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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要先生唤我作先生!”
啊!第一次觉得,竹竿妹的声音好是婉转。
吴逸抬起头,抓起书案上的破扇子。“找到了!宁可食无肉,怎能手无扇!”
呼一声,吴逸打开折扇,手心握住散开的扇头,优雅地扇着,抬了抬下巴,微笑道:“说!你要我做什么?”
只要不让我叫你先生,让我做什么都行……
罚酒,舞剑,击缶,唱歌,跳舞,唱歌,讲笑话……都~可以!就是爬桌子脚……呃,有辱斯文……还是算了吧。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学生受先生教诲,今日不过是侥幸答出了先生的题,怎能得意忘形,反让先生叫起学生先生来……”
“没想到,小竹……哦,乐安公主,不愧是帝王之家出身,果然明理大气……”吴逸大大松一口气。扇子摇得更优雅了。
“不过,学生有一个请求,还请先生成全。”
“请求?”
只要不是让我爬桌子脚,都行!
“说!”
“果儿,别为难先生啊……”长宁小声道。
“此事不难,一抬脚的事情而已……”张果儿笑道。
额……小竹竿妹的笑坏坏的,不会是……真要我爬桌子脚吧?
……
“天真热起来了!”吴逸擦了擦额头的上汗,手心紧紧拽住扇头。
长寿望了望窗外,喊道:“下雨了!”
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梅雨季节,就是让人烦……
张果儿拱手施了个学子礼,道:“吴先生是书院总管,请吴先生说个情,许学生学武。”
嗯?什么?就这么简单?
“就这样简单。吴先生不会办不到吧?”
“事儿倒是不大。可是……你一个女娃,学武来干嘛?”
“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女孩子,想起来要学武!”汪若芸和谢兰香笑得前仰后倒。
“就是!我们女孩子家,学什么武呢?你不要为难吴先生了。”长宁拉了拉张果儿的裙子。
张果儿一手叉腰,振振道:“强体健身,男女都需要!谁说就只能男孩子学了?”
“果儿,健身的方法有很多嘛,散步,挑水,做饭……”见妹妹抛过来一个恨眼儿,长宁连忙又道:“再不济,你还可以去抓石子儿、跳绳什么的……”
“那算什么健身!”
“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的么……”
“乐安说得有理。不管男女,都应该强体魄,健身骨。”裴桐心喊道。她小脸红扑扑,有些兴奋。
“听说书院来了一位新武师,他的课应该还没排满吧?就他吧!”
“你说的是秦相公?”吴逸问。
“咦,原来大家都这样叫他呵……”长寿这一次声音变得小起来,而且还很温柔。
“对,就是秦相!”张果儿仍旧叉着腰,“吴先生,这事儿,不难吧?”
“难倒是不难,只不过……书院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有了第一个便有先例了!”
“呃……”
“如若我是先生,我便支持学生们的想法。好学终究是好事嘛……”
这一次,吴逸确定,张果儿的笑确实是坏坏的……
“好吧。”吴逸道。
“先生真答应了?”谢兰香惊得张大嘴巴。
“传出去岂不是个笑话么……”汪若芸云嗤道。
短钟响起来。
“我去问问,秦相的课排满了没有。下课!”吴逸怏怏道。
“秦相公……哦,秦相先生,他才来几天,怎么便会课排满了?”谢兰香脱口道。
吴逸转回头,看了谢兰香一眼,颇感厌恶。谢兰香吐了吐舌头。
看着吴逸蔫蔫地走出了学堂,长宁连忙喊:“果儿,你闯祸啦……”
“让你别拉我的裙子,你偏不听,看嘛,腰都给你拉垮掉了……”
“就是,我的也被大姐拉坏了……”
呃……不是新裙子么……
……
林淑媛在门口坐到天黑,仍旧不见儿子张德瑞回来,却见长宁三姐妹提着破裙子回来了。
林淑媛没有心思过问长寿和张果儿的裙子是如何破的,当长宁撑着一盏灯来到母后面前时,只见母后阴着一张脸,正在解身上的围裙。
“母后要出去么?”长宁看了看外面,已然漆黑一团。这个时候,饭不做,还要去哪里?
“你在家安顿你父王,我去会会那县令。”
张果儿心下一震,忙道:“母后何必去会那昏馈的县令?不如,先去问问告状的史楚生吧?他出入审堂,应该清楚情况。”
“对对对,缸里还有几斤黍子,装了拿去送他罢。”长宁道。也不知道长妹妹几岁的长宁,在宫中见识过些什么,一要求人便行贿,这是皇家风范吗?
“家里就剩这几斤了……”长寿连忙说道,她一张脸都焦烂了。
林淑媛摇摇头,道:“他告的状,巴不得害成你哥哥,如何会帮助我们?还是得去找县令中用!”
见母后执意闯衙门,长宁将灯移向黑暗中的父王。一群女人都把目光投向他,等他发话。
“刘松之去了都没用,你去找,管用吗?”张隆昌慢条斯理道。
刘松之因做过张隆昌陪读,后卸官随张隆昌来明州,虽然也无官无权,但还算是个正常的贱民。正常人都办不成的事儿,非正常人办得成么?
林淑媛被丈夫的态度激怒了,高声道:“你到底是不是孩儿们的爹!儿子都这样了,你还如此硬得下心!!!好,你不管,不要你管!!!”
“如今,母皇正愁找不到借口灭我们全家,你这不是送上门去吗?”张隆昌摇着头,两股泪从脸颊淌下来,在跳动的灯光里依稀闪着冰凉的光。
“你……”林淑媛刚尖声说了一个“你”字,嗓子便被山崩般的哭声淹没了。
张果儿连忙抱住母亲,恨恨道:“父王说的有理,我们还是先去问问那个畜牲!”她又转头对长宁道:“快,把黍装好。说不定,看在黍的份上,他愿意撤状了呢?”
林淑媛止住哭声,道:“他肯吗?”
“不试怎么知道?”
“只剩那几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