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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梅哭哭啼啼,她忍不住埋怨,自己分明步步为营,企图留在京城嫁入高门,兜兜转转怎的还是要嫁给齐王。不知哭了多久,她恍恍惚惚,偌大沈府竟然不知与谁说。不知不觉走到姜姨娘院子,沈秀梅浑身僵硬,在沈夫人院子住了几天,才发现姜姨娘院子不值一提。
家中向来以东为尊,沈夫人院子常年阳光、冬暖夏凉,哪里是姜姨娘能比。
“我的儿!”姜姨娘心烦意乱,沈秀梅被带到沈夫人院子抚养,她每天吃不好饭睡不着觉,只盼着自己养大的姑娘在身边,如今漫无目的在院里走动,竟瞧见沈秀梅,一时以为自己出现幻觉,莫不是思念太深,居然不对了。
“姨娘!”沈秀梅鼻子一酸,抬起手扶住姜姨娘,“你怎的还不睡?”这个时辰沈府其他人皆睡下了。
姜姨娘越发心酸,感觉到沈秀梅温热的手,她微微抬起眼帘,“我听说齐王今儿来了?”
沈秀梅颔首,越发心烦意乱,“父亲说齐王过来提亲。”
沈秀梅抽泣,“女儿如今才发现姜姨娘才是真心对我好。”其他人算什么?姜姨娘虽然出身低微,好歹真心为自己谋划,沈首辅呢?却护不了自己。
姜姨娘吸了口气,深感欣慰,沈秀梅到底感觉到了。
“傻孩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沈秀梅目光闪烁,之前姜姨娘说周九龄不曾养在身边,没有感情。而沈秀梅就是姜姨娘带在身边的精神支柱,自然好生对待。她现在唯一优势便是姜姨娘只和周九龄见过一面,还没什么感情,若姜姨娘也放弃自己,以后在沈府还怎么活?
“姨娘。”沈秀梅畏畏缩缩,“其实齐王说看上我,不过就是见过我一面而已。”何况沈秀梅对齐王也没印象,哪个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见到的。什么真心实意,随口说说谁不会。
沈秀梅眼圈红了,“齐王虽然好,我却不愿意嫁给齐王。百姓皆说齐王暴虐,女儿只怕嫁过去没几天就不能活了。”沈秀梅越说越悲从心来,难道真的要被齐王活活打死?
“姨娘,父亲经常去夫人院子,可是我却没有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姨娘若有机会,可否和父亲说,叫周九龄搬回府住?这样长久住在外面,外人到底会胡说八道。”
姜姨娘心思一动,“你这是?”
沈秀梅自知瞒不过姜姨娘,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女儿的意思很简单,若齐王过府时瞧见周九龄,说不定就对我绝了心思。”
姜姨娘眼睛一亮,“你这话说的有道理,若周九龄能被齐王看到,说不定齐王这个朝三暮四的就改了主意,到时不需要我们说话,齐王自己就把你的婚事退了。”沈秀梅心底苦涩,她的确是不愿意嫁给齐王,可这“被齐王退婚”的名声也不好听。
“只是老爷已经很久没到我院子,这些话我要如何说?”
沈秀梅忍不住黑了脸,姜姨娘居然问自己该如何说?在沈府生活这些年,她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没被夫人弄死算姜姨娘命大。
“父亲不来,姨娘也能自己创造机会。”沈秀梅目光闪烁,这还不是简单的事?沈首辅每天去什么地方,几乎时辰都固定,最容易寻找机会说事。
姜姨娘心底发愁,“我要如何创造机会?”
沈秀梅忽然开始怀疑人生,以前姜姨娘是如何入府的?坊间不是传说姜姨娘使了什么手段,才被抬入沈府。莫非这些都是谣言?
“父亲每天晚上都会在书房读书,姨娘若是有心,可以叫厨房做些吃食给父亲送过去。”
沈秀梅手把手教姜姨娘“做人”,“父亲不是最喜欢吃银耳莲子羹?我瞧着夫人总是叫厨房做。似乎成了父亲的习惯。”姜姨娘微愣,她怎的不知道沈首辅喜欢吃“银耳莲子羹”?这些年沈首辅说过来吃饭,姜姨娘欢喜之外便是叫厨房随意做些吃食,她竟不知沈首辅到底喜欢吃什么。
沈秀梅更难受了,合该姜姨娘这些年一直如此,她只顾着自己在府内如何过,压根没仔细观察过沈首辅喜好。
“你说的对。”姜姨娘欢喜,“老夫人不许我去前厅吃饭,我也可以去书房见老爷。”
“周九龄是我的女儿,她总是住在外面也不是办法,万一被外人说了闲话,以后沈府如何?周九龄还能嫁的出去?”
