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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坐母亲身边,又坐哪里呢?在这些衣着华丽的小姐中,虽也有熟识的,可与她们坐到一起,难免会受人眼色。谢兰香倒是不会也不敢,可汪若芸又不屑于与她坐到一起。看来看去,还是坐长阳身边去吧,虽然她也一幅寒酸样儿,可好歹她是个假假的公主,适才其母又才为裴桐心戴了钗有了体面……
长阳自然十分欢迎。只是一旁的长寿不喜,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张脸拉得老长。长宁见了,主动和长寿换了座位。
面对满席的美味佳肴,汪若芸毫无胃口。裴桐心在母亲的带领下,过来敬酒时,她也只是碰了一下杯口,连再次祝福的话都忘了说。全然将准嫂嫂的义务忘得一干二净。
吃罢饭,宾客们便陆续告辞。
林淑媛也想回去了,着张果儿去问外席的张隆昌,却道张隆昌还在饮酒。
“这人真是!家里还一大堆事呢,睿儿也还在刘家,不知道饿不饿哭没哭……”
林淑媛一心惦记着寄放在刘松之家的孙子,便急急告辞。又怕张隆昌喝醉了酒,便留长阳在此等候父亲。长阳自然是巴不得,回到家里除了干活儿,就是挨骂,在这里有得玩还有得好吃的零嘴。
韦氏着人来叫汪若芸回去,汪若芸不想面对母亲,便称还要和桐心小姐叙叙话儿,让韦氏先回。韦氏听得女儿这般回话,自然知道女儿还在赌气也不敢面对女儿,便嘴里说着这妮子有了闺密不要娘云云,努力为女儿敷回面子。
于是,又着人去问汪太守回家是不回,不料问的人回来说,汪太守早已离席了。问去了哪里,问的人也只说不知道。韦氏只好忍着心里的难过口里拿公务繁忙之类的话搪塞着,一个人郁郁地回去了。
见走了众人,汪若芸这才怏怏地邀长阳去赏荷。长阳本来无事,自然更愿意巴结汪若芸,一口答应了。
荷花倒是开了不少,满池荷花散发着清香,汪若芸心情稍稍好转些。长阳的精神特别好,一会儿拉着汪若芸看这朵荷花,一会儿歪着身子去够池边的莲蓬。突然,又见水里游来一只野鸭。
“若芸若芸,你看,那儿有一只野鸭呢!”
汪若芸定睛一看,池塘里果然游着一只东西。
“是鸳鸯吧?裴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怎肯养这起没品的货色?”
“是野鸭!鸳鸯都是成双成对儿的,而它是一只呢!还有,鸳鸯的毛色五彩斑斓,而它的毛色灰不溜秋的!”长阳驳道。
“你见过鸳鸯吗?”怏怏的汪若芸话语里含着些许鄙夷。
长阳咬了咬唇,道:“我虽然没见过鸳鸯,但我见过野鸭,还吃过野鸭呢!”
“哦?”汪若芸转头,眼里带着惊羡。“野鸭啊,好吃吗?”
汪若芸身为大家小姐,虽然也是锦衣玉食,可野味到底粗俗,家里没让她吃。
见终于将汪若芸说服,还得了她的羡慕,长阳便有了几分得意。
“可好吃啦!和家鸭根本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真有那么好?”又道:“你在哪里吃的?”
是啊,你也是女孩子家,怎么会让吃这样的饮食?
“……”
“吹吧你!”汪若芸一脸不相信。
长阳一跺脚,道:“我真吃过!我有一个朋友,就是打猎的!”
“哦?你还有打猎的朋友?”汪若芸瞪大了眼睛。
长阳怕汪若芸不信,便滔滔地将在林中偶遇张崇的事说了出来。当然,打情骂俏的话还是要隐去。
“他武艺可高强啦,逮野物一逮一个准儿……”
红儿从池边走过来,老远就叫道:“小姐你也真是的,要说话儿去阴凉地儿也好啊,在这毒日头底下晒坏了怎么是好?”
走近了见汪若芸和长阳在一起,又道:“这春夏之交的太阳最是伤人了,赶明儿又该脸痒了!快回去歇息了吧。”
“我难得出来散散心……”汪若芸还不想走,见红儿使眼色,便对长阳道:“你再去屋里歇会儿,我身上出汗了,回家去换件衣裳。”
长阳虽然不舍,也只好答应,自个儿寻个阴凉地儿,继续玩去了。
见走远了,红儿这才开口道:“小姐,你可知桐仪公子送的什么礼物吗?”
“他送了吗?我不是告诉他我这里以两个人的名义送吗?不然我买那么贵一支钗干嘛?”
“可不是嘛!这桐仪公子也真是记性好忘性大!适才裴府的丫头告诉我,礼单上写着,桐仪公子送了桐心小姐两份礼呢!”
“哦?”
“一份是小姐你和他合送的,另一份是桐仪公子和乐安公主四姐妹合送的……”
“什么!和她们一起合送?”汪若芸手中的绢帕失手飘到地上。
红儿将绢帕捡起来,道:“我也纳闷儿呢,桐仪公子这算什么意思呢……”
一股愤怒刷地冲上来。今日在裴家,丢人可是丢到家了……
……
酒席上,男人们的缠酒,是最消磨时间的,因此,林淑媛果断地决定先行回家,完全是英明之举。
张隆昌多年未这般与人一起饮酒作乐,开始时还显得有些拘谨,几杯酒下肚,渐渐地,便放开起来,全然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
酒酣,有人说裴家的荷花开得甚好,要去赏荷,于是,又着人将酒席移到荷花池边,还在饮酒的人继续饮。
这时,裴老太爷已推说身子疲乏,回房间休息去了。剩下的宾客已然不多,不过十来人,刚好凑成一桌。吩咐了下人移席添酒加菜,宾客们便打着酒嗝说笑着往荷花池边走来。
裴桐仪十分礼貌周到,在人群中忙碌着,一会儿和这位长辈寒暄几句,一会儿扶那位长辈一把。路过一座假山时,裴桐仪不小心碰到了张隆昌,张隆昌没站稳,一个趔趄,碰到假山上。慌忙中,拿手撑了一下,手便撑破了,血渗了出来。
“哎呀,晚辈实在是莽撞!”裴桐仪忙躬身致歉。“请吉旦王随我去包扎一下伤口。”
若是换了从前,这便是受伤了,宫里的嫔妃宫女们会忙成一团,皇帝嘛!可现在,张隆昌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哪天干活不挂着碰着?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