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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还需要时间再重新想一想。”
我站在小昭的移动病床旁边,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小昭细嫩的小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刚刚放进口袋里的器官捐赠申请书。
“小昭,别怕,妈妈在这里呢!”我看着小昭越来越沉重的眼睛,尽可能的做出自己可以给他的鼓励。
“妈妈,我不怕,我就是太困了,我想睡觉。”他闭上了眼睛,又赶紧睁开,想要看着我,却已经开始慢慢变得失去意识。
“小昭!”
“小昭!”
我和沈延叙同时喊着小昭的名字。
“两位家属,不要担心,孩子只是因为麻醉药的原因才这样的慢慢失去意识,没事的,手术结束之后就能够醒过来了!”那个护士刚一说完,就抬起头看着前面已经快要到达的手术室,喊着:“两位家属,就送到这里吧,除了医护人员,人和人都是不可以进手术室的,请谅解。”说完,她们几个护士就把小昭推进了手术室。
我看着手术室门口上的那个已经亮起来的“手术中”,瞬间全身瘫软。
“小雯,你怎么了?”沈延叙一下子把我抱在怀里,“快,咱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没事,延叙,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下意识的回答着他,尽自己最大可能的不让他担心。
“说什么没事?如果不是我在你身边,你都要摔倒在地上了!”他听到我的安慰,反而有些生气:“小雯,小昭会好好的,你不要太过于担心啦!你是他的妈妈,只有你才能够让他更加坚强,如果连你都翻下了,你还让一个小孩子怎么坚持?”
我的身体瘫软在他的怀里,思考这他说的话。
我想起我在家乡时的日子。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在家乡照顾着自己,还有尚在腹中的孩子,每每出去散步的时候,总有人问我,孩子的父亲在哪里,而我也总是笑而不答。
尽管我一个人太孤单,可因为我的家乡到底是生养我的地方,总是会有很多人时不时的去我家探望我、照顾我、陪我聊天、给我带来自家做的饭菜,每天过的虽然简单,可也充实,进入眼睛里的景色尽管没有现在的繁华,可也是满满的绿色,充满生机。
如果还可以选择的话,我会选择回到家乡,回到那个时候的日子。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不管怎样,都是可以继续坚持下来的,只不过是坚持的不同程度所需要的力量不同罢了。
或许,这就是我这个“黑小姐”的力量。
“延叙,你说的对,我应该振作起来,不能够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机的感觉。”我从他的怀里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说。
“嗯,这样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雯呢!”他微笑的说着,又顺手把我揽进他的怀里。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小雯,我去接个电话。”沈延叙松开我的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我用余光看了一眼,好像是市政府办公室那里打过来的。而他微微皱眉的眉头,也能够猜的出是谁打过来的电话。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可是我还是能够听到了几个词:“新闻发言人”、“直播稿”、“形象”之类的话……
可能是他不想让我知道他的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吧,他越走越远,干脆直接走进了一个拐道里。
我扭过头来,看着手术室门口上那个仍然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我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情况下出了一手心的汗水。我赶紧拿出放在兜里的手帕纸,却抽出来一张纸,拿起纸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问医生要的那张器官捐献申请书。
我的双手不停的颤抖,可我还是要坚持我的选择,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笔。
我站起身,走到这一楼层的护士值班室,打算借一支笔来填写这个申请,却在一个拐角的地方撞到了一个人,手上的申请表也掉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弯腰低头,连连道歉。
“没事!”
这声音……
我在心里疑惑着,却迟迟不肯面对这个人,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
我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打底、黑色开衫衬衣的人,弯下腰去,帮我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申请书。
“这是……你的?”冷冷的声音传来,让我不可抑制的颤抖。
“嗯!”我点了点头,不敢抬眼看他,迅速的拿住那张申请表,恨不得自己能够瞬间在他的眼前消失。
可是,当我刚要从他的手里接过那张申请表的时候,他突然问到:“请问,CT化验室在哪里?”
什么?
我赶紧摇了摇头,在心里想着:“完蛋了,他肯定是认出来我了,想要整我!”现在的我,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拿回我的申请表。
“那你都知道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吓的我猛地抬头。
“果然是你!”他冷冷笑:“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并不想和他多说,眼睛只看着他的手,说:“请把那张纸还给我。”
“这个?”他把那张纸举在自己的耳朵旁边,挑起眉毛,轻蔑的说:“真好奇,什么纸对你这么重要?”他把那张纸放在自己的眼前,刚才原本上扬的嘴角慢慢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原本就非常薄的嘴唇因为用力抿嘴而变得更加的红薄,细长的眼睛里不再盛满轻视,而是充满惊讶的神情,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完全打破了他刚才那样冰冷的语气。
“你要申请捐献器官?”他低沉的嗓音有一种让人不可以抗拒的感觉,似乎是要我一定回答出来:“快说!”
我看着他不可抑制的生气表情,心里对他的那些隐瞒、陈姨对我的误会、还有正在手术中的小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让我在自己不知不觉就已经爱至骨髓里的程野面前,如火山爆发一样,一下子从我的双眼里汹涌喷发。尽管我的双眼满含泪水,可是我还是咬紧牙关,不想让自己在被人家赶出来的人面前变得可怜:
“我申不申请捐献器官,跟你有什么关系?”
“哼!”他把手里的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我身后的垃圾桶里,说:“跟我是没关系,所以我仍了它也去所谓!”
“你……!”我看着那个不见了踪影的申请表,顿时火冒三丈:“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他把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一副觉得自己听错了一样的表情:“你最好给我说清楚,究竟是谁欺人太甚?”他接着说:“如果不是某人欺骗我的感情,我又怎么会落得未婚妻跟别人逃跑的名声?”
“我是有苦衷的!”我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只能够告诉他这么多。
“苦衷?”他摇了摇头,接着说:“你最好别告诉我,刚才的那张纸就是你所谓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