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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院子里的紫薇花全部都盛开了,淡淡的香气送入房内,莫星河懒懒的伸了一个腰,舒服的勾起了唇,缓缓睁开了眼。
一瞬间,没有意料当中的暖阳,没有入目而及的紫色,而是对上了一双淡淡的桃花眸,莫星河一时间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她毫不犹豫的闭了眼,随后足足有一刻,她差点没有再睡过去,才再度睁眼,一睁眼,就瞧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窗户旁,遮住了窗户外面泛着清香的紫薇花。
莫星河这下是真的确定不是梦,是真人。
她猛地屯了一口口水,瞬间坐直了起身,小手一拉就用棉被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王爷一早过来,可有要事?”
这人不是一向最懂礼仪的嘛?如今三番五次擅闯女子闺阁,倒是与之前懂礼之人完全不同。
“你答应了,这件事结束之后带本王去寻好的玉矿。”
顾染转身,寻了个最好的角落,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落在那一席白色的男子身上,身后露出了一角宛若仙境一般流滟着紫色,男子精致的眉眼宛若谪仙,身材修长,挡了大半阳光,逆光而行的少年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沁人心脾的凉,却又让人难自控的想要据为己有。
莫星河看的有些迷了,半晌次缓过来,脸色都有一些微红,“咳咳,的确是这样没错,可这不是还没给父亲解释嘛,王爷不防回府稍等两日?”
顾染挑眉,“人本王一早已经给侯爷送了过去,想必现在事情的前因后果侯爷应该已经清楚了。”
莫星河一时有些楞仲。
人已经送了过去???
她傻傻的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过才辰时而已,她也没睡几个时辰啊,他们昨夜子时过半方才入睡,瞧他这速度,莫不是一夜未睡??
可这精神头,也不像是熬了一夜的样子啊……
“燕苏那边……”
她鱼饵都已经放了下去,自然是要钓鱼的,想必昨夜一夜应该已经有鱼了,她好歹也是燕苏的合作者,怎么也应该去瞧一眼自己的成果吧?
这家伙不会是等在她的房间里面让她现在就走吧???
“鱼已经钓到了,燕家的叛徒也找了出来,最多一个时辰,燕苏就会收到燕家的消息,你府邸中的侍卫也都可以让他们散开了。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你弟弟,如今已经安然无虞的到了江南,怕是短期内回不来,所以,不也不用在府中等他。”
莫星河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有些哑然失笑,“所以,王爷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顾染点头,不予置否,“本王已经让岑溪牵了府中耐力最好的马车,能够接连跑三天三夜。”
莫星河顿时被气笑了,“好,王爷可真的安排的好啊,所以王爷今日是来通知我出发的吗?”
顾染挑眉,算是默认。
莫星河顿时无语,这死男人,亏得她昨个还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异样的想法,结果只是她的错觉罢了,这明明就还是那个霸道冷清的景逸王。问都没问她的意见,就安排好了所有事情,这不是明显的赶鸭子上架吗?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还请王爷移步客厅稍等片刻。”
顾染挑眉,“本王已经替你向王爷辞了行,你若是想,可以带上你的丫鬟和你的侍卫。”
莫星河顿时无语凝噎,她僵硬的弯了弯唇角,“我谢谢你啊……”
顾染一走,月牙就捧着洗漱用品诚惶诚恐的入了房间,“小姐,你跟王爷要去哪里啊?走得那么着急,之前都没有听您说过。”
莫星河捧了一把清水甩到脸上,恨不得整个头都塞进去,眼底满是怨怼,哪里是没有听说过,她压根就没打算这么快的好伐???
“月牙,你对府里的事情了解些,剩下的事情你就照看着点,这次出行就让玉壶随我一起吧,对了,把冷一叫过来,我有事安排他去做。”
月牙点头,“奴婢知道了。”话落,月牙把手中的软帕子递给了莫星河,又道,“小姐,您走之前,不去看一看侯爷吗?”
莫星河手指顿了顿,随手接过软帕擦拭了脸上的水珠,皮肤晶莹的像是刚刚煮熟退了壳的鸡蛋,白皙光滑。
“老爷起身了吗?”
“起了,一早王爷就让岑溪侍卫把昨日抓的王二胖给送了过去,老爷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自己错怪小姐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捅进去的心拔了刀具伤口就不存在了吗?
可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拿命要护的亲人,她知道,白芷和莫清雅一事,势必会在他的心底留下一个梗,如鲠在喉。
除非星辰真的能够找到她猜测的所谓真相,否则这件事情真的只能靠时间来治愈了。
“不见了,去收拾东西吧。”
月牙有些心疼,但是却尊重自己家小姐的想法,乖巧的点点头,“是。”
月牙走后,莫星河矗立在那里良久,眼底思绪极为复杂。
她一边期待星辰可以找到当年事情的真相,可另外一边,她又不知道如果一旦事情查出,莫清雅如若真的不是他们莫家的血脉,父亲能不能受得了这个消息。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欺骗,父亲这些年究竟是有多少分是在怪自己,她不清楚,可母亲受的委屈,他们姐弟受的欺压,谁又来偿还?
