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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端午节。
飞鸿馆,双溪河畔,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大祐的文人雅士、馆内的少年少女们来来往往,衣袂飘飘;琴音袅袅,酒香阵阵。
……
……
门房通报裴三公子到的时候,众人都惊讶地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世人皆知,裴三公子的寻雁楼,除了做些商船生意,最重要的是做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儿。
额,不是杀手组织,而是寻凶组织。
裴三公子精于寻凶断案,一手能解剖尸体,一手能治病救人。
无论多复杂的案子,只要交给寻雁楼,就没有破不了的。
因此官府官员如遇到离奇案子,实在没办法了时,总会悄悄找上裴三公子,请他出手,当今圣上昔日和裴三公子素有交情,到也默许了这种行为。
世人还知,裴三公子生平最恨一件事:就是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像曲水流觞这种以吟诗作对为主的大会,他一向是不参加的,今日突然到这里来……
众人心想:不会是这里出了什么离奇的人命案子吧?
这样想着,他们吟诗作对的心情顿时没了大半,一个个略带惊恐地看着裴三公子。
主持曲水流觞会的正是苏嫣梧,她见大家如此反应,忙笑道:“诸位不必紧张,裴三公子今日只是单纯来参加曲水流觞会的,大家尽可放心。”
她又对裴三公子道:“飞鸿馆今年有幸邀请到裴三公子到场,实在是万分难得,裴三公子,这边请。”
裴继安面色如常,按苏嫣梧指点的方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众人放下心来,继续谈笑。
苏嫣梧见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走到溪中间的拱桥之上,朗声道:
“诸位,相信曲水流觞会的惯例大家都有所耳闻,为避免有人不知,嫣梧特此告知:曲水流觞会,酒杯停在谁跟前,谁就要表演一个节目。”
她款款一笑:“单单如此,确实有些强硬了,不过——曲水流觞,不限才艺,不限乐器,你的表演足够精彩,你可能是第一;你的表演足够冷门,你也可能是第一。同时,每人只限一个第一,因此,第一其实很好拿哦。”
她挥了挥手,桥下十几个小丫头双手捧着托盘走了上来,苏嫣梧继续道:“飞鸿馆为所有第一的各位准备了丰厚的奖励……”
众人伸长脖子往桥上看,只见十几个丫头的托盘里,有的是鬼手鲁半雕刻的鬼工球,有的是已经绝迹的转心瓶,更有七弦琴、如意镜等数种珍宝,每一样拿出来都足以令人垂涎。
不过大家的心并没有放到这些宝物上面,而是齐齐看向另一侧的丫鬟举起的字画,有人发问:“苏姑娘,那边的字画不知是谁的大作?”
苏嫣梧一笑,取过一个丫鬟手里的画:“这是飞鸿馆山长所画,画的正是今日曲水流觞的盛况,待曲水流觞会结束,再在此画上添上几笔,加上人影,此画便可完工。”
她又取过另一个丫鬟手里的字:“这是飞鸿馆副讲所写的《双溪集序》,今日诸位所作之诗,飞鸿馆将汇编成册,册名《双溪集》。”
众人听此,兴奋不已,只待大会开始,大展身手,赢取字画。
按照曲水流觞会的这个规定,要在曲水流觞会上取第一,确实如苏嫣梧所说,其实倒也不难,挑一个冷门的乐器演奏一番,若没有人同样使用这个乐器,那么第一就是囊中之物了。
但若要在曲水流觞会上以作诗而取第一,就有些难度了。
因为每一个文人雅士,无不是以诗作的好为傲。
况且,今日所作之诗,还能汇编成册呢,以飞鸿馆的名义,再加曲水流觞会的知名度,这本小册子在京都大卖是绝对的,届时自己的诗作可就能流传千古了!
因此,每年的曲水流觞会,作诗的,都占了大部分。
……
此时山长已经将酒杯放入了溪中。
一路下来,已经有几位书生雅士写出了好几首诗,赢得了众人一阵喝彩!
酒杯摇摇晃晃,停在了一名十来岁的清秀小姑娘面前,在场众人大都不认识她。
曲水流觞会虽说是人人可以参与,但也都是些十五六岁以上的少年少女,文人雅士,却很少见到年纪这么小的人也在其中。
众人好奇地看着她,想看看她要表演个什么节目,不会也是作诗吧?
小小年纪,能写出什么好诗来?
夏沅兮面色沉静,不慌不忙,她从身旁拿起一只陶埙,朝大家一笑:“我自知诗才浅薄,就不自不量力和诸位争诗第一了,我表演的节目是:陶埙。”
她将埙放到嘴边,缓缓吹了一曲《枉凝眉》,陶埙低沉的声音如泣如诉,哀怨缠绵,直吹得众人起鸡皮疙瘩。
她一曲吹毕,笑着问大家:“我想大家应该没有和我争吹陶埙的吧?”
众人见她笑得明朗,方才的表演又确实别出心裁,可谓冷门不已,纷纷摇头笑道:“小姑娘,看来你要取得今日曲水流觞的第一个第一了。”
苏嫣梧见此,大声询问:“既然没有人再一次表演吹陶埙,那么这位小姑娘就可以任意挑选一件奖品作为奖励了啊。”
夏沅兮朝大家曲了一曲,走到桥上,不假思索地取走了那只转心瓶。
众人不解:“小姑娘,第一的奖励丰厚,你为什么单单看中了这只转心瓶呢?”
夏沅兮得意一笑:“因为,除了书画,这只瓶子最值钱!”
苏嫣梧也不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拿书画?”
“因为,山长和副讲的书画,我拿了也不敢卖。”
众人:感情这小姑娘拿了奖品是要拿去卖的?
……
……
说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怀玉,此刻被双燕拉着爬到了莲韬楼楼顶,刚好看到了溪边夏沅兮取第一的这一幕。
“夏姐姐真厉害!”双燕忍不住赞叹。
怀玉点点头。
“你说,夏姐姐拿转心瓶真的是要拿去卖的吗?”
怀玉点点头:“是的吧,她家里那个厉害娘亲,一日不来找她要钱,就一日不安生。”
怀玉想到这,就生气,她不明白怎么会有那样的娘亲,对儿子溺爱得不行,却对女儿这样狠毒。
那日官道上放了夏澧之后,夏澧不知和家里人说了什么,夏大娘三天两头总要跑到学馆来找沅兮要钱,说沅兮现在在学馆吃穿不愁、还有膏火钱,过得可比家里好太多了,要沅兮补贴家用。
夏沅兮怕她直接在学馆闹起来,每次都将身上的银两给了她,好言好语地将她送走。
怀玉和双燕每次气愤得直跺脚的时候,夏沅兮总是淡淡到:“有什么办法呢?毕竟那是我亲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