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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这两地?”珹玭问。
布衣婆婆肯定道:“便只有这两地了,这里可是皇都,乞儿不多,不过两位小贵人若想去寻那老乞儿的话,我斗胆劝一句,还是作罢吧。以往也有贵人想要寻那老乞儿,可是都没寻到,那老乞儿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藏身的法子倒是妙的很!”
珹玭讶然,“还有这种事?”
布衣婆婆咳嗽两声,“可不是嘛!要我说,那老乞儿疯疯癫癫还能活着这么久也是苍天眷顾。”
珹玭闻言眸色愈发深沉了几分,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捏着袖口轻轻摩擦,显露几分思索之意。随即立马对布衣婆婆道:“我明白了。谢谢老人家。今日天晚,我与兄长欲回,老人家有缘再见。”
说完之后主动拉起頔澂的手转身离去。
他们没有继续游玩,而是上了马车回宫。
“那老道看起来神神道道的,但绝不会是个疯癫乞儿。”珹玭回到马车后便将面具取下,脸上一片肃然之意。
从那个老婆婆嘴中可以知道想找老道的人很多,而且还多为有权有势的人,但即使这样也没人找到他,这老道的不简单。
頔澂对她的想法很赞同,目光触到自己袖口上的一片灰色污渍,“那老道不仅不简单,而且武功还很了得。”
非他郤頔澂自夸,这世间能打得他无回手之力的人绝不超过五个,前面他与老道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手,虽然不敢肯定,但那老道的武功绝不会比他差,甚至于会比他更高!
“有趣儿。”珹玭眉目冷戾,红唇微扬,勾勒出一个危险的笑,她定要寻到那老道好好问问,看看谁胆大包天竟敢把她当棋子!
頔澂出尘的容颜隐在黑暗里,诡谲暗生,唯听到他清冷的声音略带笑意,亦是回了一句,“确实有趣。”
月已高,银色的光洒在地上,今夜,注定无眠。
翌日,珹玭便封锁了全城,派兵搜索那个老道,可连续几天毫无所获,但珹玭已经顾忌不到这些,因为大理寺死牢里传来了定公侯与妘宏杰自尽死亡的消息。
此时议政殿内乌云笼罩,珹玭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哪位爱卿可以告诉朕,定公侯与妘宏杰的死刑是定在哪一日?”
殿中官员不多,除了莘子班一人外,都是老臣,而且还几乎都是定公侯一党里侥幸存活的老臣。
许是珹玭的声音太冷了些,这一句话问出竟然没人敢答声,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
珹玭对他们这种装死的态度,心中唯有讽刺,其实朝务繁忙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定公侯一事导致半数官员被斩杀,还有绝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这些定公侯旧党心存不满,消极怠工!
瞥了一眼案上的砚台,珹玭伸手抄起就直接往地上砸,闷声一响,浓墨飞溅,似敲在人心上。
“怎么?不知道吗?”珹玭音调陡然拔高,在场的比较贪生怕死的大臣被吓得直打哆嗦。
最终还是莘子班跪在地上回答:“回禀陛下,所定刑期乃五月初一。”
珹玭冷笑一声,目光犀利的扫过那些垂着头做鹌鹑的大臣,寒声询问:“各位听得可清楚?”
只听见哗啦一声,所有大臣便都跪在了地上,默然无言。
“那你们谁来告诉朕,为何离死刑举行还有足足七天时间时,堂堂大理寺死牢能让犯人寻着机会自尽?”珹玭厉声问到,目光锐利。
跪在地上的大臣只管低着头不做声,珹玭气急反笑,“大理寺卿何在?”
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从左侧大臣中跪爬出来,额头贴在地上却不回话。
珹玭盯着他的,也没有说话。这位大理寺卿姓蔡,名轩禄,是个老臣,以前隶属定公侯一党,但他并没有参加谋反一案,所以侥幸逃过一命。
“蔡大人,朕斗胆问您一句,定公侯自尽一事,您如何解释啊?”珹玭一字一句的缓缓说到。
蔡轩禄如芒在背,冷汗已经浸湿了鬓发,但眼神中满是怨毒,颤声回到:“臣,惶恐!”
珹玭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惶恐?呵!既然惶恐那还等着朕再问你一遍?”
蔡轩禄咽了一口唾沫,慌张道:“臣不敢,只是臣真的不知他们是如何自尽的!”
珹玭眼底寒光闪烁,“这便是你给朕的交代?堂堂大理寺,一个死刑犯都守不住,朕要你们何用?”
