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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被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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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陈星回到住处,将甚就迎上来,问他怎么查个火点都能彻夜不归。

    陈星买了个关子,示意口渴不能言,将甚心领神会,忙给他斟了一杯茶,眼看他一杯茶水下肚,还似在回味,气得将甚猛推了他脑袋一把。

    “你还没完了是吧?”

    “粗鲁……”陈星不乐意地挑挑眉,见将甚一双杏眼弯起,双手交叠翻转,心中顿感不妙,连忙吐舌赔罪,一脸正色,“我发现了一些不应该有的痕迹。”

    “真的有人故意纵火?”

    陈星道:“恐怕还不止,是一些很不起眼的拖痕。约有二三十斤,可惜我找了一晚上,那痕迹还是断了。”

    将甚愣神,想不出是何物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又听陈星问道:“你再想想,当时大火,附近的人里,有何古怪异常?”

    那晚火势滔天,血色冲霄,浩然山谷之中,救人的救人,救火的救火,乍一回想,将甚并不觉奇怪,只好把脑中几处场景说与了陈星。

    “白族长见到大火,险些晕倒,被小王爷扶了一把,好在觉明已经赶到,施针稳了他的心神。我带封晓刃出来的时候,封篱才匆匆赶来,吓得泪涌不止。最后大火猛烈,几无缺口,靖靖还困在里面,小王爷命人砍开门前树木,才终于能进。”

    陈星点头,又问道:“还有呢?”

    “昆仑山庄的吴霁月,挥舞长枪的身姿,真乃数一数二的江湖翘楚!”将甚眼眸有光,颇为可惜地看着陈星,“你没能瞧见,真是遗憾啊。”

    知道将甚是刻意如此,陈星没接话茬儿,起身离开,只留了一句话。

    “我得出去一趟,你留在谷内,等我消息。”

    何尝挚与展靖谙一路扬鞭快马,终于赶至霍宅,却见宅子内外,布置得雪白一片,巨大的白纱迎风招展,哀乐与哭声齐鸣,就如丧事一般。

    丧事?是谁死了?

    俩人俱是心头一颤,快步跃进霍宅。

    果不其然,真是怕啥来啥,竟然就是霍书。

    他们问询是何原因,怎么如此突然?新的管家言说霍书近些年郁郁寡欢,又寻不得两位长兄的孩子,生意每况愈下,却还年年掏钱支持善水山庄的幼童保护,宅中人的工钱也分毫不扣,这个日夜操劳,心病积攒,身体的病症也越来越重,这才撒手而去。

    而眼下,他们这帮受了霍书恩惠的下人,打算抬着棺材,再由昆仑山庄的镖局跟着,一路护送回乡,归尘归土。

    展靖谙心里难过,手腕一紧,再看旁边拉住她的何尝挚,亦是满脸遗憾。

    “唉,这真是一件憾事。自古生意人重利,不重义。霍老爷当真是令人心生折服。在下本想与之一叙,如今看来便是无缘了。在下就不耽误霍老爷回乡了,诸位,请!”说罢,何尝挚双手一拱,拉着展靖谙快步离去。

    这一通操作,行云流水,毫无间歇,展靖谙被拉着走了一段路,正待甩开何尝挚的手,不料想何尝挚早她一步,优先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在墙壁之上,笑得绝世风流。

    “展小将军,你胆子如何?陪我这个大魔头,躺次棺材吧?”

    这是打算跟踪去了,一探究竟了。

    展靖谙挥开何尝挚捂在脸前的手,打量了自己和彼此一番,满是无可奈何。

    “只是咱俩都穿红色,对死者太不恭敬了点。”

    俩人再行施技,藏身棺材。

    果然,其中空空如也,何尝挚见怪不怪,展靖谙忍不住想道:好一招金蝉脱壳。

    也就行了约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周遭便已静寂,俩人又等了会儿,见再无人声,便从中而出。

    这一出可不打紧,愣是让何尝挚与展靖谙恨不得齐齐再藏身棺材。

    纵目四顾,除了高墙,还是高墙,顶部嵌了铁,闪闪寒芒,想是无坚不摧。

    何尝挚环顾一圈,不禁呵笑出声:“这霍老爷,可真是让我不虚此行,我走一步,他退两步,我走两步,他就计算着要斩草除根了。”说着又歪头瞧展靖谙,见她眉毛皱起,腮颊鼓鼓,抬手戳弄一下,“我早就说过,此人心机之深,城府之高,绝非善茬儿。展小将军,你以后啊,可不要人太傻,被几个字、几滴眼泪就给糊弄了,那些东西,都廉价得很啊。”

    展靖谙心中有气,但他料定之事确实无错,随即打开何尝挚的手,背过身去。

    “眼泪和情义都不是廉价的,是以此为手段的人,太过廉价,还很恶心。”

    何尝挚听她隐有哭腔,便立在她身后,不再上前,眼神里有一丝不忍,但随即又被邪气覆盖。

    “呦呦呦,展小将军难道就如此不堪一击?这点现实都面对不了?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比这恶心、肮脏、龌龊千倍、万倍的多不胜数,倘若你把谁都看作与你一般,你不仅自己会死在这些恶心之下,说不得,还得连累身旁之人呢。”

    展靖谙咬唇不语。

    何尝挚又道:“当然啦,展小将军自幼都养在将军府中,我这江湖平民,倒也听闻贵父展将军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豪杰,战场杀敌,未曾退却。铁血惊鸿又是当之无愧的铁血军队,冲锋断后,皆是硬气至极。想必展小将军耳濡目染,都是豪情万丈,铁骨铮铮的热血情义,未曾见过其他之态吧?”

    展靖谙回身,望着何尝挚慵懒的双眸一阵语塞。而此人也回望展靖谙,似笑非笑。

    “一朵开在太阳下的花儿,始终被人悉心照料,连漆黑的夜里,都有温柔月光,习以为常,哪里知晓这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我……”

    何尝挚没给展靖谙说话的机会,步步前进,逼得展靖谙连连后退。

    “你还真以为自己明艳强大,能情义两全,所以天下所有人都该如你这般,似你想法。与你不同,便难以承受,觉得恶心龌龊,而你自己,还可怜兮兮的,好似被整个天下给欺骗了?你这不叫天真,你这叫傻,还有蠢。”

    展靖谙后背已抵到墙上,何尝挚近在身前,手臂已搭在墙上,她却无可再退,只得正面与眼前之人四目相对,迎接冷笑嘲讽。

    “你到底是觉得,情义真的无价,应当人人赞颂,人人动容?还是说,你就是喜欢这样的自己,你在享受,这种自以为可歌可泣的虚幻感?”

    说到最后,声音渐低,生出了温柔缱绻的错觉,何尝挚缓缓低头,俯下身去,眼眸将与展靖谙平齐,却被一把擒住了下巴。

    展靖谙眼眸微垂,却是明亮无比,倒是让何尝挚不由产生了种被居高临下之感。

    “无论是什么,肯定与你这个大魔头不同。”

    铁血惊鸿的女将军,与恶名远扬的大魔头,从自始至终,理应陌路,无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