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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青年男子也侧头看向他,或许是认出了他,青年男子轻笑了一下。为首的长者和他说了句什么,青年男子则略弓着腰,做了答复。
“小少爷,我们老爷请您过去一叙。”长者身边一位微胖可亲的下人,走上前笑眯眯的对他说。
“老爷?”不应该是少爷么?
来人点点头,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开口催促。
贾琏嫌弃的看了眼缩在他背后的兴儿,对那人点点头:“既然先生邀请,自然是要拜会一番的。”
两拨人相隔不过百来米远,饶是贾琏人小步子小,也很快与对方碰了头。走到近前,贾琏发现为首的长者看起来面善的很,可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对方,只好将之归结为父子长相相似,他见过“春鸟秋虫”,自然看“春鸟秋虫”的父亲很眼熟。
长者伸手摸了摸贾琏的发顶:“怎么出门就带这么几个人?”
抬手投足间,带起一股淡淡的冷香,贾琏嗅嗅身旁长者的香囊,试探的问:“您是圣人?”
此话一出,两边的随从人员呼啦啦跪了一地,仍站在那里的除了长者与贾琏,就是那位“春鸟秋虫”了。
兴儿旺儿跪在地上不难理解,不论长者是不是圣人,在他们心里,小主子是见过圣人的,肯定不会认错。可两辈子他就见过一次圣人,又不敢直面天颜,不过是偷偷瞄了一眼罢了。能认出来,完全是靠着圣人独一无二的香囊。
至于对方随从的表现,更是验证了贾琏的猜测。
他一撩袍角,便要行礼。谁知圣人竟亲自动手,扯着他的胳膊,愣是把行了一半礼的贾琏给拎了起来。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都起来吧。”圣人淡淡对跪在地上的众人说。
此时虽然刚过正午,街上行人较少,但还是有不少商家和路过的百姓。一行人动作太大,已经颇为惹眼。
“不过随意出门逛逛,王城脚下自然无惧,这些人就够了。”贾琏一边应对答话,另一边正飞速思考:他从前以为“春鸟秋虫”最多是哪位宗室子弟,可是能在其他人跪着的时候,安然自若的站着的人,肯定不是普通宗室那么简单,十有八-九是皇子。
想通了这一点,贾琏又开始纠结对方是哪位皇子。
这位殿下看起来二十来往的样子,可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年纪相差不大,瞧不出到底是哪位。贾琏想了想前世见过的那位小千岁,觉得对方和眼前这位并不相像,可话又说回来,小千岁可能像母亲多些也不一定……徐大姑娘的脸浮现在贾琏眼前。好吧,这应该不是三皇子。
听说二皇子是个淡泊名利,不爱争宠惹事的,前世六皇子登基,其余皇子有蹦跶着*屏蔽的关键字*的,有跳出来表忠心的。就这位二皇子不声不响,在府里画地为牢,看了一辈子的书。这种性子,应该不能是这位吧。
贾琏想了想前几日眼前这位在无由斋的表现,在心里把二皇子的名字也划*屏蔽的关键字*。
这么一来,就只剩太子了。
哈!
太子!
他背后的冷汗起了一层又一层,这位听说是个狠人啊……就是不知道记不记仇。
“我还挤兑人家是‘春鸟秋虫’,今天还又提醒了他一次!”贾琏在心里咆哮。
不管这位以后结果如何,此时人家还是储君,整个天下除了皇上与太后,就数这位最尊贵了。要真看他不顺眼,连个像样儿的理由都不用给,直接就能把他摁死。
贾琏正在心里预想自我解救的方法,胳膊就被人推了两下。他回头一看,是之前叫他过来的随从。
“面白无须,这个人应该是个宦官。”他抽空走了个神。
“老爷问你话呢。”李元一见贾琏又走神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等会儿圣人要是生气了,他也得跟着吃挂落。
“父……父亲刚刚问你,为何刚遇见我们时,喊了一句‘春鸟秋虫’。”太子十分“好心”的提醒他。
贾琏:“……”为什么你不知道吗,多大人了还和小孩子计较。
他恬不知耻的暂时性遗忘了自己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的事实。
硬着头皮和圣人说了那日的情形,圣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和太子说:“我就说你那日看望贾公,怎么看了一上午,原来是出去躲懒了。”
“从国公府里出来,见天色尚早,便去茶楼坐了一会儿,谁知道竟遇着那许多趣事。”说罢太子连连作揖,一副逃学怕被老师抓到的样子,“您高抬贵手,千万别告诉老师。”
圣人摇摇头:“不成,不成。”
回到贾府,贾琏还是一副恍惚的样子。不知不觉就被下人带到贾母房中,贾母自然是好一顿数落贾琏。
“前儿才闹了那么一档子事,你今天又偷溜出去……”数落完贾琏,又问身边的人,“今天是哪个在哥儿身边当差的,怂恿主子出门玩乐,每人领五板子,罚半个月月例。”
