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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
凤栖莲这样一撂挑子,直接导致他的支持者们顿时就从唾沫横流到哑口无言了。
元崇那一张利嘴,今日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凤栖莲:“陛下,为君者当以仁爱天下,耐心教化万民为首任,您看,如今十一皇子性情尚如稚儿,任性随意,如何,如何……”
“微臣也觉得,虽然十一皇子难得怀有了赤子之心,然则这朝廷风云诡谲,若想要立于朝堂之上,须得如陛下这般英明神武,方是正道。”
众位大臣的话题总算从凤栖莲的身上转移开,回到了老皇帝的身体健康方面。
“陛下千秋正盛,身子偶染顽疾,并且陛下一张英明神武,岂会行如此荒唐之事,想必是有心人在谋算无心之人,陛下,不若再次遍邀民间大夫前来为陛下诊治一二。要知道,这世间之事,便是相生相克的,有其病,当有其良药以治疗之。”
老皇帝高座上道,郁闷了这许久的心情,在听到他的御用羽林卫统领常冲的这样一句话后,总算是舒服了许多,若是他可以开口说话的话,他定要大喝一声:“说得好,有赏!”
当然,这殿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说不清哪一双便是那上荒之人的耳目。所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南国老皇帝终于有了顾忌的时候。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内侍的声音,南国皇后一身大红凤袍,飘然而至。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金銮殿上的大臣们,都在心中揣测着皇后前来的因由,只是因着君臣有别的规矩,却又都不敢抬起头来细看。
“陛下,臣妾……请恕臣妾无状,并非有意闯入早朝。”皇后看着端坐金銮殿前的老皇帝,一身明黄色五爪金龙的龙袍,头戴冕冠,五彩丝绳为藻,以藻穿玉,以玉饰藻,透过珠帘去看老皇帝的一张老脸,沟壑丛生,岂是憔悴两字可以形容得了。
皇后的心有些微的疼痛,虽然殿前的皇帝陛下自来没心没肺,淡薄绝情,宫里年年进新颜,但是对他这个元配皇后,还算是尊重,那慕容贵妃何等荣宠,也并没有把她的地位给比下去。
况且,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人近三十年的夫妻之情,再淡漠的人,也都有了几分香火情了。
皇后一双杏眼扫过殿内的百官,最后再停留在老皇帝的脸上,她知道不管她今日说了什么,他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的,便银牙一咬,索性也不再顾忌着他了:“本宫今日前来,乃是为解各位卿家之疑惑的。”
“娘娘,但说无防。”丞相杨素摸不清面前的这个南国最为尊贵的女子闯入到前朝宫殿里来所为何事。
“本宫在殿外时,恍然听到诸位大人在争议陛下对于太子之位的真正人选,可是属实?”皇宫杏眼微挑,眼神冷冷的看着杨素。
“陛下既然已经立下十一皇子为太子,微臣等不敢妄议陛下的家事。”杨素一句话便将刚刚的未曾争出结果的事情盖棺定论了。
“是吗?既是陛下的家事,那本宫作为这后宫之主,当能说上一两句。现在本宫倒要问问诸位大人,是不是陛下立下哪一位皇子为太子,你们都不会有意见?”
“微臣自是没有的,只是不知道文渊阁学士章大人是不是一样呢?”刚刚被章知汝噎的说不出话来的张大人边说边挑着眉头。
“微臣听从陛下的御笔圣裁和皇后娘娘的懿旨。”章知汝微微低下头,声音恭顺了许多,但是其中的意味却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那好,这南国是陛下的,本宫要听陛下的,诸位大人们也说是要听从陛下的,那么现在陛下便要将这南国的江山交付到他钦定的太子手上。”
皇后的话说到这里突然一顿,黑亮的眼眸再次冷冷的扫过殿内的百官。
“也许诸位大人们不相信,不过本宫手里就握着那道传位圣旨,若是不相信,便请后日前来当廷宣旨。”
皇后笃定的神情和肯定的语气,让这话犹如一颗掉落到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殿内文武百官的热烈讨论。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皇后没有说出老皇帝到底要将这皇位传给谁,殿内的文武百官便自动自发的便以为那人便会是赵小王爷,如今南国的太子殿下。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赵小王爷这个太子殿下可是皇帝陛下朱笔亲封的,
“君为臣纲,娘娘既然手握陛下的传位圣旨,那微臣等自当遵从。”殿内两列中,有好些人站了出来,纷纷表示赞同。
而其他的大臣们却手执笏牌,凝眉未语。
因而显得出列之人的气势很是足,只是在这样一片和谐之声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异类:“娘娘容禀,微臣认为陛下身子虽然有些微恙,但是身子却康健,不如寻访名医先为陛下治好症侯,等到陛下恢复元气,再行言说这禅位的圣旨岂不更加稳妥。”
皇后尚未开口,便听到殿内一人驳斥道:“子承父业,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现在即是陛下有命让太子殿下登基。刘御史,咱们这做臣下的当然该遵守皇命,你倒好,不仅不拱手称赞,竟还欲阻拦,你这是行的哪门子的为臣之道?”
