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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羌管,暮云愁绝。
薛府之外,和着夕阳打浑的魏不归脚步刚踏进府,就见一身素缟的穆易慈被一队人押着走出。
魏不归神色一凛,拦在门前,问道:“你们为何要抓六少夫人?”
“哎哟,这不是不归道长吗?失敬失敬!”
王友笑嘻嘻的向魏不归鞠躬道:“圣上查明薛将军之死,乃因穆易慈所起。此女胆大包天,欺公罔法,罪孽深重,圣上特命咱家来将之缉拿归案,听候发落。”
魏不归听此,抬手道:“老夫随军出征,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缘由。王公公,这件案子跟六少夫人并无关系,圣上如此大张旗鼓,恐怕不妥吧?”
“不归道长,此案涉及了许多朝廷命官,圣上也是为了黎明百姓和陈国的安危着想啊。圣上公正严明,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还宰相大人和不归道长一个公道,您就别拦在这里了,耽误了事,圣上发怒,咱家担待不起。”
王友阴恻恻的从魏不归身边走过,嘴角勾起一丝不屑。陈国每年的祭天大典虽都是由归云二老主持,但在他王友的眼里,不过是两个蹭吃蹭喝的厚脸皮老道士罢了。
穆易慈并没想到自己的计策反被昭帝利用,迅速让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眼里并无惧怕之意。先前在薛母面前表现出凄楚可怜的模样,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对魏不归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冲着架着她双手的两个侍卫道:“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魏不归只能眼睁睁看着穆易慈带走,眉头锁成一团,转身向府里走去。
都说几家欢喜几家愁。
穆府之内,薛乾薛母二人失落无比,现在,他薛家真的后继无人了。而以郑飞燕为主的薛平之几位妻妾,听闻穆易慈被昭帝亲自下令押走,欢聚一堂,喜笑颜开。
魏不归进了府中,了解了其中缘由之后,冲着薛乾直言不讳的道:“宰相大人,您糊涂啊,薛将军吃了老夫炼制的灵丹,身体早就好了。六少夫人怀中的孩子,就是薛将军的。昭帝借口追查凶手下旨带走穆易慈,恐怕是要将她软禁起来,昭帝针对的,是您薛家啊。”
“什么!”
薛乾气急败坏,脸上一白,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薛母轻轻帮他顺气,担忧道:“老爷,不要生气。是我们误会了易慈,薛家后继有人,你应该开心才对。”
薛乾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催促道:“千万不要让易慈进入皇宫中,快派人去追回来!”
“晚了。”
魏不归徒然叹气道:“薛宰相,昭帝既然想要带走六少夫人,恐怕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我们只有等待了。”
“等待,老夫从来不知什么是等待!”
既然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薛乾也不再避讳魏不归,速速命人去调遣军队,听候差遣,同时,加大各地征兵的进度。
安静的梁京城夜,悄然间风声鹤唳。
剑一坐在客栈房间的窗前,望着这队肃穆侍卫军带着一个女子飞快往皇宫的地方行去,眼角不仅露出一丝好奇,低头喃喃道:“李忘尘啊李忘尘,看你干的好事,吃了饭嘴巴都没擦干净。看来,还需要我帮你……”
只见他将剑往身后一负,脚心旋了一圈,展开步伐,跳出窗户,直奔皇宫飞去。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皇宫的城墙上灯火通红,巡逻的士兵一排接一排。王友下了马,将自己的令牌掏出,守门的将士检查了一番,打开宫门放行。
穆易慈头一次进入这皇宫之中,被眼前无比华丽的宫廷殿宇深深吸引住了。
眼前是一条宽敞的甬道,地面铺着白色的汉玉石,两道是高大的城墙,插放羊角琉璃灯,将甬道照得通明。沿着甬道走过,是一排排富丽堂皇的殿宇、古塔、花台,楼榭,瓦窑四潲,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飞阁翔丹,下临无地。
月华洒在夜色下,朦朦胧胧的一片,反而将这些建筑衬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芒。
碧瓦朱甍,层楼叠榭,雕栏玉砌,丹楹刻桷。朱红色的大门透着神圣古韵的气息,白玉阶光洁如玉,彩色的琉璃瓦上反射着暗红的灯光。墙檐下砌筑斗拱,飞檐上刻龙凤,同台基,重廊复殿,层叠上升,贯穿青琐,气势磅礴。
几乎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显示外界不曾比拟的富丽堂皇和无比雄伟的气魄。
进了皇宫,所有人庄严肃穆,带着敬重之色,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穆易慈因得小憩。一边行走,一边欣赏皇宫雄伟壮观的建筑。心里却有些疑惑,昭帝不是要将她送往天牢,怎么越走越往宫殿里?
