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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入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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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度量,他们素来行事谨慎,如若牢狱守卫悉数撤去,必然引起他们怀疑,反引不得人来,厅子的瓮不就白设了?故此,”汪太守移了移屁股,离这位察事厅子更近了。他低声道:“我们只留了两人,佯装醉守狱门……”

    黄厅子紧拧的眉毛松开来。“还算会办事。事若成了,回头,我向水大人表你一功。”

    汪贵立刻眉开眼笑。又道:“我们这边没问题。黄厅子的人可准备好了?”

    黄厅子放茶杯的手一顿,脸上浮出一丝不悦:“咱家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汪太守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尬尬坐正身子,对谭太枣斥道:“可不能有半点儿闪失,不然,我撤了你的职!”

    “……”谭县令目光闪躲,噤若寒蝉。

    “汪大人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呢?”厅子阴柔地问道。

    汪贵神色一凛,旋即道:“没,没说给谁听……下、下官警戒自个儿……”

    紧闭的房门外,一道半人高的黑影由模糊变得清晰。从人影高度看,来的是个孩子。

    “爹……”

    黄厅子眉头一动,手一扬,一支暗镖出手。门外咣啷一声,有东西砸到地上,紧接着那黑影便瘫软下去,然后是咕噜咕噜,有什么东西滚远。

    “忠儿……”谭太枣失声惊呼。

    “莫怪咱家无情。为女皇办事,大意不得。”

    谭太枣热泪汩汩淌下。

    “按计划行事,不得有半点儿闪失,否则,便不止是一条性命了……”

    谭汪二人再回头,黄厅子已不在座上。仰头,屋顶一个黑窟窿,隐约透着一方漆黑的天空。

    “忠儿……”谭县令哭着冲向门边。打开门,门口倒着他半大的爱子,旁边,是他日常喝银耳羹的盅子。远处,一只灯笼摔在地上,火光无声熄灭。

    儿子好表现,抢着来给爹爹送宵夜……

    “来日,再娶一房夫人……”汪贵劝慰道。很快,他的话声便被嘈杂的人声淹没。

    听到异动,奴仆衙役们过来了。当然,随着赶来的,还有谭夫人……

    “千万不许告诉他们察事厅子来过!”汪贵冷冷道。“后果,想必你知道!”

    谭太枣坐在地上,抱着幼子,涕泪无声泗流。

    衙门的后门,建得十分矮小。大概是怕犯人们逃跑吧?

    凤仪县的衙门大院与别的衙门大院一般,并无二致,前院是衙堂,中院是县令大人官邸,后院则均是牢狱。传说,这是圣神女皇的旨意,大概是便于管束。

    后门虽矮小,赫然一只铜锁却十分巨大。

    张果儿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这是一只扎着白缨的戟头。戟头的分枝片刃极薄极锋利。

    张果儿将戟刃捅进锁眼,轻轻一拧,锁无声地开了。

    她并不急着推开门,而是抱着门上下轻轻一抖,厚重的门板便被卸了下来。

    木门笨重,推开时难免发出声响……

    张果儿闪身入内,将门板掩在门上,黑古隆冬中咋一看,不会发现门被卸了。

    离去的时候不能有闪失。

    果然,路径如图……

    上次和顾霏夜闯县衙,谭太枣的案上,正好摆着一张地图。当时,县太爷跪在张果儿面前,张果儿便得以方便多瞟了那地图几眼。

    到了,牢狱大门前,居然无人把守。难不CD喝花酒去了?这也太松散了吧?

    狱门里边的桌子上,倒着两个衙役。桌子上,摆着两碗下酒菜,一壶酒,两只大土杯。

    衙役此起彼伏打着呼噜。

    谭太枣并不像无能之辈,如何手下却是这般情形?难不成有陷阱……

    可此番行动,并没告诉任何人。

    只有半个时辰。

    想来这般小县狱,平日并没什么重要罪犯,重要的都押往郡城或者京城去了,松懈一些也是有的。

    张德瑞是个例外。严格来说,他也算不得重要罪犯,被栽赃的么……

    既然如此当差,衙门要你何用!张果儿双手在二人脖子上轻轻一抹,二人便睡得更沉了。

    不错啊,秦相公的兵器果然磨得锋利……

    凭着记忆,一路轻身燕行,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前面的门楣上赫然写着:重刑。

    是这里了!

    里面只有一间房,房里蜷着张德瑞,低着头抄着手打瞌睡。这个谭太枣还算有点儿人性,并没给张德瑞带重刑具。从衣衫和平稳的呼吸上看,似乎也没受什么大罪。

    一丝异响,十分轻微。张果儿肃然回身躲到门后张望,并无异样。

    许是猫儿耗儿什么的……

    只有半个时辰。

    一声轻响,一道白光晃过,一只白缨枪头戳在张德瑞身后的土墙上。枪头上,连着一条细细的麻线。

    张德瑞嘴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喊声。由于恐惧,声音很弱,如同从胸腹里一冒出来,便被一只大手压住。

    抬头,只见牢房外蹲着一个人,正拿一把利器摆弄铜锁。

    “啊!果儿……”喊声刚出来,张果儿已然打开锁,闪身进来,捂住了张德瑞的嘴。

    “你、怎……怎么、来了?”模糊混沌的声音从张果儿的指缝中溢出来。

    “我来弄你出去!”张果儿收起白缨枪头,揣回怀里。

    “你……来劫狱?!”张德瑞甩了甩头,扬起一张胡子巴碴的脸。这张脸,全失了往日的清秀俊美。

    “快跟我走!”张果儿吩咐着,转身便走。

    她发现张德瑞并没有跟来。“快走哇!”

    张德瑞缩在土墙的阴影里,蜷成一团。

    “我不走!……我走了,父王的罪便更大了!圣神女皇正好借此灭了我们全家……”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你管那么多!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张德瑞往里缩了缩。一幅不说清楚誓不从的模样。

    这男人……有父必有其子!

    张果儿皱皱眉头,回身蹲到张德瑞身边。

    “看见了吗?”张果儿指了指门口。“我存了两条命在那儿。等会儿,你将其中一人的衣衫换成你的,你穿上他的。再把他往这里面一扔,不就完了?”

    “和我……长得很像么?”

    张果儿取出白缨枪头,晃了晃。“划个脸,你也会。”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