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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就没那么好相与了,虎着脸将一个重要的新任务交给了他——创建谍战营,训练谍战将士,伺机谍战后金敌占区,乃至女真大本营。
重真毅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因为这本身就是他在之前的书信往来之中,不止一次所提的建议。
也算是其继驰援觉华并取得胜利之后,他所极力争取的,另一个与原本的历史略有不同的地方。
黄重真就是想将这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不同之点叠加起来,从而去阻挡乃至改向波涛滚滚的历史大潮。
直至改变历史,使得大明在这激荡的历史时期中,历经烈火锻血,凤凰涅槃,最终浴火重生,而不是极其令人惋惜地覆灭在了历史长河中。
华夏文明,也无需历经被篡,故步自封,乃至断层的惨痛过程。
大明的谍战史,可以追溯到朱元璋掌握第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时期,锦衣卫更是贯穿大明历史,有着一套娴熟的情报传递以及指挥体系。
除此之外,还有东厂,西厂,甚至内厂。
可随着大明在正面战场上的节节败退,锦衣卫在辽东的布置便迅速糜烂,终至彻底退出,将辽阔的黑土地拱手相让,让给了后金的细作去渗透。
重真此举,意在克制这样的渗透,为大明苦心建立的关宁防线,起到暗中保驾护航的作用。
同时,也是对后金细作的宣战,以及奋起反击。
他将这营谍战将士取名为——草衣卫。
这名字惊呆了所有人,却让这个腹黑的小子分外得意。
草衣卫的将士,皆为不甘为奴的东北好汉,经过精挑细选,一共八百人,与扩编后的两百主炮手和预备炮手一起受重真统辖。
就人数而言,倒也正好符合守备这一军衔。
对于这个由大明皇帝下旨,由内阁拟旨,再由兵部颁发的正儿八经的军衔,黄重真是非常满意的。
即便因此而被深深打上了袁崇焕一派,也就是其最为讨厌之东林院派的烙印,却在心中对他堪称不遗余力的提携,存了一份感激。
毕竟,若无正式军衔,若无晋升空间,若连一个提携之人都没有,那他便人微言轻,这个世界从古至今都很现实。
而有了军衔那就不一样了,虽然关宁军中高级军官遍地,仅是总兵副总兵加起来就是五六七八个,守备都司等中下层武将,更是一抓一大把。
但因其历经两战,尤其是艰苦的觉华守卫战后,这小子一战成名。
故而虽然军衔不高,威望却挺高,人人都以进入炮营和草衣卫为荣。
只不过,这小子对于麾下的要求堪称苛刻,其训练方式也堪称魔鬼式。
立正、列阵、正步,这是基本。
蛙跳、俯卧撑、引体向上,只是寻常。
五至十公里的负重越野跑,那叫日常加餐。
还有最能直接提升战力的战场搏杀、劈砍刺杀之术……
还有用粗糙的沙子或者海盐搓揉身子,让自己变得更加皮糙肉厚的变态方法。
黄重真就像炼钢一样地练着兵,每天都用“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训练信条,来勉励麾下。
他还坚持亲自带队,常常练到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才能回营休息,然后用温水泡上一泡,将自己拾掇干净,才能爬到同样被拾掇得干干净净的炕上。
至于吃食,在朝廷的鼎力支持下,那是不缺的。
毕竟,在这越来越小冰河的时期,苦哈哈们别无所求,但求一口饱饭吃。
否则,别说练兵,便是成军都困难重重。
然而,这小子也是没有想到,三个月的魔鬼训练,这帮失去了家园的东北好汉们,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叫苦连天,甚至怨声载道,最终竟全部咬牙坚持了下来。
没办法,谁叫这小子不但会的活儿多,技术又高超,还总是与士兵们同甘共苦,堪称“爱兵如子”,并极其擅长爱国主义教育呢?
在其规划周密的谆谆教诲之下,谁能不被充分地激发出血性与斗志来呢?
