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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当头的国难,这事也算不得大事,老太君说教几句,便先揭过了。在场的大多数人哪里在意一个刚嫁进国公府不久的女人去留问题,甚至没有人有心情去嘲笑向来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受到这样的训斥。
大家关心的,是自己。
国公爷打算殉国的想法令许多人张口结舌,太荒谬了!若是此刻提出想走,又怕一转头打了胜仗,没有回身的余地。
燕王来势汹汹,声称手中有天子密诏,朝中无正臣,内有奸恶,谋害圣主,他起兵讨伐之!这一路竟是势如破竹,朝廷派出的兵马节节败退,若非襄王世子亲自上阵,将其暂时挡在广宁关口,要不了几天,便能打来上京。
大家各自在心中权衡计较着。
经了郑氏这么一通闹腾,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想走想留也不是这一息间简单的决定。
宋孝廉又将去宁州梅庄别苑的具体事宜大致说了说,三房的夫人钱氏和四房的庄氏手底下都有两个未满十二岁的孩子,在宋家嫡系这一支当中,是属于最有脸面的两位夫人。
四房的宋文尚虽是庶出,但他是自己考中进士,为官之路较为顺畅,比起三位兄长任职的闲差,他这个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更有份量,因此他的妻子庄氏在府里并未与这嫡出有任何差别。
宋孝廉白天在衙门里,便已经将家中女眷孩子出城的路引文书备妥,哪些人走哪些人留,心里都有数,拿出路引文书分发了下去。由三房钱氏与四房的庄氏二人领着,三日后出城去往宁州。
傅芸和宋琳琅都有。
没有得到路引文书的,全都得留在京中,最坏的结果已经说得很明白,城破时殉国,绝不容许人苟且偷生。
众人散去时,老太君又特意留了傅芸和宋珩说了几句话。
前阵子听朱妈妈闲时说起来,宋珩十岁前,一直是在老太君跟前,后来老太君生了场病,又回了郑氏那里,与郑氏一直不怎么亲厚。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句话若是撇开宋珩,在宋家真是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到了宋淳头上,已完全看不到君子之风。
到底这宋珩是由老太君亲自抚养到十岁,与宋家的其他后辈们还是有些不同,从小耳濡目染君子品行深深影响他的人格和气质。
待到他们从怡宁居出来,朱妈妈在外头拿了披风迎上去替傅芸系上,神情显得颇为复杂。
刚才她在外头,里面的情况听了个大概,没想到,昨日早上她去夫人房里竟是说的这件事情。因宋珩也在,朱妈妈便没有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朱妈妈在前面提着灯笼,他们二人在后面并排走着。
傅芸心里充满了愧疚!她在他面前说得清清楚楚,是自己要走,他竟然还肯这样帮她。她并非因为这可能到来的战乱而害怕,不打算离开!她只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被迫离开,休书与和离书,天差地别。
今夜若真的叫郑氏得逞,不容她辩解,她被赶出国公府,哪里还能有活路?不管战乱来不来,她父亲都得先料理了她。
她心不在焉的慢慢走着,没怎么注意脚下,不小心被脚底下凸起的青石砖绊了一下,踉跄着一声惊呼,下意识随手一抓,刚好抓到身边不远处宋珩的手臂。
宋珩也在想着事情,被她突然其来这一下,弄得有点懵,反射性地双手扶住了她。
“二少奶奶,小心着脚底下!”朱妈妈放缓脚步,把灯笼朝着他们又递得近了些。
“啊!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她尴尬地缩回手。
宋珩看起来也有点尴尬。
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回到漱玉轩里。
两个孩子早睡下了,满院子的丫头焦急等着她回来,见二少爷也跟着一起回了,又不敢吭声,默默地退到一边。
傅芸知道,今日宋珩肯定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跟着她前后脚进了正房里。
屋里青鸢青萝接过他们解下来的披风便退了出去。
宋珩很自然地在正厅上首坐下了,淡然道:“你也坐下吧!”
傅芸也不跟他客气,在他右手边坐下。
不待宋珩说话,她已先开了口:“其实我昨日与你说的话,是真心话,今夜在怡宁居那样辩解,并非是看战乱要来不想走,是不能以那样的方式走。今晚上真的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母亲那么对我。”
宋珩对她,已没有多少惊讶和意外,很是平静地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道:“那你想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走?”
“你给我一封和离书吧,这路引也送给我,还有那两个孩子,让我一并都带走,他们无父无母,来我这儿以前,受过不少苦,我会照顾好他们两个。”
宋珩之前虽已见识过她惊人的言论,此刻还是被她轻飘飘说出要和离书的话震惊,转过头盯着她,语气略带了点气闷,“你认为我会答应你?”
“……你为何不想答应?那两个孩子,真的很可怜,只要战乱不来,我认为我有能力照顾好他们!若是战乱来了,谁也不能知道谁的明天如何,又何须忧心?”
她竟以为他不答应是因为那两个孩子?就算战乱不来,这世道是个什么样子,她见识过吗?广宁伯傅家也是荒唐得很,竟教出了这样的女儿,这是民间那乱七八糟的话本子看多了吗?
宋珩轻轻叹了一口气,“芸娘,这场战乱究竟会不会打来上京,还不得而知!你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遍!我暂时不会同意给你和离书,你先按祖父的意思,跟二婶三婶她们一起去往宁州。待捷报传来,你重回上京,我再考虑这和离书要不要给你!”
“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
“若你回不了上京,有没有和离书,有何区别?”宋珩顿了顿,“这样,至少你目前带着孩子暂时有个栖身庇护之所,何必要在此刻,惹得太祖母伤心伤神?”
说实在的,她也不是没这样想过,就是觉得这样太卑鄙,现在被他这么一说,这种感觉更甚,无形地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小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不能事事占尽了便宜!你怕老祖宗伤心,不告诉她便是了。以后等你重新娶妻,她一样是高兴的。”
宋珩又叹了口气:“身为丈夫,庇护妻儿是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好!去留的话,莫要再说了!一切等能重回上京,再行商议。到了宁州那边,自己要小心些,带上朱妈妈一起,这屋里,你还想带上谁只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