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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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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寿,这个时候了,你如何还舍不得这几斤黍!”

    “且不说我们,嫂嫂还在月子中,小侄子没奶吃,也要用黍熬粥……”长寿的声音小下去。

    林淑媛咬牙道:“装!”

    如同小时候赶集。张果儿挽着母亲的手臂出了门。只不过,以往赶集是大白天,这一次是摸黑;以往赶集是拿了针线编织货去卖了换黍,这一次是送黍出去;以往赶集,是欢喜的,这一次……

    史楚生的门锁着。

    史楚生的门居然锁着?

    史楚生的门居然锁着!

    敲门,没人。

    喊人,没人。

    难道,他逃走了?

    这起货色,卷钱逃跑,完全有可能!当初如何就没想到?!

    张果儿一急一怒,抬起脚,对着门板便是一脚,不料门板太薄太脆,一脚便被张果儿踹了个穿!

    张果儿呼啦一声收回脚,对着锁又是一脚,只听咣啷一声,破锁掉下来,咚地一声门砸在墙上,门开了。

    “走!母后,进去看看!”

    林淑媛站在原地,惊恐地瞪大眼睛,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女儿,道:“你……你……”

    张果儿这才回醒过来,自己一时情急,露了身手。她忙道:“母后有所不知,女儿在学里拜了一位师父学武。”

    学武?女孩儿家,学武?

    “谁说女孩子就不能学武?”张果儿撒着娇,摇着母后的胳膊道。

    才去几天呐,这变化……也……太神速了吗?

    看着母亲不信的神情,张果儿眼珠一转,拍拍大腿,喊道:“站桩!站桩,娘知道吗?现在,我的腿可有劲儿啦!”

    林淑媛这才缓下眼神,回到一贯的高冷,道:“全无公主风范!”

    “本来就不是公主!”

    这幅样子,饭都吃不饱,还公主。

    林淑媛想了想,又道:“万一……”

    张果儿知道林淑媛想说什么,忙拉她道:“管它公主还是母主,进去看看先!”

    借着斜射进来微弱的月光,母女俩在门边的案板上摸到一盏油灯,林淑媛摸出怀里的火褶子,点燃灯。

    举灯四顾,这个单身无赖巴掌大一间屋尽现眼底。

    “衣物什么的都在。”

    张果儿又揭开锅盖,登时一股糊味儿蹿上来,刺得张果儿直咳嗽。

    林淑媛过来看了看,道:“锅里焖着饭,灶膛里的火却熄了。他是做的一锅焖。”

    “也便是说,他原本只是想着出一趟门,去去便回来吃饭的。”

    “他并没打算跑掉。那为何这般时分了,他还不回家?”

    灯光闪了一下,窗户外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他回来了?”林淑媛欢喜道。

    母女俩紧紧盯着门框,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人进来。

    不对!

    张果儿飞身到门口,藏在门里边,屏息凝听。

    并无动静。只听见春蝉啾啾的叫声,偶尔夹着一两声狗叫。一切如常。

    “母后,”张果儿吹灭案上的灯。屋里顿时陷入黑暗。张果儿低声道:“这个人要么被人控制起来了,要么……已然不在人世了。”

    “啊!谁要杀他?”

    “嘘……”

    “他是因为我们才死的吗?”林淑媛声音很小,但仍然听得出她的声音在颤抖。经历了多年的恐惧,虽然家里她一直是主心骨,其实那都是装出来的强大。谁让丈夫是个软骨动物呢……

    这个史楚生,不过一介草民,他的死活与一棵野草无异。如若有人惦记着他的性命了,那原因便只有一个:

    张隆昌又被盯上了!

    已然好多回了……

    人说一回胆小二回胆大。可面临生死这事儿,你经历得越多,便越胆小。

    胆囊严重脱水……

    “那……那我们怎么办?”林淑媛感觉自己的腿在破裙子里发抖。

    张果儿看着门外的光亮,道:“我们走。”

    “不是有……”林淑媛废力地咽了咽唾沫,“怎么走?”

    “就这样走。”

    “不是有……”

    “如若圣神女皇要杀我们,早派人直接来了,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她必是还没打算要除我们,或者说,她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林淑媛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我们去哪里?”

    “回家。”

    “回家?你哥哥的事还没着落呢!”

    “我们回去找嫂嫂!”

    ……

    县太爷谭太枣睡得正香,被一阵声音吵醒。

    “老爷!老爷!”有人拍门。

    “谁呀,也不让人睡个好觉!”谭太枣撑起半个身子,冲着门小耐烦地喊着。“是谁在吵闹?”

    “禀老爷,有人在击鼓鸣冤。”

    “大半夜的,鸣什么冤?告诉他,再大的冤曲,也等天亮再说!”谭太枣恼火地嘀咕着重新躺下去,闭上眼。

    “是吉旦王家的人在击鼓……”

    谭太枣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谁?”

    “吉旦王的女儿和儿媳。”

    谭太枣想了想,吩咐道:“叫她们进来。升堂!”

    “现在么?”

    “现在!”

    谭太枣穿戴整齐,来到堂上,果然见一个女人一个女孩站在堂下。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小的那个是张家的女儿。

    谭太枣心中一声冷笑。果然是缩头的乌龟,支使个月妇和丫头来。难怪活得如此窝囊。

    他猛拍一下惊堂木,大喊道:“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何不下跪!”

    “吉旦王之女乐安,吉旦王之媳顾霏,——在此。”

    “跪下!”谭县太爷揉揉酸涩的眼睛,打了个呵欠。

    “我们乃皇家血脉,至尊之躯,皇家子嗣的膝盖,只跪皇上和父母长辈。向一介下官跪拜,岂不让人笑话?只怕,我们这一跪,你们明日要腰疼。”

    “你说什么?”

    “我说,该跪的是你们!”

    谭太枣伸了脖子,看了看堂下。堂里点着灯,光线有些昏暗。

    不错,是张家的女儿在说话。

    “呵,看你细细芊芊的,像根竹竿一般,嘴倒是挺厉害!”

    张果儿冷笑道:“这算什么厉害?无非告诉你大齐礼制而已。膝盖决定脑袋。真正厉害的,是一句话,便取人头。”

    谭太枣一惊,暗自猜量:先皇共有三个子嗣,一是龙长子张隆昌,因与母后吴萌不和,登上皇位一个月便被赶下来;龙次子张隆贤,是庶出皇嗣,再加上心性淡泊,基本没有登上皇位的可能;第三个是凤女永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