她不禁开口问道:“公公大人,您要将奴婢送往哪里?”
“呵呵,没什么,圣上就想请你到宫中,快快乐乐的玩一段时间!”
王友说的别有深意,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轻轻停在了一座宫殿旁,几个身着淡粉色齐胸襦裙的宫女立即上前福身。
“带她好好洗洗身上的晦气,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
武德殿里,昭帝寝宫。
地面装饰着白玉拼花地板,内镶金银,铺着大幅的红色暗花地毯,墙上镶嵌着精致的月明珠,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流苏坠地,金银为具,窗雕三交六椀菱花,门上丹青双龙戏珠,奢华无比。
窗外,有一条晶莹透明的暖廊,暖廊一过,就是百花争艳、流水涓涓,巨石林立的御花园。要是白日,只凭窗眺望,气势恢宏的整个皇宫尽揽无余……
此时,昭帝脱去了沉重的黄袍,着一身宽大的寝衣坐在御案前,青稚的脸上,细眉舒展,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和舒心。
地面上,跪着刚刚回宫的王友,恭恭敬敬将在薛府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道了出来。
“陈公公秒计啊。朕苦苦压抑了十年,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将穆易慈软禁起来,看他薛乾能拿朕怎么样,哈哈!”
昭帝朗声大笑。
而那位手持拂尘,骨瘦嶙峋的陈公公则躬身站在一旁,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是蹙了蹙稀疏发白的眉头,忧心忡忡的道:“薛家受此打压,如果不顾一切公然反抗……老奴用的本就是铤而走险的办法,跟他来个不死不休……十年前先帝出征南云国,中道崩殂,老奴一直怀疑是薛乾走露了风声,但这些年明查暗访,皆无所结果,想必是将所有消息封闭,很早就已经开始谋划陈家的天下了。”
“朕也早有心疑,当时的将帅几乎全军覆没,唯有他一队人马带着父皇的尸首杀出重围,可恨朕实在是抓不到这个乱臣贼子的把柄,拿他不住。”
昭帝一拳砸在桌上,白玉壶里洒出一滴滴沁人心脾的热茶。
“如今满朝文武百官,位高权重者,皆已被他收买,圣上才不能抓到他的把柄。”
陈公公叹了一口气,他已服侍陈国三代帝王,自然是忠心耿耿,只叹人有尽时,他无法冲破羽化之境,能活两百岁,早已是风烛残年,只剩一口气了。
可陈国如今岌岌可危,他实在是不愿就这样离去。
“老奴做下这个激怒薛乾的决定,只因时日无多了。天用,老奴会尽力抵挡住薛乾身后的几位高手。至于那个薛家小妾,是你打败薛家的关键,所有的一切都靠你自己了,一定要守住先祖的江山。”
陈公公蓦然的转过身子,徐徐行去。
“太爷爷,您是我陈国的叱咤风云的平南王,朕最敬佩的人。”
昭帝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深深向陈公公行了一个礼。
“平南王,这个身份老奴早忘了。陈国,只有一个奄奄一息的陈公公。”
人命危浅,朝不虑夕。日薄西山,人终不能与天斗。
陈公公顿了一下,缓缓摇头,苍老孤独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殿门。
“朕会尽力而为!”