“她不嫁人无所谓,却不能连累了沈府其他子女。纯哥儿还要娶妻呢。”姜姨娘说的头头是道,等“赶鸭子上架”被沈秀梅推到书房门口,姜姨娘就怂了,“我要不要敲门?”
“……敲门。”沈秀梅脸色发黑,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姜姨娘分明就是没本事,估计拿捏不了沈首辅。
姜姨娘颔首,抬起手敲了几下,随即被沈秀梅推入书房。
“你来做什么?”沈首辅皱眉,想到姜姨娘把沈秀梅养大,好歹有些功劳,才硬压住性子,抬起头别有深意瞧着姜姨娘。
“老爷读书辛苦了。妾特地煮了银耳莲子羹端过来。”姜姨娘“婀娜多姿”端着银耳羹缓缓走到沈首辅面前,娇嗔,“老爷尝尝味道如何。”沈首辅打眼一看就笑了,特地煮了银耳莲子羹?他银耳羹喝的多了,看一眼就知道是哪个院子厨房做的。
“你什么时候会煮银耳羹了?”沈首辅稍不耐烦,他最讨厌读书时被人打扰,之前有姨娘不知规矩,不仅端了银耳羹过来,居然还敢看着自己喝下去,从此沈首辅再也没去过那个姨娘的院子。
姜姨娘一梗,讪笑道,“知道老爷喜欢喝,妾身特地学着做的。”
沈首辅低头不语,他根本不喜欢喝银耳羹,到夫人院子吃饭,之所以每顿皆有,不过是做多了虚心事,害怕被人下毒。才特地吩咐厨房煮银耳羹,就是为了混淆其他人耳目。
“放下吧。”沈首辅喜怒不显。
姜姨娘有些尴尬,特地把碗放到沈首辅面前,娇笑道,“老爷,什么时候叫周九龄回府住?她回来以后我只见过一次,说起来及笄以后很快就要出嫁,可怜妾身十六年来没见过亲生女儿几次,心里十分忧伤……”
“周九龄回府以后住在何处?”沈首辅不耐烦,她还好意思过来求自己?她到底知不知道玉郡主今儿特地过来要了一千两银票?这就是姜姨娘生的好女儿。
姜姨娘愣了,住在什么地方她还真不知道,沈府还有什么地方能住?
“住在你院子里么?”沈首辅心烦意乱,沈府几个好的院子皆给老夫人,沈夫人还有嫡子住了,姜姨娘的院子?偏僻的很常年不见阳光。如今沈府,沈秀梅和周九龄皆是沈首辅招惹不起。一个被齐王看上,一个被玉郡主护佑。
若哪天被玉郡主瞧见周九龄住在那种院子里,转身就能继续挑事。
姜姨娘讪讪,“老爷说的什么话?妾身可不敢叫周九龄住在自己院子里,万不可让她受苦。”沈首辅扫视姜姨娘一年。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看着我让沈秀梅养在夫人院子,你院子就空了。以后能依靠的除了周九龄,你还能依靠谁?”
沈首辅冷哼,“我这些年如履薄冰,哪个都不敢得罪。实话告诉你,周九龄不可能回沈府居住。玉郡主既然把人带走,在东街四巷买了别院。你倒是告诉我,我还如何与玉郡主作对,把周九龄接回府?”
姜姨娘倒吸一口凉气,周九龄竟然不是自己走的?
“你回去好生待着!”沈首辅现在乱的很,他现在也后悔的很,若是知道周九龄能搭上玉郡主,他早就把院子收拾好,留她在沈府居住,说不定玉郡主还能时常过来,到时候沈府上下皆能沾光。
姜姨娘浑身一僵,下意识侧身走出书房,她脑袋混沌,忽然反应不过来。
周九龄根本无法回沈府居住,因为有玉郡主撑腰。可是沈秀梅也不能嫁给齐王,哪个要嫁给一个老头子?万一嫁过去没几天就死了,别人还不是说沈秀梅克夫?何况嫁给齐王,齐王死了,哪个敢娶沈秀梅?这辈子只能守寡了。
沈秀梅瞧着姜姨娘失魂落魄,心知没有希望,不由泄了气。
“父亲不答应?”
