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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进去后就见一雍容美妇端坐在椅上,还没等烟心行礼问安,陆贵妃像是被磨平了棱角的声音夹着慈爱就响起:“快坐,你啊就是规矩了些,于母妃这哪还用得上那么多礼儿?”
听到陆贵妃话中掩不住的亲昵,烟心仍是将礼数行了周全,才笑吟吟道:“是母妃疼爱,这礼不可废,若是母亲知道定要说儿媳太过娇生惯养,那儿媳可就没几天安稳日子过了。”
略带了委屈的话语惹得陆贵妃喜开颜笑,直说烟心:“瞧瞧这张嘴。”
说了几句俏皮话又惹得陆贵妃展了颜。
等着烟心坐下后,那容氏姐妹才敢上前:“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都起来吧。”陆贵妃轻笑着,只是没了之前的真切,她说:“本来该是让你们入府第二日就进宫,不过有事耽搁了。”说完陆贵妃就指了指下首的位置示意二人坐。
德音算是看出来了,她们与这位婆婆虽然都是出自世族,但是陆贵妃却是站在王妃那边的。
“今日这眉画得倒是有几分眼熟。”陆贵妃也没什么兴趣与容氏姐妹话家常,反而多瞧了几眼烟心的妆容道了这么一句。
烟心面上虽是平静,那脸色却是微微发红,晨起那句“本王为你描眉”还萦绕于耳畔。
“清竹你瞧,可是眼熟?”陆贵妃将烟心的反应尽收眼底,反而轻轻揶揄着,儿子与儿媳妇能举案齐眉,她是开心的。
“像王爷的手笔。”清竹站在陆贵妃身后,应和了自儿个主子的话。
“瞧瞧,怕是那小子之前为本宫描眉都是在练手,这不就学成了?”陆贵妃捏了一腔失落的语气,显出了儿大不由娘的表情。
“母妃!您净打趣妾身。”烟心被揶揄的脸色都快绷不住了。
而自从坐下就一直做背景墙的德纯听了这段话,就想起早晨烟心的话“看惯了一成不变,总想换些新奇的看看,不过一时兴起”,为了不让自己的嫉妒被人瞧出,使劲儿的握着拳用以缓解心中的不甘,直到染了丹蔻的指甲被折断了,她才微微松了手不着痕迹的将断裂的指甲放入了袖口中。
反倒是德音一直都带着得体的笑,一句都不肯多说。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有宫人进来在陆贵妃耳边低语了几句,陆贵妃脸上的笑顿了一下,便恢复如初。
“珍妃爱吃柚子,陛下就让专人覆以屋庑,昼夜蕴火,待温而生。”陆贵妃捡了这件事轻轻的说着那位陛下心尖儿宠是如何的得宠,柚子,佑子平安么?只可惜陛下的子嗣够多了。
陆贵妃沉默了一会儿才将那来人的目的说了出来:“崔贵妃派人来说,请了我们前往静心亭,尝尝鲜。”
那静心亭是位于长乐宫南处的一座亭子,四周是一片竹子,是“静心”的由来,只是烟心想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那长乐宫原叫娴芸宫,自先帝的如意夫人住了进去后,先帝就亲自题字“长乐”,意为让那位夫人能一生如意一世长乐,并下了旨,说自如意夫人后那长乐宫永不住人,“如意”二字封号后人皆不可用,因为在先帝眼中除了如意夫人没人能在配得上“如意”二字,没人配住“长乐”宫。
烟心记得那静心亭也是为如意夫人所建,那周围的竹子也是因着如意夫人喜欢,那竹子种的也是大费周折,竹子生长挑地儿,先帝又不忍如意夫人失望,所以就耗时耗财耗力,将那南方的土运来,也不知耗了多少心血才博了如意夫人的一笑,那静心亭自此也是后宫女人的禁地,只供如意夫人一人赏竹饮茶谈风花、看花煮酒论雪月。
自陛下登基,静心亭也是放置在那,如今珍妃却能让陛下开口,占用了那静心亭,烟心倒是有些好奇了,这珍妃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得如此殊荣。
陆贵妃见烟心若有所思,随口问了句:“你怎么看?”
“崔贵妃何时跟母妃的关系这般好了?”烟心指尖理了理袖口,事出反常必有妖,烟心不信真的只是“尝尝鲜”这般简单。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还能下毒不成?”陆贵妃手搭在清竹手上被扶着站起了身,能跟她斗了这么多年都旗鼓相当的人,又怎么会用了这种漏洞百出的小伎俩来对付她?
陆贵妃微扫了一眼烟心平坦的小腹,笑着说:“柚子寓意倒是好的,随我去瞧瞧?”
烟心点了点头,上前顶替了清竹扶着陆贵妃,与容氏姐妹一行人就往那静心亭去了。
远远的烟心就能看到那坐在亭中说笑的两个女人,一直听着不语的德纯突然开了口:“据闻那珍妃曾是舞姬出身,今儿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陆贵妃在前头走着,对着空气斜睨了一眼也没说话,还是德音怕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小声的在后头说着:“珍妃娘娘是正三品妃位。”言下之意就是告诉德纯:这是皇宫,人家珍妃就算出身再不好,那也是正三品妃位,至少比侧妃品阶高了一大截。
等到了跟前,那两个女人止了笑,珍妃先是打量了眼扶着陆贵妃的烟心,才慢慢起身粗糙的行了一礼:“见过陆贵妃。”说完也不等陆贵妃叫起便起身了。
烟心垂着眸也是微福了身做做样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珍妃似乎对她有着敌意。
而后坐着的崔贵妃才慢悠悠的由宫人扶起,与陆贵妃见了平礼,又等着烟心几个都见了礼众人才都坐下。
“早就听闻八王妃是个妙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刚坐下,那珍妃就轻轻晃动了下扇子送了些风到耳侧来微微晃动青丝,上挑的眼睛有几分轻浮。
媚骨天生,真不负舞姬名头。
而与此同时,烟心也确定了一件事,这珍妃对她有敌意,只是不知这敌意从何而来。
“珍妃谬赞。”不论这敌意从何而来,烟心只知道她与珍妃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宫妃,日后只会越行越远直至毫无交集。
在这二人说话的功夫,就有宫人端了盛好且用了冰镇过的柚子上来了,于这夏季也是个消暑的好东西,不过如今还未到盛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