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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国公府里,因为国公爷身体不适,那场荒唐的闹剧表面上归于平静。
赵氏想将这件事压下去,叫了府中几个管事的婆子吩咐下去,谁若是敢提及当晚后花园子里事情,不管多老的资历,绝不讲情面,当即发卖出去。
一时间,弄得府里的人噤若寒蝉,半个字也不敢提,平日里闲暇时喜欢三五成群一起聊天的,也各避嫌疑,不再聚在一起闲谈。
二房刘氏一直病着,听说日日躺上床上哭,也不肯吃药,引得宋泽那孩子愧疚万分,天天去床前侍疾,跪捧药碗,求母亲喝药,只字再不敢提惠姑娘三个字。
而国公爷也干脆告了病假,在家中休养身体,轻易不得人去打搅。
宋珩更是多日不曾归家,完全见不着他的人影。
吴氏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家人都是托病逃避她们祖孙二人。
她原想再寻个时机大闹上一场,怎么也要给她一个说法才行,倒是被自己的闺女给劝住了,换个方法行事。
钱氏最是了解郑氏,长房嫡出看似风光,这些年国公爷为了约束世子宋元尚,该分给他们的财产都未曾给他们。
可宋元尚半点未受管束,依然在外面花天酒地,郑氏总是想着方儿替他瞒天过海。还有他们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也是一样,表面看似端方,其实就是个斯文败类。
唯独他们的小儿子从小养在老太君跟前,还像个人样。
去年躲避战乱,大家都收拾了自己的财物准备跑路,最可笑的是那郑氏,自己原来的嫁妆不知被她整去了哪里,反而是搜刮到了二儿媳妇的院子里,将她那本就单薄的嫁妆搜刮一空,美其名曰,替她保管。
从这种种迹象不难看出,大房手头肯定十分拮据,特别是郑氏,当初出嫁的十里红妆,现在完全不知踪影。
而他们钱家也是百年旺族,根基在富庶繁华的旧都金陵,家底之殷实外人无从知晓。
如果可以拿钱财来收买郑氏,将她买通,或许这件事情,还能有转机。
所以,钱氏对母亲出了个主意,让她写信回金陵,让那边多拿出些银票来,如果郑氏心动了,那钱惠就大有希望。
钱家是真不缺钱,哪怕经历这一次倭寇做乱,那也只不过伤及表面,未伤其根本,女儿这个主意她有些质疑,堂堂庆国公府世子爷夫人,哪可能会被银子给收买?
但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写了信回金陵,让人带着五万两的银票来京。
转眼到了三月初九,春闱放榜。
宋晖当真一举高中,榜上有名。宋见知大喜,他们一家子早来了京都,因为心虚,一直不敢来国公府拜访。
而今宋晖高中,他也有了些底气,在放榜的第二天,三月初十,带着儿子一起来求见国公爷。
宋孝廉先前丝毫未听得此回春闱有宋家的子弟参加,今日偶然听得高中的消息,还挺惊讶,也相当的高兴,和赵氏一起,笑意盈盈地在前厅里接见了这父子二人。
一进门,宋晖就给国公爷和赵氏二人磕了头,得宋孝廉亲自上前搀扶起身,直夸他光耀了宋家的门楣云云。
相互寒喧了一阵子,宋见知提起了傅芸的事情,得知她至今未回京,心中暗喜。
上京平定已有大半年,那两个女人一直不见踪影,八成是凶多吉少,真是天也助他。
所以,他就干脆肆无忌惮地再次说起了那个谎言,将冯家那群由混混变倭寇的人渣说成为国为民的草根英雄,为他扶正冯氏为妻曾加理由。
国公爷在听闻他亲口说起那艘载有他最疼爱的女儿的船在海上被倭寇放火烧毁沉没时,和赵氏一起落下了眼泪。
其实早在广宁伯几次三番来府上寻求女儿的下落时,宋珩说出了那番话,他们心里就有数,但总是不肯相信现实,加上宋珩又言之凿凿说她们还能回来。
于是一家人谁也不提宋琳琅的事情,都逃避着这个可怕的结果。现在有人亲自跑来证实,这一瞬间,便使得隐忍了多日的情绪暴发。
赵氏一开始只是小声啜泣,最后干脆放声大哭。
宋见知本想来国公府讨个好,哪里晓得弄出了这么个气氛,最后不得不灰溜溜领着儿子告辞。
而吴氏这边早已经收到了金陵那边送来的银票。钱氏把那些钱票迅速转换成了京郊的几处写了钱惠的名字庄子和京中的几间铺面。
钱氏拿着这些东西以送给郑氏相看,说她多年执掌中馈,对经营这些有经验,想把这些东西交给她来打理。
郑氏正是缺钱的时候,宋元尚隔三差五总要给她闹点小麻烦出来,她的嫁妆早就败光了,钱氏把这些送到她手上,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是清楚。
略略思考了一下,她还真就把那些给收下了。
实在没料到,钱家竟能出这么大的手笔,一般世家嫁个姑娘有这个数那也是不得了!原来她还有些瞧不起钱家的门第,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钱家,家底如此丰厚。钱氏也在谈话时提起过几次,钱惠的嫁妆,这个数还得翻上两倍不止。
这如何不叫人心动?钱家要名望有名望,要钱有钱,没有再比她更好的了。
如今府上已经证实,那讨人厌的姑姐和那一直不受她待见的二儿媳妇都没有了,这对她来说,真是件大好事。
不得不说,痛快!
钱家姑娘干的那个事确实不光彩,好在府里一众下人们都不知晓事情真相,也算不得丢脸。就算儿子将来非是不情愿要她,那也怪不得她不是?
赵氏还在屋里暗自伤怀着,夏妈妈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老夫人,不好了,三房那边的说,惠姑娘服了砒霜了。”
“……”赵氏抖着唇,半天才问出来,“死了?”
夏妈妈摇头,“还没有,听说发现得早,先是催了吐,后来又用绿豆水灌了一气,现在大夫已经来了,应该是死不了。”
赵氏吐出一口气,无比疲累地说道:“冤孽!”
夏妈妈也是忧心,“老夫人,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赵氏还未答话,外头郑氏不紧不慢地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