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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欢又将他的手翻过来,看着他清晰可见的掌纹,她不曾研究过掌纹,所以看不出那上面的形状和走势。
她只是极其认真的看着那手掌上面厚厚的老茧,这是因为他经常拿剑造成的:“小冰,你的手指长得真好看,好像天生就该是养尊处优的。”
她伸出手指,细细描摹他的老茧,感到手心一阵酥痒和刺痛:“小冰,你的手可真硬,你瞧,它们刺痛了我的手了,你会不会疼呢?”
她嘴里说着疼,手上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竭力想要将身上的温暖传递给他。
慢慢的,非欢试图将视线上移,小冰那张无论何时都一直很安静的脸便出现在她的目光里,那上面长着极为精致的五官,浓浓的眉毛,笔挺的鼻梁,略弯的嘴唇,削瘦的双颊:“小冰,你睡着的样子真好看。”
而此时沉睡中的小冰,却觉得自己浑身仿佛置身在冰火两重天里。
他听到了欢的声音,他好想睁开眼睛醒过来,醒过来看一看自己日思夜想的她,却无端的觉得眼皮是如此的沉重。
他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烟雾重重,火,是大火,熊熊大火将他包围,他能清楚的看到那些燃烧着的火舌,在他的身边肆虐,他感到那份灼热快要将他烫伤,烫,好烫,他觉得喘不过气来了,他想逃,跟着欢的声音脚步踉跄间逃出了大火。
火红的一颜色一过,眼前便是一片雪白,远处的冰棱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冰块,映照着自己孤单瘦弱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绝望的。
冷,好冷,他深切的感受着上下牙齿打战的滋味,是谁,是谁拉住了他的手,那双手温暖、柔软,他的生机仿佛在一瞬间又回来了。
那一个个场景在脑海里迅速的转换着,这一刻似是春暖花开之际,宽大的花园子里,花红柳绿,生机勃勃,一个几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朝着他跑了过来,脸上的笑都快要闪瞎他的眼,他身穿锦衣,戴着小金冠,回头朝着后面的一男一女大喊:“父皇,母后,你们快过来看这里有花。”
时光穿越,一时间,血,到处都是血,有别人的,也有他的,他低着头沉默的坐在一堆尸体上包扎着左臂的伤口。这个时候的他不会说话,只会杀人。
“你是我捡到的,光吃不干活,米虫。”
“我们谈一笔交易吧。”
“你就是冰山小组的组长了。”
这个说话凶巴巴,心地却很好的女子,就是怪老头让他来找的人,他认定了,从此要一直守护在她身边,永远不离不弃。
他多想将这些美好永远刻在脑海里,可惜天不遂人愿。脑海中的场景再次转换。尸体,尸体,又是这里,不,他不想再回到那个人间地狱一般的修罗场。他要去守护他心里的那一片温暖。
“小冰,小冰。”
是谁在呼唤他?
“小冰,快醒过来,不然,我又要赶你走了,你躺在床上比你以前做米虫的时候都不如。”
非欢哽着声音:“你要是还晕着,我就派人将你抬走,你就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小冰听着非欢的话,在梦里使劲的大喊着,他不要被赶走,他还可以帮助欢,他不是米虫,他要醒过来。
小冰在心里大声的呐喊着,请求着,终于他运起一身的功力竭力挣破了枷锁,挣脱了束缚,瞬间眼皮上的沉重不见了踪影,清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愣愣的看着坐在床沿上的欢。
非欢看着眼前两道空洞的双眼,一愣,顿时欣喜起来:“小冰,你醒了?”
