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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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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蕤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居然演变成这个样子。

    此刻皇后宫中,高芊儿轻声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高蕤耳朵里,让本就炎热的夏天平白添了一份烦躁。

    “哭够了吗?没有的事还在这捕风捉影,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就这样计较。”

    皇后扶着额头,外人看不见她眼睛,不知她现在是否动怒。而她自己则是尽力调整着呼吸,控制着情绪。

    一旁的刘贤妃玩味的看着这一幕,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臣妾当是什么大事呢,不过是几个奴婢嚼舌头,也置于当真。”

    皇后也不理她这一套,“蕤儿是本宫侄女,本宫自然会严加看管,至于流言里说的她与谁有私,本宫也会查清楚原委,若无此事也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

    “臣妾哭也不为别的,只怕有人一心攀高位,辱没了高家门庭。要是高蕤真的有私,皇后才管教会不会太迟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他们眼里除了自己以外的都是敌人,他们的交往除了利益就是仇恨。

    显然高芊儿就是这种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高蕤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和她从前的姐姐几乎是两个样子。

    高蕤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心底里发着冷笑。

    “哼,若早知你是这么个性子,我就不该把你带在身边。你平日里与谁交好我管不着,但最好记得你自己姓什么。在宫里谁真对你好,你也要记得,可别听了某些人的虚情假意,被人当枪使了。”

    皇后这段话明显是对刘贤妃说的,她当初如何受宠,气势熏天的比皇后还厉害几分。

    虽然豫王去了,却还仗着皇上怜爱为娘家找贴补,除了皇后偶尔“提点”,其他人到底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张贵妃的孩子孱弱不堪,刘贤妃又得了两个月身孕,两人之间忙着争宠,更忙着抢占后位,皇后此刻的所有作为都显得有些无力。

    “瞧姐姐说的什么话,这传闻真真假假的总要有个解决。臣妾也是想提皇后娘娘分忧才讲的出来,至于事情已经到了什么地步,臣妾就真的不清楚了。”

    皇后虽生气,但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人拌嘴皮子,昨夜的事情她自然是清楚的,不过流言的扩散和夸大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有心之人散播流言,要么是为了污蔑某人,要么就是要促成某事。

    为了高家的颜面皇后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扩大的。

    “蕤儿,你自己说,确有其事吗?”

    “蕤儿从来没有与人有私,流言蜚语岂能当真。”

    高蕤不卑不亢,她知道,这件事唯有她自己坚决不认才能有所平息。

    “若是没有为何事情传得这样真。”

    高芊儿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抬眼去看高蕤,眸中含泪,面颊红晕,若不是她出口实在伤人恐怕会更惹人怜爱才是。

    “没有就是没有,我高蕤发誓,若真有此事就让我孤独终老。”

    “住口,哪有这样诅咒自己的。”皇后私心里还是偏袒这孩子的,她从小和馥儿交好,比起高芊儿更像是自己孩子一般。

    “哼,我找看出来了,同样是姑姑,偏她就和您亲近些,她的话你就那样相信。”

    “你才最应该住口,这样的事情,闹大了就对你有利?皇上若真要纳她入宫,你这样哭闹就能止住?”

    “皇上驾到!”

    皇后还要继续说,赵禛已经闻讯赶来。

    “这都是怎么了?”

    “皇上~”刘贤妃率先开口,她一手扶着肚子,一边还要向皇上行礼。这娇柔的样子谁看了都要心疼几分。

    “不必行礼了,爱妃身体要紧,这么热的天还要出门真是辛苦了。这样,朕跟皇后打个商量,从今天起免了爱妃的请安,让你安心养胎。皇后,你看如何?”

    刘贤妃靠在皇上怀里,挑眉睨着皇后。

    “臣妾也有此意,皇上既然也开口了,那就从今日起免了贤妃的请安。贤妃一定要记得好生养胎,以免辜负了圣上的一番心意才好。”

    可惜,这嚣张的挑衅丝毫没有影响皇后的情绪,她就像没看到一般,面上仍维持着和善的神情。

    可这后半句听在刘贤妃耳朵里就好像警告,若说“辜负”,说的不就是豫王。偏她又怀疑儿子的死与皇后有关,此刻她越发记恨皇后了。

    皇后这边是不屑于理会刘贤妃猜想什么的,她只是将流言一事与皇上说明。

    赵禛正要开口,岂料高芊儿抢先一步。

    “皇上,您一定要替我妹妹讨个清白,别让有心之人得逞了。”

    高芊儿这一出实在高明。

    她先假借着得知流言的机会向皇后告状,皇上一来就立即化身替妹妹讨要公道的无私姐姐。

    “原来是这样。蕤儿,你自己说,流言到底是何事?”赵禛又露出这种自以为慈爱的神情。

    高蕤强烈压抑自己要吐的感受,从赵禛一进来她就浑身战栗。

    “回禀皇上,高蕤自认清白,并无与人有私。”

    “嗯,好,皇后啊,这个传播流言的人,可有查明?要不要带上来审问?”

    赵禛装作毫不知情一般,虽然传闻中隐约有说是皇上的,但毕竟谁也不敢明说,更多是捕风捉影。

    “臣妾已经命司宫令前去处置,估计就要回来了。”

    皇后正说着,李莉韵已经从外面回来。

    “奴婢李莉韵参见皇上皇后。”

    “快说,那些散布流言者,可是查到了?”

