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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七年,歌舞厅像雨后春笋样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兴盛起来,录像厅比比皆是,夜啤酒市场悄然而起,一种全新的消费方式和信仰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棠洲人。
受市场影响,地区级的一家电影院、棠洲市级的两家电影院和唯一的一家棠洲市级的川剧团,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经营困难,经市委市府决定,撤除三家电影院和老川剧团戏楼,改建成昌州影都和中山大厦,在预留足本公司工作场地后,其余的用于出租、承包和出卖。
川剧团戏楼的前身,是老棠洲城最著名的火神庙,主要供奉火神,每年农历六月二十二日,是火祖圣诞日,地方官员和富人都要请川剧班子来唱几天戏,闹热闹热。
当然,老棠洲城里除了道教火神庙,还有遍布城市乡村的大型佛教寺庙,比如萱花寺,大佛寺,老庙子等,有的配置着专门的放生池。
耸立于稷山山尖上的萱花寺,就像住在大家心尖上的神氏,抬眼和闭眼间就能随处仰望。而位于乡村老庙子镇的老庙子,泸龙山的大佛寺和这些寺庙遥相呼应,形成棠洲一道独特的风景:香烟缭绕,梵音不绝,消除着人间过多的凡尘杂念。
作为特有的地方戏曲——川剧团在秋岳躬和区委领导的坚持下,保留了下来,改建的川剧场有两千多平方米。
位于棠洲城区中心的体育场被改建成了棠洲第一商业大厦——金豪商业大楼和金豪广场,它的建成,是棠洲市经济发展到一定繁荣程度的标志。
而川剧院戏楼改建出来的空间,除了作为川剧剧场、剧团职工的住处,其他的被承包出来做歌舞厅,有的被承包来做茶楼,有的承包来做酒楼,有的被承包来做培训机构。
当时漆澈已被抽调到河道改委办,这是个临时组建的河道治理清理办公室,由市委市府组建。漆澈主要负责河道挖宽挖深和河岸修建的项目。
一九四九年以来,棠洲城市一直保留着原有的老院落和大街小巷,文革一段时间遭到破坏,到改革初期的零星乱建,整个城区变得狭小凌乱老旧。一些外乡人员,进城打工人员,进城的生意人的迁移,到九十年代,致使城市人口增长到了一个历史新高点,那些没有经过系统而科学规划的街道和房屋,狭窄拥挤,排污排水排渣混乱不堪,致使城市里垃圾遍地,污水横流,大量秽物直接排入城里的河水里,再也见不到棠洲城的清澈河流,绕城而流的小桥流水变得面目全非:污水遍流,臭气熏天,河面上漂浮着垃圾和死鱼。
对于河道治理,存在着两个意见:一个意见是把河道封盖起来,在上面修建商场,另一个意见是清理河道里的垃圾,对河道进行整治。而这两种意见都是要大花血本的大工程。
近段时间以来,漆澈心里总是喜滋滋的,市委市府邀请专家研讨论证,最终以河道改造通过了,并且成立了河道改委办。河道改造是个肥缺,能够进入当然是好事。
河道在整个城市全长三公里,河道治理被分成了七个标段,每个标段有五百万的工程,分包给一个一个的小承包人。
漆澈身边总是围绕着一批做工程的大小老板,他们请他唱歌喝茶喝酒打牌,反正,只要漆澈喜欢的活动,或者还有什么标新立异的享乐活动,立马就有一批人跟过去溜须拍马,无所不能。
一天晚上,漆澈喝完酒,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以前这个时间点,都要在外边娱乐娱乐,可是今晚,他应该早点回家,因为秋莎意外怀孕做了刮宫手术,得早点回去哄哄她。
妻子本来要生下这个未见世面的孩子,她坚持说你们漆家一直都盼望着有个儿子,我得给你们漆家生个儿子。
虽然漆澈也想要个儿子,因为他们家四弟兄都生女儿,对于有着根深蒂固传宗接代思想的他来说,怎么又能不想呢?
