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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安排得这么周到,陈雨感激地说:“赵掌柜考虑周全,真是太感激了。”
“哪里哪里,相比于陈大人的再造之恩,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赵传宗看了看陈雨身后的陈卓和小环,笑眯眯地说,“这是尊夫人和如夫人吧?果然是一双璧人,和大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地一对。”
陈卓和小环一听,从脸红到了脖子,娇羞之余,心里还有一丝窃喜。
陈雨连忙否认:“误会了,我还没有娶妻,这是登莱巡抚的千金。”
赵传宗错愕不已,轻轻扇了自己一记耳光:“瞧我这嘴,说错话了。大人赶路辛苦,请到天津卫城中休息一晚,我已经备好酒席,吃饱喝足,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陈雨沉吟一番,想着陈卓不能跟着自己连夜赶路,身体恐怕吃不消,便点了点头:“赵掌柜有心了。不过行程不是由我决定,而是由司礼监的方公公定夺,等本官请示他之后再说。”
赵传宗眼睛瞪得溜圆:“还有宫里来的公公?”
这时方正化也慢慢地从船上下来了,在一群兵士的护卫下来到陈雨身旁。
陈雨低声向他介绍了情况,然后请示:“是兼程赶路还是落脚,请方公公示下。”
方正化打量了一番陪着笑的赵传宗,心想,这些海商有得是银子,多得没地儿花,平时在宫里清苦,现在有机会享受,怎么能错过机会?
他慢条斯理地说:“既然这位赵掌柜有诚意,那就在天津卫歇息一晚也无妨,赶路也不差这一天。”
赵传宗笑得合不拢嘴,原本以为讨好了陈雨这位掌握他海上生杀大权的武官就已经够本了,没想到还能顺带结交宫里的公公,真是意外之喜。当下连连点头:“小人已经备下薄酒、席面,请方公公和陈大人赏脸。”
在赵传宗的殷勤接待下,陈雨一行人离开码头,进了天津卫城。
此时的天津卫城还不是后来与上海并称为“南上海、北天津”的金融商贸中心,那是1860年天津被清政府被辟为通商口岸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卫城,还只是一个在卫城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军民混杂的城镇,原本只有天津三卫驻扎,因为漕运的发展,成为南方粮、绸北运的重要码头,人口和商业才开始增加和发展。
陈雨等人进入卫城后,目光所及之处,人流稠密、店铺繁多,但明显缺乏规划,透着一股市井间特有的杂乱。
赵传宗早就安排了饭局,引着陈雨等人进入了当地最大的一家酒楼。
远处,几个人影探头探脑看着这一切,确定陈雨一行进了酒楼后,转身离去。
几条街之外,一座规模不大的衙署矗然而立,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天津兵备道”几个篆体字。
衙署内,一个瘦削的中年文官捻着下巴的胡须问道:“你们亲眼看到那群山东来的丘八进了‘醉仙楼’?”
几个兵丁打扮的人跪在地上,点头道:“千真万确。得到消息后,我们就赶到码头,确认了他们的身份——船上挂着旗子,‘威海水营陈’几个字黑白分明,绝不会错。然后我们再一路跟着这群人,直到亲眼看着他们进了‘醉仙楼’,没有再出来。似乎是本地一个姓赵的海商出面招待,看样子还会在天津卫过夜。”
“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中年文官阴恻恻地说,“他躲在山东,本官鞭长莫及,奈何不了他。现在自己送上门来,还要在天津卫停留,那就是自寻死路了。来人,去请王总兵过来,商议要事。”
这中年文官就是天津兵备道潘达。那支葬身火海的商船队,名义上就是他和天津总兵王洪的产业——当然,天津三卫的头头们,都在其中有份子,背后还有大靠山刑部左侍郎惠世扬。
原本这支商船队来往天津卫和日本,给这个利益团体赚取了数不清的银子,个个都肥的流油,而且从没有出过什么岔子,可是在今年却接连遭遇重创。先是在登州被山东的威海水营以禁海缉私的名义罚没了一笔数量不菲的银子,搬出惠侍郎这尊大神都没有吓住对方,后来更是在第二次出海时,遭遇“海寇”,货物被劫、船只被烧,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虽然没有证据,但潘达凭直觉,觉得这所谓的“海寇”与威海水营有一定关系,否则好几年都没有遭遇过这样规模的海寇,怎么威海水营一出现,就突然蹦出来了呢?所以,他对威海水营以及陈雨极其敌视,当偶然间收到陈雨的船在天津码头停泊靠岸的消息,便立刻派出手下跟踪打探其消息。
没过多久,一名五短身材的武官大踏步进了兵备道衙门,在门口就远远地问:“潘大人,特意召下官前来,有何事指教?”
潘达迎上去:“王总兵,仇家上门了,所以找你商量,怎么对付。”
这名武官就是潘达的生意合伙人,天津总兵王洪。虽然他品级比潘达高,但是明末文贵武贱已经成了惯例,而且兵备道又是监督地方军队、掌管粮草和屯田的重要官职,掐着军队的脉门,所以在潘达面前,一向以下官自居。
“仇家?”王洪想了想,立刻醒悟过来,“你说的是山东那个姓陈的千户?”能让潘达如此重视,而且和他也有关系的对头,最近也只有这家伙了。
船队遇难的事,对潘达和王洪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折损了十余万的货物、价值几万两银子的船只,算上日本之行预计可得的利润,损失更是高达几十万两,而且重新置办船队、招募人手,花费的钱财和时间成本也是沉重的负担。经过这番折腾,两人这两年几乎是白干了。
潘达点点头:“只要这厮还盘踞在山东沿海,咱们就算重建船队,也无法安安稳稳往来日本。所以,此人绝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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