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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褚相府离开,明漪便推说有事,暂且与高氏分道扬镳,待得与济阳王府的马车分开,明漪脸上的笑容瞬时消失,沉声问道,“官府那头还是没有消息吗?”
繁霜小心看着她的脸色,轻声回道,“奴婢每日都去催促,可官府总是找借口推脱,给出去的银子他们照收不误,就是不办事儿。奴婢与他们亮出身份,他们虽客气几分,可……”
后头的话不必说出,明漪也明白。
此时,马车转进一条僻静的胡同,明漪便轻叩着车壁,让马车停了下来。
“陆昭!”她沉着脸轻喊了一声,待陆昭挑帘抱拳,她便是沉着嗓问道,“我的信可送到了?你们都督有回音了吗?”
陆昭沉声回道,“都督暂未有回音,按着时间估算,信可能刚刚送到!”
明漪抿紧嘴角,半晌无言,下一刻便是重新摔了帘子,轻吁两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太着急了些,得耐着性子再等等,已经有法子了,总能见效的,不要急,急不得!
其实,陆昭所料不差,明漪所写的那封信确实刚刚送到,薛凛拆开信看过,对于信中前半段所提到的事情没有半点儿意外之色,意外的,是后半段,明漪提出的解决之道。
他看了一遍,又再看了一遍,下一瞬竟是低低嗤笑了一声,引得自从他拿到信便一直紧盯着他的许宥立时探头来看,“小嫂子在信里说什么了?怎的让你笑得这般……”瘆人呢?后头几个字没有说出,因为薛凛一记眼刀已是甩了过来,许宥很是识时务地闭了嘴,只是心里不无可惜,唉,今日又探听不到老薛和小嫂子的感情进展了,人生的乐趣……骤然少了大半。
谁知,一纸信笺却是递到了他眼前。
他愣了愣,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给我看?这不太好吧?若是小嫂子在信里与你互诉别后衷肠,你却拿给我看,那多不好意思啊……”
薛凛点点头,利落地将递信的手抽回。
许宥眼明手快,一把夺了过去,“我还是勉为其难看看吧,要知道我可比你懂女人心,要是小嫂子有什么抱怨的,我还能帮你排忧解难,唉,老薛啊老薛……我为你这夫妻和睦真的是操碎了心啊!”许宥一边喋喋不休地念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展开那信,可打眼一看,他却是皱了眉。
“没想到还真被你料中了,他们果真使绊子想将小嫂子留在望京啊!不过,这小嫂子想的这法子……”许宥神色很是古怪地看向薛凛,“我是该说你们心有灵犀不点也通呢,还是该替你默哀啊?这样的法子小嫂子也能想到,到底是全心信任你,还是心里根本没你啊,所以这般不在意?”
薛凛嘴角一抿,抬手将那信笺从许宥手中抽去,“废话少说,按着之前商量好的,将消息放出去,确保能够进到宫中那几位的耳朵里。”
“其实来日小嫂子来了北关,我会记得与她好好说说,你为了接她来北关,可是将自己清白的名声都给赔上了,牺牲这么大呢!”许宥叹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薛凛的肩,“不过,老薛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但凡小嫂子对你上一点儿心也不该毫无芥蒂地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你还得好好努力啊!”
薛凛的回答是冷冷奉上一记眼刀。
许宥嗬嗬干笑两声,惜命地收回了手,“我这就按着你的吩咐放消息去!”话落,便是摇着折扇往帐外走去,到了帐帘处却又停了步,转头笑看过来,“老薛啊,说实在的,你有些不行啊,怎么去了一趟望京,成了回亲,回来这小嫂子给你写的信里还是通篇都是正事,连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没有?”
“滚!”薛凛的回应是抓起手边的酒囊就用力掷了过去,许宥早有所备,哪儿能被他打着?一个利落地闪身躲开了,便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旁的本事或许不及老薛,可这躲打的本事儿他若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薛凛俯身将那只酒囊捡起,转头将手上捻着的信纸又展开来看,双眸点点沉阒,起开手里酒囊,仰头猛灌了一口。
官府文书迟迟不下发,就算是济阳王和高氏也嗅出了些许不对,悄悄问起明漪,明漪倒还镇静,“没事儿,我已去信北关与大都督商议,总能想到法子的。不过,当务之急,哥哥怕是不能再耽搁,得往军中就职了。”
“对对对!既是打定了主意要去,那便宜早不宜迟!你有敕命,无需官府文书,可立时动身前往西北。”高氏忙跟着道,最要紧,这眼下文书迟迟不下发,高氏从前也是一方节度使的家眷,不由得不多想一二,眼下能走一个是一个吧!
“可你们……”傅明琰眉心紧皱。
“我们用不着你操心,一切有我呢!”明漪轻声道,“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
傅明琰眉心皱了两皱,嘟囔道,“虽然是实话,但也用不着这么直接吧?不会委婉些吗?”
无奈,其他三个人都当没有听见他这话,这回就连济阳王在想了片刻后也赞同了明漪的想法,“你妹妹说让你先走便先走,一个大老爷们,别拖拖拉拉的,至于我和你阿娘,不是有阿娇在吗?”
不知几时起,明漪倒好似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似的。
傅明琰想了想,没有点头,也没有再反驳,只是神色有些古怪,转头闷声走了出去。
屋内几人都心有所感,高氏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明漪抬手轻轻拍了拍她,“阿娘放心,我去!”
高氏点了点头,“好好劝劝他,你哥哥他……其实看着人高马大的,但没有经过事儿,他不及你通透。”
“我知道的!”明漪点头,转身去了。
高氏回头,见着济阳王正提着他的宝贝鸟笼子在吹着口哨逗鸟,当下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给了他一下,“鸟鸟鸟,你一天就只知道你的鸟,闺女的事不急,儿子的事儿也与你无关,你当初怎么不找只鸟过一辈子,给你生一窝子的鸟儿鸟女,现下也用不着什么官府文书了,要去何处,扇扇翅膀就去了?”话落,高氏腰肢一扭,转身就走。
遭了无妄之灾的济阳王懵了半晌,才提着鸟笼叹了一声,对里头的一双珍珠鸟道,“这女人呐,真是这世间最不可理喻的事物,昨日还是小心肝儿,今日便成母老虎。我若是只鸟,自然也找只鸟,哪儿来这诸多烦恼。”
话落,想起什么,他一个激灵,眼睛滴溜溜四处转着,确定了隔墙隔树隔什么都没有旁的耳朵,这才拍了拍胸脯子,好险好险,一个不小心,今晚上又要搓衣板伺候了。
想想还是不放心,济阳王软了声调,提着鸟笼追了出去,“好王妃,好琼琚,亲亲娘子,宝贝夫人,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你可别气坏了自己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