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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予玄挥动白练芷岚,柔中带韧,赵遇铮翻转宝剑未央,刚柔并济,俩人从远处以兵器遥遥对击,瞬息之间,电光火芒便零星爆开,清脆震鸣削斩劲风,响彻云霄。
短短片刻,俩人已经打了不下数十回合,简直难舍难分,皆是兴致盎然,酣畅淋漓得很。
光线明晃晃的耀下来,白予玄的雪色身影与赵遇铮的白蓝身影都显得既明亮,又模糊起来,明明也只是零零星星,依稀可辨的几点身形,却令在旁观战的赵冶昙不由暗暗惊赞。
他入浩然山谷自是有段岁月光景,与赵遇铮的相处绝对是占了这段岁月光景的大半部分,对赵遇铮天赋异禀的武学造诣从惊为天人渐渐转化为见怪不怪,甚至都忍不住夸张畅想一番,默认她迟早有天会登上武学至尊之位。这一切都不足为奇,当世武林,年龄相当的新一辈里,甚至再往上推一辈,能与赵遇铮不相上下的也仅有一个何尝挚罢了。
可眼下,赵遇铮出招如此肆意,与平日里需格外隐藏部分战力随意喂招式切磋截然不同。
平心而论,白族长武力自然还是不及遇铮,无论内力甚至招式,但能切磋至这个份儿上,能让遇铮战中如此得趣的,已然极为少见。赵冶昙不禁沉思,思前想后,脑海之中能蹦出来的江湖中人,竟是寥寥无几。
假山碎石凌空,就在赵冶昙思索有哪些合适的江湖人选之时,一番扑风碎光之势,便倏忽而至。
许是赵冶昙想得甚是认真,这样不小的动静都未能有所察觉,恰逢白予玄与赵遇铮二人正是酣战之际,双方都未能及时卸力。赵遇铮自是有所察觉,空隙间挥掌而出,隔空送去一股强劲内力,虽急却稳,径直冲向那即将砸落赵冶昙的山石之上。
在场只听轰然一声裂响,袭来的山石便四下而分,殊无丝毫扭捏之意。而与此同时,时间误差不过分毫之中,一枚好似浸染晨间细微融融之光的长鞭也达此处,也就心跳撞了小鹿的那会儿子工夫,长鞭已能回旋数下,疾速中摆尾甩出,击打开零散碎石,微光氤氲,可与太阳一较,宛若光圈,久久不息。
“赵管家,你这又是干嘛?”赵冶昙终于回神,那长鞭的主人将甚却是好不乐意了,在绿瓦屋檐之上露出了她娇美可爱的小脑袋,一脸揶揄道,“这等养眼又炫目的对决,旁人见了都是不舍得移开视线半点,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你为何这般不同,不仅没看不说,还走神得异常投入,就是大石头砸下来,也不肯抬头看上一眼?”
赵冶昙哑然而笑,将那辰曦长鞭收起,仔细地捧在手中,觉入手极其温润,抬眸说道:“将甚姑娘所言甚是,都怪冶昙分了神,也扰了姑娘观战的好兴致了。”
将甚闻言不由挑眉,她心道,赵遇铮是极其不擅长交谈,但这赵冶昙完全相反,感谢是真,抱歉是真,如此全面妥帖,倒是令她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只能卸力退下了。
这般一想,便也无法继续调侃于他,将甚抻了抻筋骨,施展轻功直接飞身跃下,稳稳落到赵冶昙的身侧。
“赵管家,你可不要随意笑我啊。”将甚接过辰曦长鞭,敛了眸中笑意,杏仁圆眼无辜又纯澈,渗透出一丝委屈巴巴的味道,“我可不是故意偷看赵盟主和白族长对战的,这边屋檐上的太阳极好,我老早就过来占地方了。”
试问浩然山谷哪里的太阳不好呢?谷内哪座别苑的屋檐是光线耀不到的地方呢?赵冶昙心里登时跳出来一个疑问,怕不是谷内每一处屋檐都被将甚用来偷懒晒太阳吧?
罢了罢了,随客人高兴吧。赵冶昙莞尔,语气谦和道:“遇铮和白族长今日恰好都有了切磋的兴致,临时起意,就有了此战,将甚姑娘见了便见了,又何必紧张呢?”
“才不是呢,”将甚吐舌,“小爷在这屋檐之上呆了多久,凭借赵盟主还有白族长的功力,鬼才信他俩不知道呢!他俩既然默认小爷呆在屋檐上看,小爷又何须紧张呢?”
赵冶昙正要回话,便有一道慵懒轻佻的声音从别苑门口处传来,“这样难得的场面,怎么就没人通知小王呢?”
秦永珏身着一身紫罗兰色的锦绣长袍,摇着玉扇,周身布满懒洋洋的气息,步伐轻快随意,已徐徐而至。在他身后还跟着两护卫,蓝衣男子润声以及红衫少女夕昏。
他半眯着眼,眸光于别苑中逡巡一番,绝色容颜中沾染了丝丝缕缕的失落,似是极为可惜,叹道:“润声,想必你的听觉也是越来越差了。小王现下赶来,也只能看个半场了。”
“属下知错。”润声拱手颔首,面色始终冰冰冷冷,未有丝毫的感情空隙。
赵冶昙还在斟酌语言,将甚已然双臂一环,歪着脑袋朝秦永珏浅笑,娇声道:“小王爷,咱们怎么这么巧啊?小爷每次在浩然谷的屋檐上醒过来,都能见到你。若非小王爷也如将甚一般,特喜欢太阳吗?”
“将甚姑娘这样一提,倒也提醒小王了,”秦永珏也学着将甚双臂相环,一模一样的动作,较之将甚的古灵精怪,秦永珏偏偏做出了一番风流倜傥的滋味,也将脑袋歪向了将甚,笑得绝色无双,“想来必是你我缘分天定,缠绵几世才可化解,上天才安排咱俩经常不一小心就碰到了一起。”
“哎呦……”将甚立时抬手,两根白玉般的手指便捏住秦永珏的下巴,看得旁人皆是一愣。她笑意盈盈,圆悠悠的小脸既少女又可爱,眸子直冲着秦永珏的如玉般的瞳孔,调笑道,“小王爷生得这般俊美夺目,晃人心神,倘若真与将甚缘分天定,即便是孽缘,都该是将甚积攒几世得来的福气啦。是不是呀,小王爷?”
秦永珏闻之毫无一点被人反调戏的怒意,反而愈加享受,他亦伸手轻轻捏住了将甚的下巴,还缓缓摩挲,眸中似有柔情万种,更添了深情款款的意味。
“将甚与小王,又怎会是孽缘?那必然是积攒来十辈子的福报,才能得今生与小王的一次对视啊。对不对呢,将甚?”
旁边的三人立时朝两边缩了缩,脸上写满了礼貌疏离的笑容,和煦而宽容。内心却又不约而同道——天晓得安排我们看你俩的缘分天定是我们造了几辈子的孽哦。
白予玄和赵遇铮皆是耳力非凡,即便不曾分神去瞧他们一眼,将甚与秦永珏在屋檐之下的一举一动也知晓得清清楚楚。而在可屋檐之上,俩人清冷淡然的神情都未有改变,默契到无以复加,一个眼神便已足够——继续打,别看他俩。
以免失手,整个别苑都成了孽缘的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