定公侯与妘宏杰虽然注定要死,但自尽死亡和被处死的结果完全不一样,定公侯早年在民间,尤其是北疆一代颇享盛名,如今传出他在死牢自尽而死的消息,此消息若让有心人添油加醋,恐怕就会变成什么以死明志的话,以煽动对她尚未有臣服之心的百姓或者官员,届时,北疆动乱,朝政不稳,国将不国!
“狱牢一向是严加看管的,臣真的不知为何如此!”
蔡轩禄两股战战,他心中既怕珹玭又恨珹玭,怕是因为珹玭对他们的雷霆手段,恨是因为珹玭对他们的紧紧相逼,不留余地。
虽自古有一招天子一招臣的说法,但是他们一党被一个女儿家弄得如此狼狈,在各同僚面前实在抹不开脸,他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如今在朝中地位实属尴尬,以往有多威风,如今就有多狼狈!
“那你可否猜猜,他们是如何自尽而亡啊?”
大理寺卿浑身一抖,摸不准珹玭的意思,试探性的答到:“他们……他们是咬舌自尽!”
死刑犯待在死牢向来是被五花大绑的,身体难以动弹一下,除了咬舌自尽他便想不到其他法子了。
珹玭连连冷笑,“谁能帮朕告诉蔡大人妘韬与妘宏杰是如何死的?”
她的眼神在下面扫了一圈,对后定在莘子班身上,莘子班抬头与之对视,珹玭微不可闻的朝他点了点头,莘子班立刻一拜,回到:“回禀陛下就,臣带仵作验过罪民妘韬与妘宏杰之尸,并无外伤痕迹,但体内存毒,明显是中毒身亡。”
大臣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蔡轩禄更是,一脸死灰。
“这倒是有趣了。”珹玭笑道,“蔡爱卿,咬舌自尽与中毒身亡比起来,倒是要痛苦许多,你说是不是啊?”
她尾调陡然拔高,似催命的音符敲在蔡轩禄心上,蔡轩禄立即以头枪地,哭喊道:“陛下,臣知罪!臣知罪!”
珹玭佯作不解:“爱卿这话说的,你何罪之有?”
“臣身在其职,不行其事,玩忽职守,尸位素餐,罪无可恕!”蔡轩禄说的话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他死死匍匐在地上,样子要多恐慌就有多恐慌。
珹玭眉间轻折,声调拉长,装出一副苦恼的模样:“这样啊,那爱卿说说,朕该怎么罚你呢?”
“臣愿自革官职!”蔡轩禄瑟瑟发抖,但眼神愈发狠毒,直直的似要穿透他看着的地板,渗的人心慌。
珹玭冷哼一声,手撑着案桌,面带讽意:“蔡大人说的好深随意,革个官职便可将你玩忽职守,害死朝廷重犯的罪责轻轻皆过?”
蔡轩禄心颤了一下,撑在地上的手指用力摁着,手背上青筋暴起。“臣……任陛下处置!”
“蔡大人这话说的,好似朕要斩了你似的。”珹玭语气蓦然柔和下来,却依旧让人心惊,“朕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知道大人这几日心有不宁,不如这样,给大人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由大人与右相一起查明,就近是何人作祟,竟敢闯大理寺,谋害朝廷重犯!”
珹玭这话说的十分精妙,一句话便定了此事的性质,是有人谋害妘韬与妘宏杰,而不是妘韬与妘宏杰自己想死,若是有反党拿此做话题,那也只能说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意图造成人心动荡,朝廷不安。
蔡轩禄听到珹玭的话后绷紧的身体一软,紧紧抠着地板的手指陡然松开,指尖的油皮被磨破,留下一片火辣火辣的痛感,劫后余生的感觉莫过于此了。
“臣,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热泪盈眶,三拜九叩,这是此时最能体现蔡轩禄的喜悦心情的动作了,珹玭今日之举毫无疑问是在像定公侯一党幸存的旧臣示好,不然,以珹玭的雷霆手段,他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他这里叩谢声一落,那些装死的大臣也立马高呼:“陛下圣明!”
这一声喊出去便相当于宣布议事结束,他们都可以离开了。
众位大臣三两成群的离开,却没人注意到本跟着人群往外走的莘子班突然往回走,悄悄的又回到了议政殿。
而与此同时,离京城足足有百里的一条官道上车马浩荡,往京城的方向驶来。
议政殿此时不止珹玭一人,莘子班进去时伭潇霍也在。
“陛下。”莘子班礼还未完,便被珹玭止住了。
“只有我们三人便无需讲这些虚礼。今日朕找你们何事想必你们也知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