“老爷说周九龄是玉郡主接走的。他不敢接回府。”姜姨娘笑的比哭还难看,忍不住抓住沈秀梅的胳膊,“为什么?之前你不是和玉郡主交好?如今怎的是周九龄了?”沈府哪个和玉郡主交好都行,为什么偏偏是才回府的周九龄?
沈秀梅眼底升起戾气,“哪个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
沈秀梅话到嘴边忽然眼睛一亮“霓裳”?周九龄来的第一天就是凭着霓裳吸引玉郡主注意,若周九龄没有霓裳了,玉郡主还会看重周九龄么?
“姨娘,我知道了!”沈秀梅阴恻恻笑,“不就是送礼么?我没钱送贵重的礼物,也能找到给我出钱的人!”姜姨娘被沈秀梅吓了一跳,忍不住扯住她的胳膊,苦苦哀求。
“你别冲动!你得罪不起玉郡主!”
沈秀梅不耐烦,强忍住怒气看着姜姨娘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我没打算得罪玉郡主。我是想要周九龄得罪玉郡主!”
“周九龄得罪玉郡主?”姜姨娘狐疑,“周九龄现在正巴结着玉郡主呢,如何会得罪玉郡主?”
周九龄现在自然不敢得罪玉郡主,可是她给的霓裳如果偷工减料呢?
“这你就别管了!”沈秀梅不耐烦,“时间不早,姨娘早点休息吧!”
沈秀梅现在急需知道周九龄到底去不去公主府赏花宴,她若是去,肯定会带着霓裳做礼物,到时候只要寻到机会做手脚,周九龄肯定出丑还能有什么活路?长公主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自从被驸马背叛,长公主在公主府举办赏花宴,整整10年时间。
这期间受到邀请的贵女,皆是京城富贵,周九龄是十年间第一个受到邀请的庶女,京城瞬间有人慕了,也有人背地里说着酸话,还不是巴结玉郡主得到的请帖,若平时你瞧瞧,周九龄有什么是能入得长公主眼的。
也有人得到更震惊的消息,长公主府第10届赏花宴,也邀请天字学院几个家族嫡子参加。其中就有镇国公府的钱多。
不消半日大家皆理所当然,玉郡主今年年庚16,也该寻得一位郡马爷,这是长公主的心思,特地想为玉郡主创造机会,好好挑选京城尚未婚配的嫡子呢。
“钱公子风华绝代,玉郡主平时最嚣张跋扈,她也配和钱公子在一起?”京城有人嫉妒了。
“这话说的也是。钱公子的确是好,但玉郡主的身世也不差,他们若能在一起,以后凭借玉郡主的势力,钱二公子肯定入仕。”
“入仕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处处受人限制?还不如现在呢。”
不论坊间如何传说,京城贵女也是急了,之前只有嫡女参加赏花宴,随便写字画画作诗皆可,也就是公主府有人帮忙传播才女名声,所以就算没收到请帖也不甚在意。可是如今忽然传出消息,京城嫡子也要参加赏花宴,这就不太一样了。只要能进入赏花宴,自己瞧上那家公子,再相互表演一番,得到世家嫡子青睐,自己的婚事可不就是解决了。
一时之间许多家贵女费尽心思四处寻找请帖。
“郡主可否带我一起进去?”周九龄端着茶杯悠哉。
玉郡主眼睛一睁,“母亲不是给你请帖了?”
玉郡主想了想又是笑,“快说说,你是不是不想带沈秀梅一起去,才要和我一起去的?”
周九龄呵呵笑,“不是。公主府放出消息,本届赏花宴同样邀请嫡子参加,所以请帖千金难求。我就给卖了。”玉郡主一梗,赏花宴的请帖说卖就卖?
周九龄很无辜,“你也知道,收到请帖的姑娘只有我一个是庶女,她们不找我还能找谁?”
“何况京城这些人,我也得罪不起,只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