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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是只要没死就得用力的活着,如果有惊喜,只可能是你在某一刻付出了很多,真正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不是在梦里,又不是骗局那你就快点把馅饼吃掉,吃晚了你会让边上的人打死。
对于现在的庄不耕来说,他觉得就是被馅饼砸中了,每天吃的好(有肉),睡得香(窝棚),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再有一个月就秋收了,松花江江水一冷下来,就没了放排人,他们也就该收工回家,两个月整整三个袁大头。
买上一角子猪肉(大约比四分之一大的猪略小),这个冬天就能过的美滋滋,不耕做着美梦。
昨天上工,程老三一个不注意被甩尾的木头扫中了腿,当时就骨折了,大家伙连抬带拽送到石九先生(林吉市着名骨科专家,至今还在林吉经营的石九骨科还是其后人)处,总算保住了腿,把头黑着脸给程家送去二十斤高粱米,这就是大善人了。
在头道码头干活的,有四五个把头,干活,办事也是比着来的,谁家出了事,都会被其他把头嘲笑的,而且出来干活风险自己承担,断胳膊少腿的不说常有,隔上一两月不是这家把头就是那家把头总是能摊上的。
一般断胳膊断腿把头派人给送个一百斤高粱米或者小米,这就是仁义人了,还有不小心命没了的,送上三月工钱再加百斤口粮,都得去把头家磕头谢赏的。因为你出来做工就是有风险的,出事你就得担着,至于这些公不公平?哪里来的那么多公平。
今天干活时,毛头小子李老黑(一般东北叫老黑的,下面都有故事),干活毛手毛脚,被把头拿杠子一下子抽在屁股上,看样子三四别想下炕,李老黑的叔叔李二狗家里有船厂的亲戚,就在边上一个屁没敢放,还照着肚子给侄子两脚,就这把头黑着张脸,看谁谁哆嗦。
今天是不耕第一次接触放排人,船厂的管事接完木材算完帐,五个放排人一人得了一把袁大头,船长管事便不在理他们,把头赶紧上前,领几个放排人到街里(头道码头上岸没多远就是林吉市最早的商业街河南街),找个馆子每人喝个够,这是规矩,放排人也有把头,这些事也只有放排人把头说话,别人也不敢放声,一般每人一包福源馆点心,因为马上八月节了(中秋节),这次点心直接就是每人十块月饼。
这次接触上就是把头打发不耕去福源馆去买月饼,七份月饼,他一路快跑就拿了月饼回来,按把头说的,到了福源馆和伙计一说给放排人买的,不用多解释一句,大红的纸包的月饼就递了出来,上面的包装和月饼码的格外整齐和好看,而且每包只收六块月饼钱(为啥是六块我也不清楚)。
这座城对放排人特别宽容,饭店伙计掌柜,看见放排人先弯个大弓,船厂管事尽管看不起这帮水上飘着的,也得双手抱拳,微微点下头,福源馆的伙计听说是放排人买的点心,也收起微笑,郑重双手捧着点心交给来人,因为没有人比这座城市的人更清楚,放排人是一群逼不得已搏命人,个顶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谁又能保证自己有一天走投无路也会选择这么赌一次,他们也带来这座城市的繁荣。
拿回来将月饼递给放排人把头,双方把头互相抱拳说再会算是过完礼节,其实请放排人吃饭这完全是为了下次放排来到码头照顾自己的一伙人,这个权力一百多年一直在放排人手里,再牛的码头把头或者船厂管事也没试图在放排人手里抢夺这个权力。
另外就是五个放排人给了七包月饼,不耕傻傻的以为把头看给放排人买月饼便宜顺带自己买两包,结果把头听他一说,照着后脑勺就给不耕一个大脖溜子,“他们早上放排出来时候是七个人,狗艹的玩意,回去干活。”把头怪声怪气的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不耕傻傻看着走远的五个放排人,又看看把头,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像狗一样跟在把头后边,看着不远处栓在码头角上木排,说了句“福源馆月饼肯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