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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书尘和顾辛泽静静站在一座坟墓前，顾书尘看着脚边即将燃尽的纸钱，眸子垂下。
“你是不是已经查出了爹娘的事？”顾书尘轻轻问，在荒无人迹的密林中，这话有些缥缈，似乎被风吹散在有些森冷的树木之间。
“是，按照你那温吞的性子，等你查到蛛丝马迹，关键线索都没有了。”顾辛泽掀起袍子直接坐到地上，支着头看着面前打理得十分整洁干净的坟墓，目光中有一丝怅然。
“是谁？”顾书尘语气冷沉了下来，带着微不可闻的杀意。
顾辛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吗？”
顾书尘沉默了。
他的确什么也没有查到。
若非顾辛泽最近的变化，他甚至不能察觉到顾辛泽已经知道了真相。
“没有，不过你对赤安宗的态度很奇怪，是他们对吗？”顾书尘不会撒谎，在顾辛泽带着审视的目光下，他只能实话实说。
但是他也不傻，而且一直十分关注顾辛泽，“烛寒曾经跟我说，你似乎曾经和白熙影达成了协议，目标是赤安宗。”
“之后，白熙影被抓走，再出现时奄奄一息，我看过他的情况，他曾被取血割肉，身体受了重创，但是那些人明显留了他一命，若是他们再多取他一碗血，恐怕在叶翎找到他时，他也只是一具尸体了。”顾书尘蹙眉，“之前也有人曾经受过这样的伤......”
“是烛寒吧。”顾辛泽眉梢一挑，不等顾书尘继续卖关子，直接开口，“这样的话，我知道那些人想要什么了。”
顾书尘一愣，随即脑中灵光一闪，“血族血统？”
“光是血族血统可不够，必须是纯正的血族，天生的血族。”顾辛泽低下头，“难怪，我变成血族那么久，都没能钓出他们，原来，一开始就错了。”
顾辛泽语气淡淡的，顾书尘却是心头巨震。
“你进入噬血谷，是为了变成血族？”
“当然不是，我是被人丢进去的，只是变成血族之后发现了一些端倪。”
在顾书尘沉沉目光下，顾辛泽勾唇一笑，“那是，只有血族才能发现的端倪，扎根于正派之中的腐朽，身为正派的哥哥是永运不会知道的。”
“爹娘当年，究竟是为何？”顾书尘语气颤抖，似乎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平静了一些。
他查了十年却毫无头绪的事情，今日，将要揭晓了。
“爹娘当年，为了救你，曾经进入血族噬血谷。”顾辛泽看着墓碑上两个熟悉的名字，缓缓地说。
“他们通过历练，成为了血族。”顾辛泽垂下眸子，“因为你，爹娘才去了噬血谷。”
顾书尘睁大了眸子，许久，却又垂下头，“是因为血族那强大的身体修复能力吗？”
“是啊，毕竟那时候你已经虚弱成那样了，双生子先天存在的病弱的确无法治愈，可是你这是后来发生的变故，他们以为这应该是个两全的方法。”
之后的事情，顾辛泽不说，顾书尘也能猜到。
在那么久远的时候，人们只知道血族食人血肉可以提升修为，而青龙他们因为吃过烛寒的血肉，自是以为所有的血族血肉都可以让他们修为大涨。
可是在那个时候，血族哪有那么多？纯正的血族都待在血鸢城，就连修士都是想加入血族的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带进去的。
真正的血族一般不会出血鸢城，会出血鸢城的血族，青龙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残杀。
因此，他们想了一个办法，让在尘世还有留念的人成为血族。
通过噬血谷试炼就能成为血族，这一点从来不是秘密。
他们选中了顾家。
顾氏夫妇狭义云天，生有两子，双生子自出生时带着的无法治愈的病灶，他们只要想办法治好顾辛泽，给他们希望。
即使之后顾书尘病重，顾氏夫妇也知道这个病没有顾辛泽先天不足难治，而想要救顾书尘去尝试血族那强大的自愈能力是一个很稳妥且成功概率极大的选择。
一步一步，他们都走在青龙他们布好的局上。
于是，顾氏夫妇成功通过试炼，他们刚出噬血谷，就被守株待兔的青龙他们抓走了。
无论他们实力多么强大，在刚通过试炼时，绝对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
青龙他们完全可以坐收渔利。
“所以，你和白熙影达成协议，他帮你在宗门大比中阻止赤安宗夺魁，你答应了他什么？”顾书尘眸子微凝，带着犀利。
“他想脱离绝影宗英罗门下。”顾辛泽把玩着一根草，垂下眸子，“我答应帮他杀了英罗，可是你也知道，他被焰黎尊上收归门下，而英罗也死在了钤记谷秘境。”
顾书尘愣住了。
白熙影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不谙世事，单纯善良的少年。
他还曾经感叹白熙影这人是不可多得的良善之辈，又肯吃苦，即使英罗这么对他，他却还能尊师重道......可是，他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想过要英罗的命？
“呵，你真以为正派里面有多少真正良善之人，你看看爹娘，坚守大义的人能有什么好结局？”顾辛泽看出顾书尘的惊讶，嗤笑出声。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仙门三杰，再不济，你看看你翎姐姐。”顾书尘哑然失笑，十分不赞同顾辛泽的话，“你翎姐姐之前不也告诫你要做好人，行好事？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闭嘴！”顾辛泽脸色阴沉，“翎姐姐才不是那种单纯善良的蠢货，她天资聪颖，从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情。”
“那她在噬血谷救你呢？她为了救你，自己身陷险境，差点殒命，她难道没有吃亏？”顾书尘垂下眸子，看着顾辛泽。
他手顿了一下，手中的草就这样掉落，而他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手指。
“你看，是有绝对的善意的，你明明是崇敬这样的人的，不然不会追着叶翎不放，把她所说所做都奉为金科玉律了。”顾书尘笑弯了眉眼。
“如今青龙已死，苏言玺也去往他憧憬的地方，而你和烛寒，都被叶翎感化，一切都在变好。”
“什么感化？说得恶心巴巴的，不要拿我和那家伙比。”顾辛泽皱起眉，十分不满。
顾书尘轻笑，虽然他才知道父母的死因，没能帮父母报仇，可是他现在并没有遗憾。
那个女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所有人都铺就了最好的路。
无论是谁，都能拥有最好的结局。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得一知己，报仇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