昭帝咬牙暗暗说了一声,无比失意的坐下,神情恍惚,瞟了瞟地上还跪着的王友,摆手道:“将薛平之的小妾带过来见朕,朕亲自问话。”
陈友领命出去,不一刻,便将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的穆易慈带来武德殿昭帝寝宫里。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第二次见到穆易慈的陈友,满脑子依然是红颜祸水几个字,眼前的人儿,到底有多惊艳,他说不出。倒是这具被人误以为不是太监的身体,可实实在在是太监的身体啊,要不是割得太晚,他哪能成这副模样?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他自然是接触过了,所以才会在大脑中不断浮现“红颜祸水”一个词。
她真的很美,什么三宫六院的妃嫔,倾国倾城的公主,在她的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刚出浴的穆易慈穿了一身碧绿色的薄纱衣,下摆粉红烟纱裙逶迤拖地,高贵典雅。墨发如绦,高高绾起,插一镶嵌珍珠的步摇,微微坠在后脑勺上,再饰上几根绿宝石流。留一缕于侧颜下,斜遮上了妆的面庞,描眉弯勾,正好与狭长的丹凤眼符合,螓首琼鼻长得精致而婉约,凝脂猩唇如一朵含苞怒放的红玫瑰。肌肤若雪,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不论是柔美还是娇艳,皆由她这张丽质天成的脸上看得出。上了妆的她越加美艳动人,粉颊桃腮,玲珑剔透。加之这一身华贵的衣服,时不时的透露出一股到骨子里的妩媚,真是锦上添花。
她跪在昭帝面前,曲线婀娜,半露酥胸,显得落落大方,气度沉静雍容,不失高贵,又自带一股恬静的美,淡淡的,静谧美好。
昭帝目光不由得被她吸引住了,今日的她,将那一身风尘和憔悴洗去,更显得冰肌莹彻,秀雅绝俗。美得如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一朵莲。看那秋波里还泛着一层朦胧动人的水雾,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奴婢穆易慈参加圣上!”
她声音轻甜,宛如黄鹂空灵之音,身上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清香,吐气如兰,萦绕在昭帝鼻尖,令人迷醉。
昭帝不由得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被这一道空灵的声音召回心神。
“穆易慈,你可知罪!”
昭帝正了正色,本欲发出的威严之声,却突然间变得温和了起来。
穆易慈自是察言观色,此番走来早已将昭帝的用心猜测了一二,既然计划被打乱,她故而又想到了一条更好的计策。
不是谁都像李忘尘那样,能够经得起她的诱惑。将昭帝拿下,这就轻松很多了。
“奴婢……奴婢,不知道所犯何罪!”
穆易慈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圈着灵动的大眼睛珠子不扑闪着,恐是因为害怕,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带着胸前若隐若现的山峰不断起伏,白的晃人眼球。但见她眉头微微蹙起,露出一丝焦虑之色,泫然欲泣。这一幕撩人的画面,落在昭帝的眼里,放在腿上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穆易慈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昭帝的心不由得澎湃了起来,但脸上仍是装出一副冰冷的模样,言不尽意的道:“朕问你,薛将军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不不……圣上,请圣上做主,奴婢成这样,一切都因薛平之逼迫,他是魔鬼,是魔鬼……”
穆易慈梨花带雨的脸,被昭帝的这句话吓得呆了一下,继而使劲的摇头,露出深恶痛绝之色。
“哦?”
昭帝听闻穆易慈的话,明显是吃了一惊,沉声道:“你将此事速速道来,不可有一点隐瞒。朕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穆易慈用手擦了擦泪水,痛呼道:“圣上,奴婢本已许配给他人,不想薛平之看上了奴婢,便强取豪夺让奴婢怀上了他的孩子,奴婢不得已,被逼嫁给他做了小妾……奴婢的未婚夫叫黄彦朝,原是今科状元,不想薛平之为了报复他,竟然贿赂朝廷命官驳回了他的今科状元身份。他一怒之下,在吾夷城拦轿阻亲,被薛平之命人杀害。后来,黄彦朝的朋友寻上门报仇,不仅杀了奴婢的爹,还想杀了奴婢,奴婢也只是想要活命,这才逃难到梁京,寻求薛家的庇护……圣上,奴婢是被冤枉的啊,还请圣上给奴婢做主,还奴婢一个清白。”
昭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穆易慈所说的一切,跟他得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死死的打量着跪在面前的这个绝色女人,见她神色悲怆,脸带恨意,哭得满脸的泪痕,凄然可怜,昭帝不由得内心一软。
他总是再聪明,也只有十六岁,还只是春心萌动的年龄。而对于眼前这个大了他好几岁的女人,似乎更能吸引他。但他分得清,穆易慈说的毕竟是一家之言,不能够信以为真。
略微想了一下,昭帝带着试探的口气问道:“朕凭什么相信你?”
