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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嘉话音方落,一瞬不瞬地瞧着杨正手中的短剑。
杨正闻言,手中锋利的短剑在日光下勾起冷冽的光芒,出手向静嘉刺去。
杨正虽离她只有一步之遥,静嘉却也不躲闪,待众人屏息凝神看那剑尖正如同一道光刃刺入她眉心时,静嘉纵身一跃近三丈高,如鬼魅般的身影跃到杨正身后,同时两枚梅花镖如同从九重天坠落的星子一般,向杨正刺去。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般发生在一瞬,杨正饶是反应力再敏捷,却也堪堪转身用短剑将那梅花镖挡去,发出“叮当”两声脆响。
他带着惊魂未定般的喘息,未等她匆匆站稳,那梅花镖如巨石落入溪水中激起的水珠飞霰一般铺天盖地地向杨正刺来。
台下的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青玉一般女子的动作,连连夸赞:“不愧是无影派的堂主,没想到虽是个半大姑娘却身法到了如此的境地。”
对面帐子里坐着的济桓目不转睛地看着静嘉,董素晚拍手叫好,又冲着苏菡萏这边粲然一笑。
苏菡萏抬眼看见那笑意也报以一笑,说道:“无影派果然身法出众。”
言怿瞥了一眼台上全然占了上风的静嘉,笑了笑:“是啊,无影派把他们放在你身边只做个耳目,未免有些屈才。”
眼看着静嘉已然挑落三人,几个小门派都不免有些踌躇不前,苏菡萏看着定武阁,见他们丝毫没有上来的意思。
风明权看着台上的静嘉,徐徐叹道:“而今江湖中的女子都是如此厉害,竟是无人应战吗?”
王岐鹤神色不变,呷了一口面前的云雾茶说道:“因是个女子,又连打三场,总不好叫人说欺负女儿家不成。”
风明权闻言,说道:“这无影派与苏家听闻最近又因新家主重修旧好,我看无论是苏家还是无影派,虽说落寞了这么些年,可将来都不容小觑。”
王岐鹤点点头:“是啊,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我们这些人老骨头,如今落得个看着热闹的清闲,倒也自在。”
风明权别有深意地开口道:“江湖中人,哪里轮得到‘自在’二字呢,便是树欲静,却难秋风无情啊。”
王岐鹤听了这话,转头看向风明权,等待他下文,可风明权却不看他,自顾自地看着台上的静嘉,目光又转移到台下的苏菡萏身上。
苏菡萏喃喃自语:“没想到那定武阁前一时张狂如今还想做正人君子不成。”
澹台彦插话道:“苏家主对定武阁颇有兴趣?”
苏菡萏笑笑:“一时觉得那几招玄空刀颇为精妙,想看个完全。”
澹台彦朗声笑道:“想不到苏家主竟武痴到这等地步,那定武阁只知道拘在这些皮毛上摆弄正人君子门面,东紫阁从来不拘小节。”说完他抬手指着身后的一位玄色衣衫的少年说道,“阿衡,去让苏家主与无影派见识见识东紫阁的本事。”
那少年不过十三岁的年纪,眉眼间仍带着几分稚气,闻澹台彦此话,面上却没有少年人该有的雀跃,只是木讷地冲澹台彦抱拳施礼走上台去。
众人只见眼前一花,那玄色衣衫的少年已然如鬼魅一般站在那台上,轻轻冲高他半头的静嘉恭敬抱拳,却也不做声。
静嘉看到半晌无人应战眼前陡然来了个半大少年,心中讶异,但不敢小觑,面上波澜不惊般问道:“不知阁下是?”
那少年长剑出鞘,在天幕之中挥出一道夺目的光芒,负剑立在原地,声音平淡得没有起伏,说道:“东紫阁江义衡。”
他言语间没有任何敬辞谦语,却没有分毫令人不适的傲气,干净利落的话语方落,那长剑向静嘉刺去。
静嘉轻松闪过,知道那只是少年最初的试探,可少年没有停歇的意思,逗弄一般从她四面八方刺来,静嘉身法灵动用手中的茶碗大的六面飞镖挡住少年胡来一般的攻击。
济桓忧心忡忡地望着台上的静嘉,她已连战三场,难免有些疲态,如今只是防守的姿态用燕行法熟练的身法应对那少年毫无章法一般的进攻,他知道她只是在等少年的破绽。
可那少年乱中带着一丝稳健,如同杂乱的鸟鸣细听之下却带着别样的旋律。
静嘉似乎已在苦苦支撑,那长剑仍是从四面八方披散开来,她只顾着一昧地闪躲,全然没有注意到少年已经落在她的身后,玄色的衣衫如同夜魅。
但闻董素晚叫了一声:“小心!”