    “回禀皇上,确已查明,奴婢已经按照宫里规矩,处以仗刑,现在已经都被活活打*屏蔽的关键字*。”

    赵禛听闻,快速转头去看皇后。

    “想不到皇后做事如此果决?”

    “皇上过誉了。”皇后神色淡淡,好像刚处理完一件小事一般。

    “好,好,宫中有你在朕也就无需多虑了。来,高婕妤跟朕一同去赏园。贤妃要是想在这坐会也罢,不然就早些回寝宫里歇息调养。”

    赵禛牵着高芊儿走了,刘贤妃不一会也跟着告辞。此时殿内只有皇后,李莉韵以及高蕤三人。

    “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皇后起身走到高蕤身边,牵她起来,俩人一同往卧房走去,李莉韵则跟在身后。

    “我绝不会嫁给皇上的。”

    皇后看她一眼,半响才又开口。

    “有些事情,若真发生了也由不得你,就比如你姐姐,还比如……我。”

    高蕤抬头,只见皇后侧脸,她抬眸略微向上看去,应当是在回忆过去。

    “当初皇上为了搬倒孔太后以及整个孔氏家族,不惜牺牲皇后孔氏。虽然太后并非皇上亲生母亲,但也养育了他十多年,所以起初就十分不顺利。

    最要紧的关头是高家的扶持,将太后骗出宫来软禁在这北辰宫里,应当就是这个房间里头。

    终于皇上坐稳了皇位,高家为了稳固地位也决定与皇家联姻,我就是那时入宫的。也就,十六岁罢,和你姐姐一般大的年纪。如今都二十二年了。”

    高蕤默默听着,只觉得这事十分遥远。

    “后来皇上一直无子,迫于朝廷压力,将晋王的十三子抱来。我就是那时候第一次做了母亲。后来又生了馥儿,身体大不如前,也就不做其他指望。只是如今还是有人期望,生出自己的孩子来。”

    “我与姐姐入宫,也是为的这个吗?”

    皇后偏头去看高蕤,勉强勾起嘴角,又抬眼陷入回忆之中。

    “我父亲没有其他女儿,碰巧你父亲前来投靠,也就动了这份心思。其实按照辈分你们算是我妹妹。可按照我母亲的意思便是认你们姐妹做义女,后来选了个折中的办法,如今你才会叫我一声姑姑。”

    “所以我们虽然入宫,但也不一定是为了嫁给皇上?”高蕤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含义。

    “不错,再过两年,赵属就要弱冠,到时候皇上都不见得能弹压住支持他的人,张贵妃那孩子眼看是个不中用的。所以我如今护着你,也是护着高家。若是嫁给皇上,你姐姐就是先例。”

    高蕤头一次听皇后与她讲这些。

    “我只问你,问你自己的意愿,你是诚心不愿嫁入皇家,还是单纯的不愿嫁给皇上?”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绝不想嫁给皇上,我一直拿他当长辈的。”高蕤越说头越是低下去,不是害羞的缘故,只是怕这样说惹皇后不高兴。

    皇后听到这里,轻笑一声。

    “你能说实话我很高兴,但此刻你也要知道自己的处境。你可知皇上为何执着于你?”

    高蕤摇摇头,皇后看着她眼里的无辜,自觉有些黯然。

    “你长得有几分像先皇后孔氏,若非确实毫无亲缘关系,任谁都要怀疑你的。我也只是年幼的时候见过一面。当初皇上整治孔家,先皇后得知此事,怀着身孕还跪在垂拱殿外求情,一天一夜,皇上到底没见。最后孔家也收拾了,可惜先皇后一尸两命,皇上心中一直有愧。”

    皇后说到这里抬手拂过高蕤的脸。

    “你姐姐也像,不过还是不及你更像一些。”

    高蕤看着皇后愣怔的盯着自己,虽然在看自己,却更像是借着这张脸看到另一个人。

    “罢了,你先回去吧,没什么事了。”

    “是。”高蕤起身告辞,刚走一半就被皇后叫住。

    “你告诉姑姑,心里可有属意的人?”

    高蕤略沉吟,随即摇摇头。

    “没有就好,你先回去吧。”

    皇后已经和她说两次“先回去吧”,可她心里总觉得皇后有什么话没对她明说的。

    高蕤知道,这一番话里隐约有为她择婿的意思。对于这样家世的子女,婚姻绝不会是自己做主。但她从皇后的说话中听出几分,无论选谁,至少不会是皇上。

    高蕤想得心烦,决意将这些都抛诸脑后,便跑去找馥儿谈心,怎知刚一进门就看见宫女们慌张的跑进跑出。

    “这是怎么了?”

    “高姑娘,这是公主早上吃坏了肚子,正闹着难受呢。”

    高蕤赶忙往卧室里走,却见靠卧在床上的赵馥儿和坐在床边赵属,他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给馥儿拭去额头上的汗。

    “见过表哥。馥儿她怎么了?”

    “也不算大病,方才吃过药已经不吐了。”赵属已经对这个称呼见怪不怪了。

    高蕤看馥儿脸色略带苍白,嘴唇的颜色有些深,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迷迷糊糊的还不算清醒。

    高蕤放心许多,也想到一个问题。

    “表哥怎么在这?”

    “我原本,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