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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稀，相忆久，眉浅淡烟如柳。垂翠幕，结同心，待郎熏绣衾。城上月，白如雪，蝉鬓美人愁绝。”泛着涟漪的乐声伴随着烟心抑扬顿挫念着的诗句让进来的清芷不觉的放缓了脚步站在那细细的聆听。
“宫树暗，鹊桥横，玉签，”当烟心念到这段的时候，纤纤素手微挑弦，“铮”的一声，那绷紧的琴弦应声而断，原是紧绷的弦因一时断裂而在上空划出了弧度，如削葱根的右手食指被琴弦勒出了血痕，渗出密密的血迹汇成了小滴的血珠子从上空中砸落，那小滴的血珠子落在完好的琴弦上，被锋利的琴弦一分为二掉落在木质的琴身上，星星点点的殷红色竟衬得有几分妖艳的味道。
曲声悠扬抚不静心神，曲未终弦已断，扰了一室宁和。
“奴婢去请太医来。”清芷还在听着，忽听弦断，入目的就是一条血痕，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可惜了。”也不知是在可惜那未终的曲，还是在可惜那把好琴。
烟心用右手大拇指轻轻将食指上挂着的血迹拭去，才抬了头道：“不必了，从前练琴时什么苦没吃过，不过是被断弦割了道口子。”以前为了练琴她也不知道弹断了多少琴弦，而今这还真算不得什么，“走了？”
“已经出了王府。”清芷瞄了眼烟心不再流血的伤痕，先是回了烟心容夫人的踪迹，后便询问着烟心：“奴婢去取了白玉膏来？”清芷微顿了一下又添了句：“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烟心翻看了看被养得极好的葱指笑道：“也好，”却在清芷要去取了白玉膏时改了口：“换成花香膏吧，这种味道好闻些。”
花香膏是软膏中的熬膏，是以水做了溶媒，将生药中可溶成分加热溶出，滤净去渣，再加热，浓缩而成，或是用生药汁加热，浓缩制备。不过这都是素日里常见的，烟心却嫌那软膏药味重，所以便让人取多种花株研磨出浓花汁，在软膏制成的时候兑了进去，盖住了那药味，闻起来芬香扑鼻，仿佛涂了一整个后花园在肌肤上，因此烟心取了“花香”二字做名，后来精进成了采百花熬制，天南地北哪的花儿都有，还需要新鲜的，故又名“百花膏”。
清芷一听，便从一对梅花式样漆小几的右边几面上打开了一个镀了银的带了小锁的小箱子，拿出了一个宽口小瓶子，打开了红布瓶塞那香气就散发了出来，竟隐隐的要盖过了花间露的味道，清芷用指腹轻沾了些花香膏涂在烟心那道伤痕上。这花香膏是淡红色的，是因兑的花汁都是颜色相近的且味道清淡的，去除了多余的杂质，那膏体细腻好看，瞧着就十分可人。
“闻着可真不像是那些苦药熬出的膏子。”烟心轻轻嗅了嗅笑道。
清芷将红布瓶塞塞回了宽口小瓶子中，隔住了香源，那味道便淡了些，却还需要时间的冲刷方能散了味道，“可不是，也是王妃的法子好。”
烟心看着清芷将宽口小瓶子放回了梅花式样漆小几上的小箱子里，笑道：“哪是我的法子好，起先不过那么一说，原还想着药味重，就算用了花香盖住，也难免会几种味道混合到一起，产生了另一种味道，不伦不类的，倒不如药味儿好闻，哪知这花香膏倒是只有花香味，半点儿不见其余异味，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法子。”
也便是此时，之前出去办事儿的秋纹踩着微急的步伐掀了帘子进来施礼道：“回王妃，奴婢溜进了那，趁着那几个熬药的婢女不注意的时候分了些药渣子出来，”秋纹顿了顿隐去了拿药渣询问大夫的过程，直接将结果说了出来：“是补药。”
秋纹对上了烟心毫无意外的目光，将她听到的话也说了出来：“那大夫说，这药渣里头的人参、黄芪的剂量过多，”秋纹想了想，将那话重复了一遍：“能容各物者，其气必虚。其体本实，再充而益之，气有余，即是火，煎熬津液为痰，清窍充塞不灵。这是大夫的话。”秋纹是不大懂大夫说的什么意思，但她记性好，所以并不妨碍她重复一遍说与烟心听。
“体虚之人方可进补，体健之人进补会出现充而满溢、郁而化火、壅塞阻滞之象，”烟心见秋纹说完后不解的看着自己，便张口解释了这句话的大概意思，“这就是所谓的药亦能治人，方可害人。”
“那容侧妃岂不是？”秋纹一听，便忽然有些同情德纯了，这做戏不成反倒将自己给搭了进去，若真是因为这事儿而伤了身子，日后子嗣一事儿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秋纹甚至想着，若真难有了子嗣，也不知容侧妃会不会后悔做了这套戏？
“不必管她，自己酿成的苦果还指望旁人替她担了去？”烟心冷笑，这才多久，便小打小闹不断，若不压压气焰，任由了那火势借了东风席卷，怕不是过不了多久整个王府都会被烧了个干净。
“老话说‘冬令进补，开春打虎’，如今眼望着快到了仲夏，还是少补些为妙，”清芷也笑，是药三分毒，容侧妃也不知是不当回事儿还是为了做戏下了血本，“这回容侧妃算是吃了个闷亏，还是自己给的。”
烟心用了左手指尖拂过其余琴弦，对着清芷说：“将这琴抱去修修，看看能不能将这弦给续上。”
秋纹这才将目光落在了那琴上，见那琴身上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又见那中间的一根弦是从两端齐齐断裂，连带着两端架着弦的木头都裂了缝，怕是很难修补如初了。
“若是续不上，便搁起来吧，再将之前搁起来的那把琴搬出来架在房中。”那把断了弦的琴随了烟心许久，也是有着感情的。
“是，那夜间再涂次花香膏？”清芷瞅了一眼烟心微红的指尖问着，这手指受了伤后继续弹琴不免会对受了伤的指尖不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