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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番外:延歌师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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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云舞榭这几天忙着,而沈延歌刚巧就看到机会在眼前,他后退一步,暗山的谜底,不就唾手可得了吗?

    沈延歌这一勇敢后退可不要紧,直接就一带二了。

    觉明和菖蒲虽是云舞榭的弟子,但都更粘他们的“延歌师叔”,谁叫他们的“延歌师叔”经常带着他们玩闹不说,人又长得精致漂亮呢?

    这次也不例外,沈延歌说要去暗山瞧瞧,然后菖蒲一呼一应,立马拉上觉明,三个人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奇心加起来比天高,自我感觉浩浩荡荡的,也便去了。

    他们去往暗山的时候,已是下午,转悠了几下,还没见到特别惊奇的,就是黄昏日落了。然后,这平淡无奇的历险也终于有了点波澜——“咱们好像,刚才走过这里?”

    觉明撕下衣角,留作记号,三人再行,而半天兜兜转转,又回了原地,面面相觑。

    暗山的日落不太一样,颜色凄凉又诡异,视线所及,都迷迷蒙蒙的。

    风渐渐起了,此起彼伏的,连环响动着呜咽声、婴孩哭啼声,甚至分不出到底是何的古怪声音。

    三人后背冷汗凉透衣衫,俱是不敢作声。菖蒲最先忍不住,扑到沈延歌身前,小声呜咽。沈延歌心中强自镇定,轻拍菖蒲安慰她,虽然声音带着颤,却一如既往的桀骜。

    “你们延歌师叔我啊,用毒无数,天下还没有毒不倒的人和物。”

    “那,鬼呢……或者,妖怪……”觉明忍不住问。

    静默半晌,沈延歌回过神来。

    “我,姑且一试。”声音较之前,轻了许多。

    然后三人商议了会儿,决定先按兵不动,保存体力,伺机而动。

    他们就近寻了一处山崖于背后靠着,几乎出来了一整天,沈延歌知晓觉明与菖蒲不免疲惫,便拍拍自己的腿,说道:“别撑了,有事儿师叔顶着。”

    其实沈延歌大不了他们多少,现下也必是强自坚持,觉明想再陪沈延歌撑一会儿,也是没撑住,靠在沈延歌的身上,迷糊了一阵。

    这一阵并不久,因为一连串的黑影,慢慢朝他们三人围了过来。

    觉明和菖蒲被沈延歌叫醒,俩人见状皆是脸色发白,却听到沈延歌有点激动。

    “我还以为义父骗人,原来食人毒草还真没死绝?”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觉明的人生岁月中,堪称刻骨铭心经历的三甲之内。

    那一波食人毒草还很幼小,但是数量不少,立起来足有半人之高,伸出的藤条带着刺,攀在地上就快速蹿了过来。

    沈延歌挺身上前,抛出几枚金针,就近逼退了菖蒲身侧的藤条,再将觉明拉过,护着俩人从破开的缺口推出,厉声大喝。

    “给我跑!”

    “延歌师叔!”

    那时,觉明浑身的血沸了,他回头遥遥去望,那身着白袍金纹、模样精致,爱玩爱闹,嘴巴经常不饶人,年龄几乎与他相仿的男孩,叫沈延歌,是他的师叔。

    他和菖蒲,嘴巴上都会又粘又乖地喊他“延歌师叔”,但这仅是习惯了的称谓,他们经常会忘掉,这个小男孩,比他们入门早,天资聪慧,是药尊沈同默的义子,也是唯一的药尊传人。

    就是恍惚的这一会儿,几株食人毒草调转身形,就朝着觉明和菖蒲追了上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一路发出金针的沈延歌。

    奈何寡不敌众,几枝藤条匍匐而来,自他身后缠绕而上,立马就将他扯倒在地,拖着他远离觉明和菖蒲身后的食人毒草。

    就在觉明和菖蒲即将被食人毒草扑上的瞬间,血的甜味早一步到了,映在觉明眼眸中的食人毒草纷纷散去,转而奔向后方。

    觉明还在疑惑不解,一股糟糕的感觉油然而生,而早一步看清情况的菖蒲已然泣不成声。

    沈延歌趴在地上,袍袖间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嵌着金针的划痕,深不可估,正有鲜血从中,一点一点,流淌而出,血红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粉色。

    那精致漂亮的眼眸半合着,觉明知道,那是被恐惧渐渐吞没的人才会有的眼神。但这眼神的主人却没能歇斯底里,只望着前方,好似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的话语,依然很轻。

    “没出息的玩意儿,快跑,快……”

    后来,云舞榭和陵中澈见人未归,便一同出来寻人,终于赶上,一并化解了险情。风止舟罚他们闭门思过,抄写医经。而尝过沈延歌鲜血的食人毒草都难以承受地逐渐死去,觉明也在很久之后才知道,沈延歌天生,就带有不可解之毒。

    中间,觉明和菖蒲也偷偷溜去看养伤的沈延歌,望着越发惨白的精致眉眼,俩人心里颇为难受,不是滋味。

    可是啊,他们的延歌师叔不以为然,见他们眼圈红红,不仅毫不领情,还颇为嫌弃。

    “都别哭了,恶心死人了。”

    菖蒲一听,哭得更凶了,还连带扑倒沈延歌怀中,一阵含糊一阵清晰。

    “那你还不要命地救我们……”

    沈延歌捧起菖蒲的花猫脸,一伸手就在她额前弹了个响亮的脑瓜崩,笑得邪恶兮兮。

    “谁让我是你们的延歌师叔呢?”

    觉明捧着惊悚故事,想起那时之事,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沈延歌已经听故事怕到缩在床角,被子在瑟瑟发抖,眼神却很是倔强。

    “笑什么?”

    觉明摇摇头,望着沈延歌,心里悄悄喊了声“延歌师叔”。

    “沈门主,觉明希望你能一直勇敢。”

    沈延歌抖了抖被子,微微挑高了声调。

    “觉明,皮痒了?讥讽我怕鬼胆小?”

    这顾西辞写的惊悚故事不仅觉明手里这本,沈延歌卧室的柜子里还整整齐齐摞着许多。明明怕成这样,还一定要买,一定要看,或者让别人给他读。

    觉明毫不怀疑,昆仑山庄的方小镖头,估计也干过这事儿。

    这份心思,明明当当、敞敞亮亮的,只是太过小心翼翼,被敏感地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羽毛外衣,总是不敢真的落地。

    觉明怕没了机会,终于说了出来。

    “希望沈门主,在顾西辞的面前,也能勇敢一些。”

    觉明不希望你有遗憾,谁让你是觉明的延歌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