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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侞点点头,不置可否,本来作为东夷骑兵卫队的统军将领,他也并没有打算置身事外,不过是背着手站在一边研究凤扶兰的武功套路,此时,他看的差不多了,只是始终没法掌握凤扶兰出招的方向,只因凤扶兰身形移动变幻莫测,一招一式大有诡变。
甘侞低下头,默默的在心里叹息一声,又昂起下巴摇摇头,唉,战局基本已定,再看下去也是徒劳。
于是,凤衍、甘侞互相点点头,齐齐加入战局。
凤衍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直取凤扶兰的面门,甘侞便跃入了对付小冰的战圈中。
一时间战局瞬间逆转,刚开始时,凤扶兰等人明显是占了些微的上风。而此时,战况却不同了。
凤扶兰与凤衍两人,曾经多次交手,次次均是势均力敌,此次也不例外,而甘侞和小冰,在短期之内竟也战成了平手,可见甘侞武功的确不弱。
但是之前对阵凤扶兰和小冰的骑兵卫队转向攻击其他人,导致非欢等人顿觉压力倍增,尤其是非欢,本就只是一些三脚猫功夫,不过是仗着轻功好,一直在与东夷骑兵卫队的士兵打游击,从不曾正面接过招。
因而,虽然非欢不曾受到什么伤害,但与她对阵的骑兵卫队士兵,也并没有什么损失,那些士兵的身形经过千锤百炼,速度算是非常快了,可是面前穿得不男不女的人身形更快,如蛟龙的影子一般,灵动、旋转,每次看到那道影子似乎是立在东面了,刚等他们举起长枪一指,那影子竟不知何时已经飘到身后了。
如今非欢与他们已经周旋了近半个时辰,内息渐渐有些不稳,脚下动作也迟滞了许多,好几次才堪堪避过他们的长枪,但是身子避过了,但脑后束发的绑带却被长枪一枪挑中,非欢一头黑鸦鸦的发丝散落开来,如青色瀑布一般披在脑后。
一时间海风吹过,将非欢额迹的刘海吹起,遮住了她的眼睛,非欢脚下一慢,左肩膀被一把长枪击中,非欢眉头一皱,她几乎能听到那把长枪刺入肉中发出的厚重的声音,同时,她只觉得左肩膀一热,有什么东西正汩汩流出。
非欢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要去看那伤口,但是,她的脑袋一向比手脚要慢上半拍,所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盯在了左肩的伤口上,那伤口上的衣服料子被长枪刺穿,那长枪的枪尖极为锋利,已然导致伤口呈现出了菱形,伤口周围更是因为,被长枪菱形枪尖上面的倒刺刮住,变得血肉模糊。
非欢倒吸一口冷气,“呸”,这才发现这他奶奶的,东夷的骑兵卫队的武器选的还真他娘的毒辣。
也确如非欢所想,东夷号称虎师的骑兵卫队,不仅在选人方面精挑细选,训练方面千锤百炼,就连他们的武器也都是经过进一步加工特制的。
像骑兵卫队士兵人手一根的长枪,都是根据个人的身高和臂长特殊订制的。他们的枪一般长七尺二寸左右,枪杆长六尺,粗圆径为四寸,用的是上好的椆木所制,枪杆的后端由粗及细,枪头更要细些,枪杆通直而不弯曲,抚摸的手感细密而不绵软。
那杆长枪的枪头长八寸,用黄铜制成,另外,枪头上有单个菱形的利刃,脊背高,利刃薄头尖,十分的尖锐。而且枪头的下部还有侧向突出的一些倒钩,钩尖内曲,这种设计,一旦使用长枪之人将枪刺中目标,那么所形容的伤口便会变成非欢这样的,皮肉全部外翻,本来只有两寸宽的伤口,也会变成近五寸宽,甚至还会更深。然后在长枪的杆尾还有长四寸的铁鐏。
骑兵卫队士兵手中的长枪,最显眼的便是枪头下坠着的犀牛尾所制成的长樱,一缕一缕,既能起到装饰的效果,还能在漫天的杀戮中遮挡扑入眼帘的血迹。
非欢看着可怖的伤口,一时间浮想联翩:伤口这么深,流了这么多的血,会不会没有被长枪刺死,然后失血过多而亡?