深吸了一口气,她暂时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前世她就是太畏畏缩缩,什么都不敢去猜测,才会被欺骗了那么久。
临行之前,莫星河把莫清雅尸体丢了的事情,传了出去。府内直接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白布开始挂满整个侯府。
分界线——
紫陌臣一早收到消息的时候,就知道莫星河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他只喝了一碗白粥垫垫肚子之后便拎着两壶上好的花雕登了侯府的门。
“少爷,要我看,这侯府马上就要办丧事了,虽然说是一个庶女,可这影响也不小,毕竟皇后娘娘也是当众赐婚了的,这婚约后来虽是取了,可这莫二小姐自杀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婚事应也不会办的太潦草,但是至少半年以后不能有喜事,少爷,你说你怎么就不急呢?”
紫陌臣斜斜的躺在马车之上,微风撩起车帘,一侧一亮玉色车帘的马车从旁一闪而过,他眯了眯眼,突然觉得心口一顿,他立刻坐直了身子撩开了帘子。
帘子外,马车轱辘的声音越来越远,车帘用的乃是上好的玉生烟,马儿也是好马,到处都透漏着不同寻常,车尾和车头各挂了一块牌子。
“顺子,这马车谁的?”
顺子是他的贴身小厮,对着盛京城的各种事情和小道消息都知道,可谓是将军府的百晓生,稍微眯了眯眼就有了答案,“这马车是景逸王府的,景逸王的坐骑,那马可是当年圣上钦赐。”
景逸王三个字瞬间让紫陌臣黑了一张脸,蓦的,他眼神一沉,“这里是不是去易阳侯府必经之路?”
顺子点头,“易阳侯府位置靠东,这条路的确是必经之路没有错。而且,再往那边,也没有什么大的府邸了。景逸王的坐骑里面能做的,也就只有景逸王本人了,能够让景逸王亲自现身的,除了侯爷,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
不管怎么看,这马车就是刚刚从景逸王府出来。
紫陌臣一双丹凤眼沉到了底,“速度加快。”
“是。”
月牙本是拿着果子来送人的,可王爷的马车上什么都有,完全不需要,她只能抱着一盘果子怎么来怎么回去,然而她这一转身,手中拿着的果子掉了一地,只能一个一个的捡,刚捡完府门外就停了一辆马车。
这马车她当下认出了是谁的,“顺子,可是小将军来了?”
顺子点头,“你们家大小姐可在?”
紫陌臣撩开了马车,便看见门外的月牙摇了摇头,“小姐和王爷要要事出城办去了,说是要五六日才能回来,刚走,这会应该还出城门。”
紫陌臣瞬间想起了刚才擦边而过的那辆马车。
该死的!
顾夜离!
你居然把人带走了!
“顺子,立刻掉头,追上他们!”
顺子一愣,连忙上了马车,拉紧了马缰,“驾。”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月牙说他们是出城办事,可紫陌臣这心里就是慌的很,什么事要出好城办?还走得那么急?一想到刚才莫星河也是在那辆马车里和他擦肩而过,他就气的恨不得砸了手中的花雕酒。
淳于那个臭丫头的话再一次钻入到了他的脑海里,还有那日在百花盛宴之上他的维护。
景逸王是什么人?清冷凉薄,对谁都是冷淡的,可似乎对他家莫丫头有那么一丝不一般。该死的!管他是谁!都不能打莫丫头的注意!
城门内,正在排队等待出城的岑溪眼尖的瞧见身后刚刚错开过去的马车跟了上来,他印象当中这马车是紫家小霸王的,他顿时拉紧了马缰,错开了排队的队伍,直接插队到了第一个。
守卫的士兵顿时怒了,当即吼了过去,“干什么?退回去!”
岑溪冷着脸,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令牌,上面仅有一个易字,却瞬间让那守卫白了一张脸,连忙点头哈腰的绕到了一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莫星河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看了看这一幕,随意挑衅的看着顾染,“不愧是景逸王,一张令牌都能令守卫脸色大变。”
这可是京城的守卫,天子脚下,皇族与贫民一视同仁,可话虽是这么说的,谁敢拦着黄家人?
