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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东床娇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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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看就知道是宋檀。

    梁婠还未想好要如何说,他却像没事的人一样,扬眉笑道:“新郎来了,咱们要去看吗?”

    乱七八糟的心事就这么给堵了回去。

    梁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那分明更像是恼羞成怒后的落荒而逃……

    “到底去不去?”宋檀朝门口扬了扬下巴,一脸迫不及待看好戏的神情。

    “去!”梁婠重重点头,也跟着笑起来。

    “那还不快走!”

    宋檀笑眯眯瞧她,有些事旁人说再多,自己想不透彻,仍是没用的,慢慢来吧!

    两人说着就忙往门口去,生怕再磨蹭一会儿人都进来了。

    娶新娘常见,娶新郎稀奇。

    花轿还没到,门口就挤满了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的人。

    梁婠跟宋檀见缝插针往里挤,就听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这竟然坐着花轿啊,怎么跟个女娇娘似的?!”

    “你不知道吗?这招赘婿,可不就是像个女郎一样被人抬进门!”

    “好端端的郎君养大了,给人家倒插门,啧啧啧……以后腰杆还挺得起来吗?”

    “嘿,瞧你这话说得,你可知这门亲事是谁定的?”

    “谁定的?再是天王老子定的,他不照样是个赘婿?连个自己姓氏都没有的人,也就是个吃软饭的!”

    “可不是,为了这——竟然连脸面都不顾了,君子的尊严在哪里啊?当真是枉读圣贤书了!”

    “耻辱、耻辱!”

    “嘘嘘嘘!”

    ……

    几个年轻郎君正说得起劲儿,其中一个无意间看见梁婠,许是认出她与宋檀,不停地给同伴使眼色,偏那几个无动于衷,对入赘一事极为不齿。

    “嘘什么嘘!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这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们看吧,我走了!”

    那拼命使眼色的郎君赤红着脸,瞧着梁婠神色极为尴尬。

    梁婠冲他笑笑,毫不在乎,只颇有兴趣朝那大袖一甩,头也不回就走的人看去,她只觉眼熟,仔细想想,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究竟何时见过他。

    亦是如何也没想到,日后待她身居高位时,那人会指着鼻子将她骂得狗血淋头……

    “你这是看谁呢?”身侧的宋檀捣了捣她。

    梁婠收回视线,笑着小声问他:“他们说的你听到了吧?”

    宋檀这才仔细看过去,端详一会儿,才道:“富家子弟不食人间烟火,哪知穷苦人家艰难,很多人入赘也是迫不得已。”

    梁婠点点头,有道理。

    “不过——”

    “崔皓除外!”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那边冯倾月被人搀着到门口,踢轿门、牵新人、跨火盆……

    得知新人已至,兰陵公主一众人也从正厅出来,站在院中远远瞧着。

    一对新人被簇拥着往过来走,兰陵公主与广平王几人说说笑笑朝那边看,不经意地一瞥,却见陆修蹙着眉头盯着某处,一言不发。

    她悄悄顺着目光看过去,竟是宋檀和梁婠,两个人头对头捂着嘴笑个不停,几乎是勾肩搭背跟着人群往这边走,他俩相识多年、素日交好,这点她是清楚的,可这位就——

    兰陵公主重重叹了口气,宋檀并非是如此没有眼力见的人,怎么今日竟……

    “公主这大好的日子,作何唉声叹气?”广平王诧异看过来。

    只顾发愁,竟完全忘了这不大不小的一声,是多么不合时宜。

    兰陵公主忙笑着掩饰:“只是有些感慨,年华易逝,吾真是老了、老了。”

    陆修不动声色移开眼,并未点破。

    士族皇族中没有这种事,大家看得新奇,新奇之余又都是鄙夷,是以落在身上的目光如烈火炙烤。

    冯倾月埋着头,一点儿也没有大婚之日该有的喜悦,此刻的她就像站在这里给众人搭台唱戏、调笑取乐的戏子。

    她目光微微往边上一移,就瞧见梁婠和宋檀乐乐陶陶的,又怒又恨又屈辱!

    看看身旁不吱声、连招赘都能接受的男子,再想想梁婠如今同陆修……越有对比,越叫人不甘。

    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人群推搡着进入正厅。

    梁婠眸光扫了一圈厅内,与宋檀自觉分开,往陆修坐的地方靠过去。

    陆修沉默着抬眼,不料视线相撞,梁婠只好挤出一个笑,略显讨好。

    他挑眉瞥眼身侧位置,“不坐?”

    这不合适吧?陆修与高浥坐在这儿,是因为一会儿要接受新人的大礼的。

    梁婠不见半点扭捏,火速跪坐下,脸上笑微微的。

    先拜天地。

    再拜高堂,崔皓冯倾月看到梁婠,脸上像打翻了五色池,脸色变了又变。

    夫妻对拜——

    一对新人正要拜下去,忽被一声凄厉的哭声打断了。

    “阿皓!”

    惊疑中,就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扶着一个头发花白、身体孱弱的老妪走了进来。

    众人惊诧莫名。

    “你们是何人,竟敢冒失闯入,好大的胆子!”高浥一声怒喝,吓得两人一个瑟缩。

    梁婠垂着眸,只做不知。

    崔皓似是压根没想到母亲会来,看一眼来人、又看一眼满室宾客,完全是不知所措。

    兰陵公主瞪向冯倾月,气得要死,有口气分明堵在胸口,可大喜的日子又当着众宾客的面无处发作,只窝火憋气:“还不来人将他们带下去!”

    “老天爷啊,我们崔氏三代,代代一脉单传,如今就要断在我的手里了?作孽啊,作孽,这是逼我去死啊——”

    老妪嚎哭不止,控诉间,她一把推开身侧的大肚子妇人,瞅准了厅内的一个红柱子狠狠撞了过去。

    突然的变故,惊得在场人大张着嘴。

    有人眼疾手快,一把跳起来扯住老妪的后衣摆,但老妪到底存了必死的心,许是拼了全身的力气,咚的一声,头还撞了上去,鲜血就顺着额头往下淌。

    这莫名其妙的人,又莫名其妙的举动,惊得一众人看呆了眼。

    崔皓也再也扮不下去陌路,不顾冯倾月的阻拦,扑了上去。

    “阿娘——大夫,快帮我找找大夫!”

    梁婠本能站起身,却终是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