若不能激发,那便只能被揍出鼻血来了。
尤其,是在黄重真将精妙的炮术,深奥的太极剑术和拳法,简单有效的军体格斗之术,都倾囊相授了之后,便对其一千麾下,形成了如臂指使的效果。
在这些军用技术或者武术之中,黄重真最看重的还是太极。
这玩意儿看着像是乌龟漫步,久而习之,却可有效增强内劲与韧性,增强抗击打能力。
最珍贵的是,可以修复由高强度训练所留下的暗伤,对于从战场之上带回来的陈伤,也有极强的弥补作用。
还能提高与敌对战时横劈竖砍的连贯性,增强单兵作战和战场生存的能力。
故而,简直就被关宁将士们捧作军中至宝,无不珍惜一切空余的时间加紧练习,为着下一次的大战,默默地做着最大的努力。
三个月后,二百炮兵继续跟着黄重真研习炮术,以及其余有关火器的技术。
彭簪罗立这些最先接触火器的人,更是被挑选出来组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并建立了一个小小的火器作坊,使其具备但有必要,便迅速进化成为军工厂的雏形与能力。
在黄重真的重点培养和指导之下,开始尝试着对乱七八糟的大明火器,进行自行的改进、简化,乃至研制,这就是一个不断地精益求精的过程。
大胆如袁崇焕和祖大寿者,皆对此表示质疑与担忧,毕竟这很受朝廷忌惮。
可黄重真却大笑着道:“堂堂关宁军,国之利器尔,怎可没有自己的军工厂?”
“你炮术一流是没错,可是……你莫非还会制作火药么?”
面对袁祖二人憨憨的质疑,黄重真大笑回应:“具体的配制我就不跟您二位说了,您二位熟读诗词,只需想想北宋王安石的一句七言,便明白其中缘由了。”
“啥意思?”祖大寿扑闪着迷人的大眼睛,憨憨地问道。
蓦然羞红了脸的袁崇焕,却恼羞成怒的狠狠一掌拍在了他那肥壮的脖根子上,几乎是凑在他硕大的耳边吼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啥意思?”祖大寿委屈地抹着后脖颈,还是不明所以。
“你是猪吗?你部下的意思是,我华夏的老百姓,都早就掌握火药的配制,并将其制作成五花八门的爆竹炮仗了,区区火药,岂在话下?”
袁崇焕喷吐着略臭的口水,继续朝他的第一心腹怒吼。
祖大寿则不怀好意地看向黄重真,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黄重真大方地摊摊手,指指袁崇焕道:“是大帅说的,标下可没说。”
“你个小鳖崽子……”
袁祖二人强行忍住抽打这宝贝疙瘩的冲动,略一思索,便大致理解了军工厂的涵义,以及对于关宁军的深刻含义。
于是,便默认了黄重真的作法,只不过严令保密,尤其是对满桂。
对于这个结局悲壮的蒙古族战将,黄重真内心深处其实是不排斥的,唯独不太喜欢他动不动就告状的做派,故也略有防备,自然无不应允。
并且,火器作坊军工厂这种杀头的买卖,确实需要最大限度的保密。
因此,黄重真便思索着:“该怎样巧借名义,又用啥事儿来掩饰一下呢?”
便连后金谍战敌占区的草衣卫,他都能在较短的时间之内集训出来,这种事儿还不跟玩儿似的。
因此,几乎只是瞬间,他便想到了一百万种可能,只需择其最简单,也最有效的那种,即可。
八百名草衣卫,则被他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或从燕山孔道翻过努鲁尔虎山,或乘坐觉华岛的舟船绕过辽东半岛,直驱女真族古老而又守卫稀薄的大后方。
总之,是一个不留地撒往了辽东腹地,以及白山黑水之间。
黄重真不要求这八百草衣卫立刻建功立业,只求他们潜伏下来,安全而又彻底地融入到女真族占领区内的各个领域当中,成为不易察觉的一份子。
就像上辈子每当毕业即将与母校老师告别时那样,离别在即,说一点都不心疼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因此,黄重真便对这群来到大明之后的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学生,进行了走入社会前的最后一次爱国主义教育,最后一次诫勉谈话。
临行之时,所有人互相拥抱,互道珍重,互相鼓舞。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各自未知的前程。
对于这些谍战将士而言,这所谓的前程,不是镀金,而是赫然便叫作战场。
他们忍辱负重,蹒跚而行,终究不负黄重真的苦心集训,以及耗费了极大心血的爱国主义教育。
竟以零伤亡的代价,趁着后金贵族明争暗夺的间隙,于后金细作的不知不觉中,在其占领区内站稳跟脚,建立起了一张简单结实,却又安全迅捷的谍报网。
并且很快便将第一个堪称惊世骇俗的珍贵消息,通过堪堪建立起来的特殊渠道,迅速送至关宁军炮营及草衣卫守备重真的手中——八一,奴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