“奴婢有一面旗子,上面的字,是杀死薛平之的人所写。奴婢一直带在身上,便是想要献给圣上,请求您为奴婢做主。但是奴婢身在薛府中,身单力薄,只得小心翼翼放在身上,可……”
穆易慈说着,脸色顿时一红,双手抓住裙角,踌躇了起来,求助似的看向昭帝。
昭帝见状,不禁有些奇怪,却不置可否的道:“可什么,拿出来!”
“圣上,我……”
穆易慈脸上露出极其羞臊的神色,脸若红云,娇滴可人,眼神有些躲闪,却看到昭帝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似要发怒,便急急忙忙将手放在了系在盈盈一握的腰间上。在昭帝无比意外的目光下,将衣裙解了开,然后从里掏出了一面裹起来的旗子,昭帝看到了一片雪白,以及那对他来说,带有致命诱惑力的,微微隆起的小腹。
“就是我这张薛将军的战旗,圣上请过目!”
穆易慈羞涩的将这面旗子递给昭帝,昭帝目光灼热,伸手从穆易慈的手中接过这面看起来脏兮兮的战旗。俩人的手触在了一起,昭帝感受到一丝痒痒的,温润的感觉从指头间滑过,很美好的感觉。
旗子上传来温热以及一阵很特殊的香味,昭帝抬头看去,穆易慈媚眼如丝,羞羞答答,妖娆动人。
昭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火热压下,慢慢揭开战旗,映入眼帘的,除了那印着的大大的黑色“薛”字,还有一排醒目的血色大字:薛家意图谋反,尔等各安天命。
看到这句话,昭帝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阵狂喜,手舞足蹈的从椅上跳起来,激动的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朕找到了,找到了薛家谋反的证据。”
哪里还有一副帝王的样子。
穆易慈心里腹诽不已。
可突然的,她便觉自己的身子被一双从后面抱住,不由得嘴角一勾,知道自己成功了。
昭帝心跳加速,脸色发红,抱住穆易慈柔弱无骨的身子,将鼻尖枕了过去,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那团火焰,彻底让它爆发出来,强势而又猴急的道:“穆易慈,跟朕,朕给你报仇,给你想要的。”
“不……”
穆易慈一句话还没说出,只觉一股大力从头上传来,昭帝抬起手,抓进她头发里,按着她的脑袋凑了过来,霎时被堵了个满嘴。
昭帝疯狂的吻着她,索要着她,像一个野蛮人发泄着自己的欲望。穆易慈只觉得身前一凉,衣服不知何时被一只暴躁的手全部褪去,吓得浑身一个机灵,无力的挣扎道:“不要,奴婢怀有孩子,圣上您不能这样做。”
“从今往后,朕要你做朕的女人!”
昭帝粗暴的将穆易慈按在了地上,再次用嘴堵住了穆易慈的唇,唇与唇触碰,成全了舌无舌的缠绵,双手,也在一点点的往下摸去……
不一刻,粗壮的喘息声和魅骨的娇喘声同时响起。昭帝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欲望,穆易慈也在强烈地配合着他的欲望。鸳帷罗幌麝烟销,烛光晃眼,武德殿昭帝寝宫,一片春色旖旎。
寝宫顶上,一个黑衣遮面的剑客靠在飞檐上,对月独饮,脸红到脖颈之下,悔不及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