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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得几声巨响。
众人从座上站起,走出窗外,只见数十个长条状的黑布袋子已然散落在帐子四周,那黑布袋子里的东西不断扭动,发出咿呀不清的呻吟声。
“里面是人吗?”云山门的弟子脱口而出。
众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胆子小的已然向后退去。
风泠见状也是一阵惊异,二十多个黑布袋子滚落在四面八方,不住晃动,他说道:“情况诡异,诸位先且退后。”
“是什么?”
“里面有东西。”
“会动诶,是人吗?”
风浅、王岐鹤与风明权在众弟子的围绕中从帐子里走出。
风明权先问道:“泠儿,出什么事了。”
风泠并不看他只是说道;“突然掉下几个袋子,似乎是从山上滚落到这里。”
“此中怕是有诈”风明权神色沉郁。
王岐鹤朗声道:“到底是什么诡计,打开便知。诸位退后。”
众人闻言,纷纷后退为王岐鹤让出一条道来。
王岐鹤手中匕首飞去,周围几个袋子霎时被破开了几个口子,几个人从里面挣扎地将头探出来冲四周挥手,见这日光仿佛见到了无比的希望,不停地挥舞着无力的手,喊着救命,其声之哀,其嘶之悲闻者为之不由得惊骇。
那几个人形状惨烈,或四肢不全伤痕累累,或面色乌紫通体发黑,或骨节扭曲双目凸起,却是呜呜地叫着救命。
风明权才看清眼前状况,呼地大声惊呼方要出口,却被一旁的风浅猛地拉住,问道:“祖父,这是?”
正在这档口,风泠却急急走过去俯身查看几个人状况,皱眉朗声道:“这是反复中毒的情况。”
“中毒!”周围人听了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一步,互相看了看又紧紧盯着眼前的状况。
苏菡萏与言怿已然走到了风泠身边。
澹台彦忧心忡忡一般问道:“风公子,这可会传染?”
风泠没有看澹台彦,正随手将躞蹀带上的药囊解开塞了几粒药丸到地上挣扎的人嘴边,一面说着:“无碍,只是这些人情况怪异,似乎被人反反复复下毒又解毒。”
风泠回首看向言怿,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些人情况怪异,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望言公子组织诸位帮忙把他们安顿到山上昆玉派的神农殿。”
言怿点点头,几个门派的人见此形状,准备去解开其他的袋子。
“泠儿,这都是身患传染病之人,不要胡闹。”风明权怒喝道,“常雀,还不快差人把他们送到后山。”
周围围着的各门各派听了此话纷纷离开那些人,唯独风泠、苏菡萏、言怿几个在前面看着其中人的惨状。
“祖父,这分明不是传染之症,这明明是下毒。”风泠看着这些人面上惶急,其惨状之烈令人不忍去看。
常雀已然一身白色袍子带着昆玉派的众弟子戴了手套去搀扶这些麻袋中的人,面上不动声色,似乎对这状况司空见惯。
那些病人见到常雀他们围上来,登时惊慌失措,惊声尖叫着“不要”“救命”桃林里登时哭声哀声四起。
那几个病人突然铆足了劲儿挣脱常雀他们的束缚,扑通跪倒在言怿身前,紧紧抱住言怿的双腿。
言怿看着他们,皱了皱眉,却将他们扶起来说道:“几位莫怕,在下言家家主言怿,那些人是昆玉派的弟子,昆玉派医术精湛是为几位治病的,几位莫要怕。”
苏菡萏登时惊慌地叫了声“狐狸”,言怿没有回应她,只是面上春风和煦,无比慈悲。
那几个病人止住了哭声,仓惶地喊着:“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昆玉派将我们抓去试药试毒,害我们如此。求求公子救救我们,不要让他们带我们回去,我不想死,求求公子了。”
各门各派听了这话,登时一片哗然,开始议论纷纷又将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风明权,似乎想从那医者仁心的外表下窥尽他无比歹毒的残忍。
“一派胡言。”风明权斥责道;“我昆玉派虽基业不深却也医者仁心,救人无数,无处不施善举,这来历不明的小人何故于我昆玉派过不去。”
那病人虽身体残破狼狈不堪,却似乎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去控诉昆玉派的种种行径,仿佛他的话语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若抓不住今日,他又要被关进那关兔子一般大小的铁笼,被不断地灌着苦涩的药汁。
那病人冷笑,面上乌紫的颜色扭曲起来,使出全部力气一般说道:“救人无数?昆玉派用我们这些流民乞丐的命换取达官贵人的命,救人无数,我呸,为一味药,数十人葬送在后山中;为救一个贵人,多少人血成了药引!哪里是救人无数,分明是杀人无数!”
各门各派的人听了这话,登时一惊,几个不会功夫的显贵听了这话,顿时干呕起来,看着昆玉派弟子们纯洁无瑕的白色衣袍却觉得那是最凄凉无情的刺目。
言怿皱着眉轻声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景华,你可还好?”眼看眼前正为这些病人查看的风泠身形晃动,正是要倒下去。
苏菡萏一个箭步上前,正好将风泠揽到怀里。
“娃娃,掐他人中。”言怿连忙说道。
苏菡萏立时照做,风泠悠悠转醒,双眸看着眼睛看着台上不远处的风明权,似乎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喃喃说道:“你果然,再一次让我失望。”
风明权看着那白衣胜雪的少年缓缓倒下,觉得胸中剧痛,脑袋里嗡嗡作响,他强行镇定下来,抬眼看着这些目光紧紧锁定在他身上的众人,有失望的、有惊骇的、有犹疑的、有窃笑的。
这些将他奉为神佛在世的众人,如今看着他仿佛在凝视深渊中的魑魅。
风明权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沉声道:“这些人来路不明,恐是璇教外族离间中原武林的棋子,而今之际,当是将这些人送往神农殿医治,等好他们恢复神智再说。今日之事,还请诸位相信风某会给江湖一个交代。”说完,他看向王岐鹤,似乎期待他为自己说几句话。
王岐鹤面色平淡,似乎方才与风明权把酒言欢品评天下武林的并不是自己,说道:“而今这些身中剧毒之人口口声声说是风兄昆玉派所为,又出现在英山,我看这件事风兄仔细调查才是,免得在座的诸位心存疑窦,对风兄也是不利。”
底下的各派也随声附和,纷纷让风明权早日给天下武林一个交代。
风明权没有想到,王岐鹤会此时骤然向自己翻脸。
“师父——师兄——”且听到一个少年在不远处的小山包上高声叫嚷,呼喊声随着风滑落在众人耳中。
“是阿西。”几个昆玉派的弟子看清楚那少年的模样。
少年神色惊慌地喊道:“师父,不好了,几个黑衣人杀来把后山的人都放出来了!”
“住口!”常雀抢在风明权前面厉声呵斥,“快把那个蠢货拉走。”他吩咐身后的师弟道。
可眼前哪里还有阿西的踪影,早已只剩下那个小山包。
风明权却早已无心理会一般,说道:“常雀,先不要管了,带人去神农殿。诸位,今日招待不周,多有担待,诸位请自便。”
那须发斑白的老人一步一步地走下台子,仿佛从神坛上跌落一般,落寞不堪、懊悔不甘,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收场,可事已至此,他真的就要束手无策了吗。
是了,肉眼凡胎,哪里可比神佛呢。
风明权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