人早早吹灯睡了,而今年这个七月十四过得有些特别。
三娘握住了苏玥的手。
手心里的温暖给了人很大的安全感。
更夫一路走一路敲,心里害怕得紧,打更这活真他娘不是人干的,盼着早点敲完五更锣早点收工回家。
敲到正南门附近,想到城门下挂着的尸体,原本想绕过正南门,从旁边的小巷子过去。
不远处出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更夫提了锣壮着胆子过去看看。
那两个身影走得飞快,像没有脚,飘在半空中。
一黑一白,不就是黑白无常吗?
“鬼啊,有鬼。”一声锣敲得震天响,更天连滚带爬地往前跑。
这声锣犹如惊雷把苏玥和三娘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敲锣的更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走到正南门下,城门下的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