琥珀领了命,带着小丫头下去传令。
见贾琏一直迷迷糊糊的不清醒,跟他说话也没反应的样子,贾母就吩咐道:“先不忙着打板子,去问问他们,今天哥儿出门都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可是受了惊吓了。”
不一会子,琥珀撩着珠帘进门:“太太,都打听清楚了,哥儿出门没吃东西,也没人冲撞,只是遇着圣人了。”
贾母只以为贾琏是御前答对耗了心神,吩咐下人给熬了凝神静气的汤药,见他喝了又吩咐人带他下去睡一会子。
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一会子就把床铺弄得一团糟。他有些想不通,今日见圣人与太子相处十分和睦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两人最后闹得那样惨烈收场。
他没有去问贾代善。
贾代善在朝政上的见解十分独到,且总能另辟蹊径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重生以来的这些日子,他跟在贾代善身边,学到了不少东西。
但纸上得来终觉浅。他不能一辈子跟在贾代善的屁-股后边问东问西,将来他踏入朝堂,这些东西都是要他自己去分析解决的,以后的以后,或许他也要像贾代善这般,再教给自己的孙子。
与其等将来在官场上四处碰壁,不如趁此机会,先练练手。
于是贾代善惊奇的发现,除了下午习武的功课外,贾琏竟然主动找了史书来看。
各朝各代的史书何其浩瀚,贾琏又惯常是不爱读书的,纵使憋着一口心气,一时半刻也看不完。他认定要做的事,向来不做到最好不罢休的,前世整修大观园如此巨大的工程,几乎全靠他一人维持,还不是给修的美轮美奂?
于是,除了八月十五出门来溜了一圈外,贾琏几乎整天都窝在自己的小书房内读书,等他终于从房中走出来时,贾政等人早已考完乡试,正在家里边读书边等着放榜。
他先去跟家中长辈请过安,表示自己以后不会再窝在房里一直看书了,随后便回到自己房中——这几日他写了很多手稿,未免下人收拾乱了,他特意吩咐要自己整理。
“你这么长时间,在房中做什么呢。”从贾母房中跟出来的贾珠,笑着问他。
贾琏想了想,苦着脸说:“读了一个多月的史书,还是有许多地方不甚明白。”
回到房内,他从一堆手稿里挑挑拣拣抽出几张,又在桌上扒拉出一块儿空间,将几张手稿按照顺序平摊在上面。
“历代帝王册立太子,大抵有三种:嫡、长、爱。”他伸出三根手指,每说出一点,便收回一根手指。
“还有‘贤’呢?”贾珠忙说道。他还没有开始读史书,不过在先生的只言片语中,认为还有这一点,他也学贾琏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戾太子刘据,性情仁慈温谨;昭明太子萧统编纂《昭明文选》,其人亦十分仁慈纯孝……”
话还没说完,贾琏摆摆手打断了他:“戾太子七岁受封、昭明太子两岁受封,小小年纪自然看不出他们的品性。戾太子是由于母亲卫子夫受宠、昭明太子则是梁武帝多年无子后唯一的儿子。”
贾珠觉得他说的有理,于是点点头,示意贾琏继续说。
贾琏从旁边随手抽出一张纸,拿笔在其上写下几个人名。
“我们就说几个比较出名的。”他指着纸上的字说,“戾太子刘据、清河王刘庆、闵怀太子司马遹姑且当做立子以爱,女子色衰而爱驰,司马衷又是脑子不灵光的,我们先不说他们。”
他把这三个人的名字从纸上划掉。
“剩下的人中,要么是占了长子的名分,要么乃是嫡长子。”他在纸上圈出刘荣、萧统的名字,这两位乃是由于皇后无子,才立了长子。又用朱笔圈出王临、刘强、杨勇、李建成和李承乾的名字,这就是嫡长子名正言顺做太子了。
“怎么尽是没有好下场的?”贾珠皱着眉问。
贾琏叹口气:“这才是症结所在呢。”
根据说的名字,手指一路顺下来:“刘荣被废固然有长公主的挑唆以及栗姬太过狂妄的原因,但最终让景帝下定决心废太子的,竟是有大臣请立栗姬为皇后,让刘荣成为嫡长名正言顺;王莽为了自己的名声杀*屏蔽的关键字*两个儿子,吓疯了一个,剩下的王临也无故被废,后来只因为王临写给王皇后的信中提到他和王莽宠幸过得婢女有染,便被赐死;刘强倒是勉强算寿终正寝,可自己请辞太子之位,最后郁结于心,三十四岁便英年早逝;萧统父子不过因为一只埋在母亲墓前的蜡鹅,便产生了嫌隙……”
这些太子皆是史上有名的废太子,单独拿出来看的时候,不过令人唏嘘几句,也就罢了。可按照贾琏这么一个一个排起来,挨个写上被册立的原因,和被废黜的原因,就叫人有些触目惊心了。
他们走向灭亡的道路上,充满了小人放置的石子。那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丝毫没有引起皇储们的注意,却在帝王的信任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裂缝。
“竟然大部分都是因为帝王的猜忌……”贾珠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