少年手中的长剑刹那间冲天而发,人与长剑一道形成破云之势,变成一条黑色的长蛇,可顷刻间从一化万,让静嘉无处可逃。
只听见六面飞镖落地的叮当声,那长剑已然如同一条毒蛇般攀在静嘉的脖颈处。
静嘉犹自面上平静,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济桓以及微微有些懊恼的董素晚,对着眼前的少年说道:“技不如人,我输了。”
江义衡面上没有分毫表情,长剑入鞘,对着只静嘉一抱拳,便定定看着台下,等待着下一个应战者。
“怎么样,厉害吧。”澹台彦笑着对苏菡萏道。
“还可以吧”苏菡萏说道,“不过看着破云剑虽有形无影但应该不输其他东紫阁年长弟子,他在东紫阁待了多年吧。”
澹台彦似乎不太满意苏菡萏‘还可以’的评价,又想到苏菡萏十五岁便武功基本在他所认知的江湖众人之上,又觉得这三个字着实有些分量又得意地说道:“是啊,自从在江边捡到出生不久便被遗弃的他之后,他在东紫阁待了十三年了,我待他跟亲兄弟一般。虽脑袋木讷了些,但是学武的天赋可是非同凡响。”
苏菡萏点点头,眸光看着琼山派的一名青年已然手持双刃上台应战,见并不是定武阁的人,失了几分兴致,又转头把言怿剥好的枇杷果拿起轻轻吃起来。
后山,藤萝环绕的深处僻静幽深,岩洞的洞口处牢牢封锁见不到里面的情形。
几个值守的白色长袍少年正百无聊赖地聚在一起掷骰子玩,却也没有什么兴味一般,只是僵直地重复动作,轮着次序。
终于,一个面色蜡黄的少年嘟囔道:“我可受不了了,师兄们故意将我们几个今日跟他们换班,前山桃林盛宴的热闹百年一遇,这机会就这么没了。”
“就是,好事轮不到我们,卖苦力的活儿,全是我们摊上。”其余的少年听到这个话题又有些懊恼,不由得纷纷长吁短叹,唉声连天。
那面色蜡黄的少年又八卦地说道:“我听说,这几日林林总总来了好多门派,有琼山派的、崀山派的、定武阁的、云山门的,还有东紫阁、无影派都来了。”
看着眼前几个少年又纷纷吊起了胃口,说道:“而且这次言家家主言三公子今日也来了。”
“真的?”右手边的少年轻呼道。
面向南边坐着的少年,兴奋的说道:“真的真的,我前几日去风家送东西,远远瞥见了言三公子,当真是神仙似的人物。”
见几个少年纷纷面上雀跃,那蜡黄脸色的少年又说道:“不过要我说啊,这一次盛会的重点倒不是鲜少在各个宴会上露脸的言三公子。”
前面的少年连忙问道:“那是谁?”
他故作神秘地回答道:“是苏家的那个新家主,今年才十六岁的苏菡萏。”
左边的少年接过话头问:“就是那个在家主遴选之宴上第一次露面的,将两个哥哥全都打到连连求饶的苏菡萏?”
右边插话道:“一个小姑娘,当真有这么厉害?”
未等左边的少年说话,面色蜡黄的少年说道:“这可是我前两天听无影派的一个弟子说的,他亲眼所见,千真万确。不过,武学造诣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苏菡萏她生得国色天香,容貌倾城,真真是百年,啊不,千年难遇的大美人——”
其他的少年被勾起了兴致,问道:“有咱们风小姐好看?”
面色蜡黄的少年啧啧嘴,说道:“我前天不是被三师兄派去风家送东西,正好看见她一面,什么‘北有苏英,南有风浅’,在我看来那只能说是人中的绝色。那苏菡萏好看得如同,如同一只妖,人哪里能跟这些精怪比呢?”
几个少年纷纷想想,听着他天花乱坠的形容,却难以在脑海中勾勒出何谓妖精般的容色,不由自主地叹道:“唉,要是咱们能看上一眼就好了。可惜偏偏今日要在这里看着,今天的日子哪里有人来后山禁地。”
那面色蜡黄的少年说道:“阿源说得对,今日的风头都在前山,哪里会有人来这鸟不拉屎的后山禁地。我说,千载难逢的机会,怕是错过了便没有了,你们难道不想去看看?”
被叫做“阿源”的少年苦着一张脸,说道:“想倒是想,要是师兄今日突然问起来后山有没有弟子来过,这怎么回答。”
面色蜡黄的少年挠了挠脑袋,似乎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四个一起闯祸一起挨罚惯了自是兄弟情深,不如这样,我们四个人轮流掷骰子,谁的点数最小,谁便留在这里看着,其余的去前山看看,晚上如果师兄问起来,那看守的人将来人的情况告诉其他三个,断不会有事,如何?”
阿源又说道:“那若是里面关着的传染病人跑了出来,这可如何交代?”
少年嗤笑道:“胆小鬼,几个病秧子还能跑出来这重重枷锁机关不成?喂,你到底去不去,不然的话你替我们看着正好。”
阿源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赶紧扔骰子。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点了点头,想着那么大的概率,断不会是自己吧似的侥幸,便将骰子轮流投掷。
“哎呀,怎么是我,真没劲,要不我们三局两胜。”面色蜡黄的少年懊悔地看着手中的骰子。
其余三个少年皆是兴高采烈,说道:“阿西,你可别想抵赖。”
阿西赌气似的哼了一声,冲他们摆摆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快回。”
他看着那三个雀跃的身影渐行渐远,本是懊恼万分的脸上骤然洋溢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