“牟大人可知,本官身为陛下金口御封的正一品御史,上可达皇宫天听,下可探查市井百姓,手执陛下亲颁的金牌,又有什么事,什么话,是本官不能开口的?”御史台监察史刘根正眼睛一瞪,大声辩驳。
殿内的百官一听,顿时都抽了一口冷气,刚刚那话,也确实只有他刘根正一人可以说得。
殿内之人都很清楚这刘根正,乃是南国朝廷中最得皇帝陛下荣宠的官员之最,他与别的官员不同,人家俱是以谄媚奉承方得皇帝陛下的信任,他却是南国朝廷中出了名的牛脾气。
一身的性子又硬又犟,但是架不住老皇帝信他,宠他,虽然总是被他顶撞得心头火起,直骂他是“茅坑里的石,又臭又硬。”然而,骂归骂,老皇帝却是离不得他,老皇帝事事都喜欢听他说两句。
放眼整个南国朝廷,也只有他敢于直谏,谁的面子也不买,一心只为追求所谓的公道与正义。
户部尚书牟有中见刚答话的竟是朝中出了名的刘御史,这心里立马就有些发怵,平日里,这御史台普通的官员人他都不想去招惹,如今还是这样一个似追命阎罗之人,他可是更加不想去招惹了。
万一哪天一朝不慎,被他们给抓住了尾巴,发现他暗地里干的那些首尾,然后凭着这声名在外的刘御史嫉恶如仇的犟脾气,铁定会在这朝堂之上将他的那些底子抖露出来,到那个时候,只怕就不是简单的颜面扫地了,头上的这顶官帽那肯定是戴不住了,若是再往深里去追究,只怕这,这头上的脑袋瓜还顶得住顶不住都得两说。
牟有中刚在心里打了一个退堂鼓,便见站在文官最前列的林相一个厉眼扫过来,那其中含着只有自己才能看得见的寒芒,如锥刺其心。
牟有中连忙将头一缩,伸出舌头偷偷舔舐干裂的嘴皮,后背上的冷汗已然是流了下来。
牟有中低下头,看着身上穿着的这身绛红色的朝服,想必无人知道,这里面包裹的实际上是一个德行有失,身斜影歪的人。
自己有断袖之癖,并且在一次行事的时候,兴到所至,一不小心下手重了,将府里的一个新进的小厮给折腾没了。
本来这在南国京城达官贵胄的府中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每一日,不是这个府上死个丫环,就是那个府上没个嬷嬷的。
况且那死的不过就是一个小厮,弄死也就弄死了。偏偏那天流连不利,在府中管家将那小厮抛尸乱葬冈时,被杨丞相的人发现了。
就这样,被那杨丞相顺藤摸瓜就找到了自己的头上。
从此以后,他牟尧山堂堂户部二品大员,一部主事,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杨相一党。
从此杨丞相剑之所指,便是他前往的方向,如今……
如今,便是要取舍的时候了。
如果此时选择闭嘴,那么杨丞相肯定不会放过他,可要是不闭嘴,御史台也必定是不会间他好过的。
不过,再想想,就算御史台事后去调查取证,不一定能查得到证据,就算是要弹劾他,也得等到下次,新皇登基或者老皇帝陛下大病痊愈去了。
牟尧山心中一横,咬咬牙,已经有了取舍:“刘大人此言差矣,你是御史台的掌政大人自然是威风,但你可不要忘了,这南国的江山可是陛下的江山,陛下心中中意哪位皇子殿下,自然就可以将这江山交付到哪个殿下的手上。再说了,子承父业,这就如前面所说,便是陛下的家事,可由不得咱们再次质疑问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