不过自己仅仅是个小科长,受制于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限制,特别是对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严格要求,如果违反政策生了二胎,不仅保不住官位,还要开除公职。他已经品尝过社会底层人的滋味,他才不想因为超生而失去现有的尊严和地位。
坚决不能要这个孩子,漆澈用了一个周的时间也说不服秋莎,就用强行的办法,把秋莎拉到医院妇产科做了刮宫手术。
想到这里,漆澈已经走到自家门前,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卧室,不明亮的灯光下,一眼发现秋莎半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眼睛肿得老高,显然失去这个孩子,她眼睛都哭肿了。
秋莎见漆澈回来了,撅着嘴把头扭向一边,不理他。
“秋莎,好些了吗?”他带着一脸的醉意。
秋莎没心情搭理漆澈,她恨他心狠手辣,把自己拉到医院,让医生做掉了亲身骨肉,秋莎口口声声说:“漆澈,你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我不原谅你的。”
“还在生我的气啊?我是没得办法哒嘛。如果生了二胎,我们不仅要遭罚款,还要被开除公职,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啊?”
“哼,时下经商的政策那么好,我们可以改行做生意啊。你看看张姐和刘哥,因为做生意,他们都修建了别墅,在城区繁华地段都购买了许多门面,他们坐吃房租都绰绰有余。”秋莎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看你呀,是舍不得你的官帽子呗!哼,虚伪,竟然忍心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生意这么好做啊,你想想,如果生意好做的话,那中国早就没有穷人啦。”
“可是我们有文化啊,我们可以开动脑筋经商,创造我们的事业啊。”
“秋莎,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把社会想像得太美好了。你总是以为什么事没有做不到,只怕想不到哦……”
“爸爸——你回来啦?”女儿从楼下蹦蹦跳跳地上楼来,依偎在父亲身边。
“刚才到哪里去了?我的乖乖。”漆澈的话被女儿打断了。
“刚才我到舅妈家玩去了。”
“作业做完了吗?”
“刚才妈妈已经检查了,过关了。”女儿坐在漆澈的膝头上撒娇。漆澈摸着女儿的头发,歉意地望着秋莎:“月子头都没有休息好,女儿都是你在照顾。”
“爸爸周末带我到公园去玩哦。”
“我忙,妈妈陪你一样嘛。”漆澈望着女儿天真的俏模样说,其实,漆澈的忙仅仅是因为周末都有老板要请他钓鱼。
“爸爸,你总是忙,好像是别人家的爸爸一样。”女儿说,“又是去钓鱼吧?”
“大人的事,你别管嘛。这样吧,爸爸没陪到你,给你一百块钱补偿一下,啊。”
女儿拿着钱撇了下嘴巴做个鬼脸,不高兴地看电视去了。
“你看你,怎么不给女儿讲讲故事呢?”秋莎不满漆澈长期用小吃和钱来打发孩子的态度,因为缺少父亲教育和父亲陪伴的孩子,思想上是有局限的。
各种教育培训机构的蓬勃兴起,父母争着把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全部抛给社会和培训机构,这些孩子以后都是一个个冷漠的机器产品,缺乏人性的温度。而各种培训机构以赚钱为目的,根本不顾及孩子的心理和生理年龄,一味地进行误导,把家长和孩子到引入一个个的教育怪圈。成长起来的孩子最终只能成为外表光鲜,内瓤坏死的“人才”,缺乏创意性和独特性,没有抗压能力的模子。
“哎呀,你看我忙的嘛。”漆澈接口说,他沉思了会,接着说,“你个人待在家里耍产假是空虚苦闷,明天我补偿补偿你,干脆和我一起去吃午饭,然后一起耍一下。”
第二天午饭的时候,漆澈给秋莎打了个电话,叫秋莎到昌州影都的昌洲大酒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