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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大家安静一下，听老师讲课好不好？”
学生们显然是十分给柯老师这个面子，非常默契的一齐静了下来，柯老师如释重负，才款款走上讲台。
“不知道同学们前几天假期过的开不开心呀？”
“开心！”
柯老师和善一笑，只要有人配合她，她就不至于会太尴尬。
“今天老师要给大家上的一节课是作文课，写的好的同学，可以参加学校十月份的作文比赛，公开展览的哦。”
随着台下一阵十分稚嫩的哗然声，柯老师用花型磁扣将作文书上抄下来的几页纸贴到了一组组的小黑板上。
“这个是老师为你们准备的范围，大家可以借鉴学习一下，有不懂的地方，还有不认识的字，可以来问老师。那么我们今天的作文题目是……”
柯老师话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学校为老师们分发的教案，眉头越皱越紧，懊恼至极，忍不住在心中抱怨怎么偏偏就是这个题目！
《我的母亲》。
柯老师前几日开会时未曾留意主任所传达的歌颂母爱是什么意思，如今便十分“稳健”的栽在了这上面。
那她是读还是不读？
卓萱然……
柯老师尚且还在犹豫自己的选择，便已经有识字多的小姑娘围到黑板旁边，以一种十分稚嫩的语气棒读出了今天作文的题目：“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和我的爸爸一样，是很精明的商人，每天都在为了我的生活努力工作，她很辛苦，所以我很爱她……”
小女孩一字一顿的语气仿佛在拷问着柯老师的师德，她脸上的笑意随之凝固消散，伴随着满堂的哄笑声。
卓萱然在班级中实在是太过出彩，可正因此，她受到的注目远比其她人要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萱然同学……”
柯老师十分胆颤的俯身看着卓萱然攥出皱褶的纸边，在心里为自己掐了一把汗。
“其实……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写妈妈！老师就是给你们举个例子，想写爸爸、姑姑舅舅，或者爷爷奶奶，都是可以的！你们想写谁就写谁。”
然而柯老师自圆其说的说法不仅没有让喧闹的课堂静下来，反倒是愈演愈烈，听出柯老师是为了卓萱然才说这些话的学生们马上就以此为题议论了起来。
“慕萱然好可怜噢，都没有妈妈疼她，只有柯老师疼她！”
“还好我有妈妈，不用担心写不出来作文啦。”
“我爹地说过，不能和没有妈咪的小孩子一起玩，不然会和她一样变坏的！我要乖乖的做好孩子才行……”
说者无心，只是柯老师觉得自己听进心里都如同刀子似的，更何况是小小年纪就离开了母亲的卓萱然？
穿着白色棉裙的小女孩递给卓萱然一个小镜子，两人十分仔细的将镜子打开，一面是光洁的镜子，另一面是张中年女人的照片，很是富态，但和善。
“萱然，这个送给你喔！这个是我妈妈，你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写的话，就、就照着她写好啦！我不介意的，嘿嘿。”
小女孩笑出一个上弦牙，卓萱然面无表情的揉了两下酸溜溜的眼眶，就把镜子还了回去，咕哝道：“不用啦……我知道的！”
卓萱然还记得卓青一的模样，记得卓青一喜欢什么，记得卓青一会给她设计很漂亮的小裙子穿，也记得卓青一会经常做好吃的东西给她，就连卓青一工作室在哪里，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才不是没有妈咪！
卓萱然的嘴鼓的像是河豚，只怕是河豚泄了气，眼泪也会顺势崩堤。
“柯老师……”
她怯生生的扯了扯柯老师的袖边，轻声道：“柯老师，我有点困，想去洗一下脸，可不可以呀？”
“这……”
柯老师犹豫在了学校的规定，可一看到卓萱然眼边挂了许多晶莹的珠子，便忍不住有些心软了起来。
她轻抚着卓萱然的头，温柔至极：“去吧，一定要早去早回，知不知道？手一定要吹干，不能着凉。”
“嗯！谢谢老师！”
随着卓萱然的离开教室，柯老师也如长舒了一口气般倒在教室椅上，她从未想过为一年级的学生上课会这么累，这么容易心慌。
之后五年还怎么了得？
听着那些孩子看似无心无害的言论，柯老师不由得同情了起来：卓萱然不过是因为意外失去了母亲，就要被如此恶语相向，被人称为坏孩子，实在是太冤枉了些。
柯老师着实是因这些事太过烦恼，以至于开学这几周都未曾休息好过，在教师椅上歇了会便悄然进入了睡梦之中，浑然不知周遭时间。
“我真的不喜欢她诶……就是没有妈妈而已呀，凭什么一直占着柯老师的陪伴？好过分！她班长的位置也一定是求柯老师才做上的！”
精致如工艺品般的粉裙小女孩瞥了卓萱然的位置一眼，止不住的抱怨道：“反正我爹地说过了，不能和单亲家庭的小孩子一起玩！因为单亲家庭的小孩子最后都会变坏，如果我和她一起玩，我也会变坏的！”
“我妈咪也说过！”
穿着深蓝衬衣的男孩子应和道，他这么一应声，附和的声音便如雨后春笋般接二连三的涌了出来，半晌不绝。
“嗯……”
柯老师的梦中呓语吸引了十几个孩子的注意，孩子们接二连三的围到了柯老师的身边，仔细的打量柯老师的睡相。
“老师应该快要睡醒啦！”
“是呀，我刚才听到老师说话了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呀？”
柯老师睡得并不沉，也就随着耳旁琐碎的声音坐了起来，揉了三两下惺忪的睡眼，又瞥了眼窗外夕阳。
“快放学了呀，不好意思，是老师不小心睡着了，还好时间来得及，老师这就送你们出校门去见家长噢。”
到了放学的时候，总归要先点一遍名单。
可才到了第一个人，柯老师就为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