非欢通常脑洞一开,就会想非常多的事情,但因为脑袋的转速太快,非欢想完,其实事情也不过是发生在瞬息之间。短得只刚刚够非欢肩头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她的衣襟,然后透过外面玄色的外衫,映出点点褐色的红梅。
非欢在愣怔间,恍然又听到了两道声音响起:
“住手,不得伤她。”
“住手,不要伤她。”
“欢……。”
不对,不是两个声音,而是三个,非欢蹙眉,压根没把自己此时还置身在危险中的事情放在心中,脑海里还在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这三个声音中一个浑厚带着久未开口说话的沙哑,另一道声音里溢满了阴沉,却还带着点点关心。
还有那个只说出了一欢字的,百分之百是小冰,因为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的人喜欢那样叫她,而其他人也根本不可能知道,那所谓的一个欢字其实就是她的真名。
非欢定定神,摇晃着头,赶走那些杂念,她在心中对于三人的声音已经心下了然,但是想到声音的主人,她还是想要吐吐槽的。
众所周知,凤扶兰和凤衍两人是死仇,可是单从他们的面相来看,他们长得还真有点像,同样大大的明亮的凤眼,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双唇,只是两人的神情有些不同罢了。
但是,他们每次对着自己说话时,他们又总是有着神同步,像这一次,还有上一次在南国京都的城门旁。
不过,不容非欢多想,那刺中她的长枪的主人,在听到凤扶兰和凤衍的声音时,心下一阵紧张,突然手下用力,推着她滑出了数丈远,非欢吓得赶紧回神,只是已经为时已晚,她脚下一滑,便觉身子一空,已处于失重的状态,人也如离弦的箭一般滑下了悬崖。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非欢什么话也来不及说,只是提着丹田中的内息,奋力的腾空身子,在悬崖上突出的尖石上踮了踮脚,看着悬崖下一棵幸存的松树,伸出手去。
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非欢突然想到了凤扶兰曾经点出,他们的生路在海上,非欢的脑中一动,便睁大眼睛看了看,悬崖边上的那棵松树,伸出去的双手抚摸过松树细长尖锐的针叶,然后非欢便闭上了眼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向下坠去。
“欢儿。”凤扶兰奋不顾身的跟在非欢的身后纵身跳下了悬崖,非欢只听到一阵破空之声,脚下轻点着尖石,一路悠哉悠哉的运起轻功往下降,她正在心里计算着,自己应该落在海中的哪块礁石上,便突然觉得身上一重,一个身影砸落在她的身上,然后紧紧拥住了她。
非欢被那身子一撞,一抱,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丹田中刚刚提上的内息也散落开来,那靠内息支撑着的下降的速度也变得十分的迅速,然后……,两人齐齐落下海里,扑腾扑腾的水花溅得老高。
冰凉的海水一瞬间便彻底浸透了非欢受伤的左肩,那带着盐分的海水洗涤着非欢的伤口,啧啧,这在伤口上洒盐的滋味,那酸爽,非欢很久以后都不想再提到,一旦想起,便时时觉得左肩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有时痒痒的,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爬行一般,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非欢咬着牙根,捂着伤口,一时间有些无语,为防止咸湿的海水浸入到她的眼睛里面去,她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此时因为面前之人,而受了如此大委屈,使得她一时完全失去了理智,一从海里冒出头来,便仰着头,放声大骂:“你奶奶个呸呀,你找死啊,找死也不要拉姑奶奶垫背啊,姑奶奶还没活够了。”
非欢闭着眼睛,睫毛一闪一闪,嘴里飞沫横飞,骂人损人的话不停的冒出来:“去你大爷的,敢害你姑奶奶,去死吧。”
“姑奶奶,好好的还死不了,偏你能,你还撞我,哎哟,疼死姑奶奶了。”
非欢边骂,边闭着眼睛挥舞着双手对着面前的人拳打脚踢。
凤扶兰的脸上一脸黑线,实在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欢儿朝着悬崖坠下,那散开的一头黑发,凌乱的飘散在风中,一根一根击打着他的心。
还有非欢眼中那懵懂和惊慌的神色让他的心头一紧,他甚至想都来不及想,便全力挥出一掌,击退了身后的凤衍,然后不管不顾便朝着悬崖扑了下去。
只是……,只是,听着非欢此时的叫骂声,凤扶兰才意识到,自己为救欢儿奋不顾身的跳崖,好像并没有帮到欢儿,反而还给她添了麻烦,以至于让欢儿如此的生气。
凤扶兰意识到这一点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抬起手摸摸鼻梁,心情莫名的有了些许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