小冰的目光渐渐聚焦,茫然的点头,眼睛里完全倒映出非欢的脸。
非欢用力擦掉眼角欲滴未滴的泪,欢喜万分:“太好了,小冰,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丢下我们的。”
小冰用力的点头。
非欢柔声安慰他:“你睡了那么多天,累吗?”转头又嘟起嘴巴:“不过幸亏你醒了,不然我真的会生你的气的。”
非欢说着不等小冰回答,又自顾自的:“你许久不曾进食,为避免伤了胃,你先好好休息下,我让人给你送些米粥,先用着。”
小冰难得看到如此温柔体贴的非欢,睁着大眼,听话的点头。
非欢盯着眼前跟以前不一样的小冰,心里有些怪怪的,却又觉得那双纯净的大眼很是可爱。欢喜的对着小冰一笑,便离开了房间。
小冰看着非欢甜美的笑,心底荡起一阵阵唯美的涟漪,他将自己脑海中的那些记忆,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通通赶到一边,腾出它,只让自己记得她,那个自始至终都需要自己守护的女子。
再说非欢见自己真的唤醒了小冰,便一路心情飘然,在走出前院,吩咐了小婢女为小冰端去米粥后,便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歇息一会,可是刚拐过月洞门便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非欢将刚刚的欢喜压下,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大喊起来:“疼,疼死了,哎哟,我的头,哎哟,我的腰。你赔,你赔。”
面前那撞她之人,一言不发,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用力把她按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禁锢着她。
非欢气得跳脚,来不及分辨眼前之人,便破口大骂起来:“哪里来的登徒子,色中饿鬼,竟敢占你姑奶奶的便宜,小心姑奶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边放声大骂还一边拳打脚踢。
“欢儿,欢儿。”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在她的耳边,非欢一愣,叫骂声戛然而止,她瞪着无辜的大眼,咬咬嘴唇,从男子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凤扶兰。
此时的凤扶兰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了,面庞清俊,头发齐整,深邃的凤眼中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让她的心一紧,她想了想,一边用手推着凤扶兰,一边歪着头问道:“凤扶兰,你怎么呢?”
凤扶兰被她一推神色一慌:“欢儿,你会离开我吗?”
非欢看着他的眼睛,往日间不是一片清明,就是一片冰冷,此时却是一片空洞,好似丢失了三魂七魄。
非欢有些想不明白,眼前的凤扶兰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打击,竟会让他露出如斯受伤的表情。
因此她问得十分的小心翼翼:“凤扶兰,你还好吗?”
“我不好,欢儿,我一点都不好。”凤扶兰叹息着答道。
他的眼神渐渐从空洞中抽离,浮现一片迷离:“从皇宫出来后,我一直想找你,我以为你在王府等我,我一回到王府,却不见了你,我到处找你,像没头的苍蝇,东碰西撞,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终于想起,也许你回到了这里,我终于找到了你。”最后一句话,是凤扶兰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非欢眼一暗,她从来没有这么心疼过一个人,她就那样看着凤扶兰,初识的那个端着一脸高架子的男人,相识后那个冷情漠然的男人,相知后的那个温情细心的男人,现在的这个脆弱的快要疯魔的男人……。
非欢眼里浮现出一片思索,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不希望是此时的这一个。这样眼神迷离,没有方向和目标,又这样脆弱的他,不适合他,他就该是那个天之骄子,他就该摆着高高的臭架子,眼神冷漠的俯视众生。
“欢儿,帮我。”
“我该怎么做?”非欢有些手足无措,她从心底觉得她应该要帮助他,也许他不是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小冰,她也许还不够了解她,但她喜欢他,心悦他,所以她想试试,她太想要以前的凤扶兰回来了。
非欢的心里轻轻的划过一抹坚定,她暗暗的点头,然后伸手试着轻轻推开他,稳稳的牵住他的手:“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凤扶兰垂下眼眸,将眼中的迷离收起,不言不语,只是定定的点头。
非欢眼珠一转拉着他穿过长满苔藓的青石板的过道。
她在北国和南国的上荒门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是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地方,那里若单论美的话,确实比园子里的人工湖还要美,但若是论恐怖的话,说不定罗盘山的修罗场也不过如此。
非欢觉得此时那里应该会适合他。
她带着凤扶兰一路向东,穿过假山楼阁,穿过长长的鹅卵石小道,穿过垂柳停在一堵灰色的墙前,这堵灰色的墙看起来十分的老旧,颜色看起来灰旧不堪,墙角下掉落着墙灰,几株小草萎靡的生长着。
凤扶兰疑惑的看了一眼非欢,还是保持着沉默。
非欢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微笑着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凤扶兰跟在非欢的身后,只见非欢停在墙前,脚步轻移,手上一阵飞舞,根本看不清她手上是怎么动作的,灰色的墙面蓦地打开了一道口子,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阶梯出现在二人面前。
非欢拉住凤扶兰:“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