不过这位景逸王,先前可是从未根据自己的身份做出这么仗事的事情,第一次做,倒是被莫星河抓了个正着。
顾染眉眼一挑,余光扫到了身后那快速靠近的紫家马车,眼神一动,他就抬手下了帘子,“看不惯不要看便是。”
莫星河撇嘴,倒是也没有抬手去看,不一会,马车便再次行驶了起来,稳稳当当的走着特殊通道,朝着城外而去。除了顾染,没有人发现岑溪暗中加了速度。
身后,好不容易追上去的顺子眼睁睁的看着原本乖乖排队的马车突然就插了队,走了特殊通道。
马车内的紫陌臣一撩车帘就瞧见那快速消失在眼前的马车,当即就急了,“顺子,还不给老子追?跟丢了老子回去打死你!”
顺子心底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啊!他哪知道一向不搞特殊的景逸王今日居然会走了特殊通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顺子拉着马缰就直接从旁边冲了过去。
“切,王爷了不起啊?都说了天子都要与民同仁,还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什么景逸王啊,还从不逾礼,我看也就那样。”
“就是,天家的人就是好,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有,我们啊,这辈子算是没有办法这么嚣张了。”
“切,别看他们人前风光,有几个真正服气的?他们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罢了,牛气什么啊!”
侍卫嘴里嘟囔着,丝毫不知道自己一张脸酸成了什么样。
蓦的,一阵马蹄声,他猛地瞧见一旁又有马匹不排队,直接朝着城门冲了过来,他当即抓住了自己的长枪,“真他妈的事多,都以为自己是景逸王吗?刚好一肚子火,找个人泄泄!”
“放肆!你们找死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身旁的其他守卫刚刚放走了一个,眼瞅着又有一个不守规矩的,当即也怒了,举着手里的长枪就怼了上去。
顺子没想要对方居然这么大的火气,身形一跳就跳下了马车,“出城。”话落,顺子就低头去拿腰间的腰牌,还没拿到手,一道冷气划过,长枪倏地就直冲面门而来,“出城不排队,乱冲乱撞,找死!!”
莫名其妙的被怼,顺子毕竟是跟在紫陌臣身边的,脾气这几年也是有增无减,身子一歪就躲了过去,“怎么,憋着气找我们出呢?”
真是好大的胆子,眼瞎吗?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马车!
顺子正欲出手,眼前就划过一个紫色的身影,那人长腿一抬,一脚揣在了那守卫的胸口处,邪魅的身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的身边,霸道肆意的开口,“老子的人也是你敢吼的?”
他的人他可以随便打骂,外人休想欺负,何况是区区一个守卫?哪里来的狗胆子?眼瞎了敢拦他的马车!
“紫……小将军??”
紫陌臣一脚踹开了身边的人,“既然认得老子,就给老子滚开,别挡老子的道,耽误了老子的大事,老子要了你的命!顺子,驾车!”
“好嘞!”
小将军给自己出气,难得那么重视他,顺子眼神都冒着金光,恨不得把紫陌臣给供起来,手中的动作也瞬间加快。
身子一跳就上了马车,“驾!”
虽然他们速度快,可在城门那里还是耽误了时间,顺子架着马车出去的时候,根本就瞧不见景逸王府的马车,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原本心情倍好的顺子瞬间耷拉下去了整张脸,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一想到一会主子知道他跟丢了的脾气,他就恨不得现在吞药自杀。
“主子……不见了……”
紫陌臣本就心情不爽,听见这几个字,一撩车帘发现外面早就已经没有马车的影子,顿时气得一脚把顺子给踹了下去!
“废物,老子自己去追!”
嘭!
顺子整个人跌了下去,欲哭无泪的爬起来,“少爷,他们要出城一共有三条路,你要往哪边追啊?”
紫陌臣抽出腰间的长剑,猛地砍断了马儿连接马车的绳索,身子一闪就跳在了马匹之上,朝着他直觉当中的那条路追了过去!
他不可以让莫丫头和顾夜离单独待在一起!那顾夜离本来就对他们家莫丫头企图不轨,若是单独相处,那还了得?!
“驾!驾!”
另外一边,离城门外不远的地方,小路插进去有一片阴凉的角落,一辆马车安安静静的停在了那里,这里有着极佳的地理环境,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楚城外出来的人,但是城外出来的人却看不见这里,就是一个死角一般。
莫星河捻起桌面上果盘里面的葡萄,一双剪水眸里光亮闪闪,“你又想做什么?走这么偏的路?”
顾染余光瞧见那紫陌臣一个人骑着马离开之后,才淡淡的开口吩咐,“岑溪,我们走吧。”
莫星河吞了一口葡萄,转头朝着一侧的痰盂里面吐了葡萄皮和葡萄籽,“你不会是在躲什么人吧?难道是淳于公主跟了上来?”
说话,她就狐疑的想要撩开一边的帘子。
顾染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她与本王没有关系。”
莫星河收回了自己要撩车帘的手,挑眉看向他,“就因为我去了棠梨煎雪,淳于公主知道以后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可是专门大驾光临侯府来警告我。”
顾染眸光一顿,“你不会理会。”
莫星河轻笑,撇了撇嘴,“啧啧啧,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