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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丑时,张富贵再也按捺不住了,翻身起来,没有惊动陈雨等人,悄悄地叫醒了几个心腹手下。
面对睡眼朦胧的几个人,张富贵说:“辛苦几位兄弟,呆会跟着俺去巡查守夜。今晚俺右眼皮老是跳,总觉得不放心。”
有人小心地说:“头,你是不是太谨慎了?鞑子已经被打跑了,咱们又是在水上,进退自如,还能有什么危险?”
到底有什么危险,张富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在铁山那次被沈世魁手下的残兵袭击之后,张富贵知道,看起来再安全的地方,也有看不到的危险。某些时候,危险就来自于“自己人”。
他板着脸说:“大人让俺组建近卫队和内卫局,你们也是俺看中的人选,如果想跟着俺混,就必须有这样的觉悟,凡是要往最坏的方面想,把一切隐患扼杀在苗头中。咱们这些人不大可能上战场,但是保护大人的安全,事关重大,丝毫不比打仗轻松,如果你们觉得我小题大做,现在就可以回去睡觉,以后的近卫队和内卫局,不会有你的位置。”
话说到这份上,没人敢再提不同意见,每人都打起精神,取来兵刃,点燃火把,跟着张富贵沿着船舷巡查。
火把的光线照在了河面上,王为民立刻发现了。他觉得这是一个破坏苏忠计划最好的机会,而且自己也不会有危险。
火把由远及近,从船尾慢慢来到了他的头顶,隐约还有对话声从上面飘下来。王为民估算了一下,苏忠等人应该快要浮出来换气了,便摸出一柄匕首,倒转过来,用刀柄在船体敲击了几下,然后往反方向游了几米,一头扎进水中。
寂静的深夜,这几下忽如其来的敲击声格外引人注意,张富贵等人听到后,立刻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下张望,一时间,火把将这片水域照的通亮。
“哗啦”几声响,几个人头从水底冒了出来,被张富贵等人正好看到。
苏忠和几名手下反复潜入水中,体力消耗本就大,而且在水下凿船更是重体力活,已经到了透支的边缘,所以浮出水面后,精神有些恍惚,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水面上会这么亮?
张富贵深吸一口气,大喝道:“有贼人!”他虽然暂时不知道对方是要做什么,但是深夜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做好事。
他喊话之后,抽出腰间的刀,当做标枪往下面扔了过去。刀尖正好插中一个人的肩头,这人惨叫一声,沉入水中,水面立刻被鲜血染红了。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找不到其他趁手的家伙,纷纷把自己的刀投了下去。
苏忠大骇,同时又无法理解,怎么就暴露了呢?他带着惶恐与疑惑,一头扎进水中,避开了扔下来的钢刀,然后在水中潜行,凭着记忆朝自己的船游了过去。
喊声惊动了船上的人,没过多久,一个接一个的舱室亮起了灯火,陆续有人奔了出来。
再过了一会儿,其他船也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了,火把纷纷亮起,把河面照的宛如白昼。
在水下憋不住了的王为民终于探头出来,大口呼气。头顶立刻十几个火把围过来照着他,张富贵的声音响起:“取铳来,一铳打死这个贼人!”
王为民大骇,脱口而出:“富贵兄弟,是我啊!”
张富贵听这声音很耳熟,取过火把仔细察看,但看清楚对方的面目后,很是意外。
“王家老二?”
浑身湿漉漉的王为民被押到被惊醒的陈雨面前,手脚都被绑住,还有两柄钢刀架在脖子上,防止他暴起伤人。
张富贵介绍:“大人,这是王家老二,是王有田的亲弟弟。”
陈雨看着他的脸,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本官记得你,一年多以前,我带着兄弟们杀盐枭,你怕死没跟我们混了。怎么,现在要来刺杀本官?貌似你自己选的路,没人逼你啊,怎么就要下这样的黑手呢?”
他往后一仰,沉声说:“王有田不在,没人能保你,把你们的阴谋都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王有田这次被留在铁山协助邓范管理农庄,没有跟来。要是他苦苦恳求留下自己的亲弟弟一条性命,陈雨多少也会有些为难。
王为民闻言反倒是松了口气,如果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被大哥看到,自己也就算了,大哥现在也是千户所有头有脸的人,他的面子往哪搁啊?
在经过水下的思想斗争之后,王为民已经想通了,对陈雨也没有什么埋怨和恨意了,他诚恳地说:“千户大人,当初我不识抬举,放弃了大好机会,也曾后悔过,但是拉不下面子重新回归,所以一时糊涂,投奔了奸佞小人。这次被带来谋害大人,我并不愿参与,但是害怕被灭口,只好虚以委蛇,觅得良机后发出警示,才破坏了奸人的凿船计划,请大人明察。”
张富贵适时解释:“的确,他敲击木板发出声音,我么才得以发现贼人的踪迹。”
“原来如此。”陈雨不禁一阵后怕。如果没有及时发现贼人的阴谋,让他们从容地凿穿船底,自己说不定就会被卷入沉船的漩涡中,见了阎王。
他忍不住问:“究竟你说的奸人是谁?敢对我动手,难道他就不考虑后果吗?”
“是苏忠。”王为民说,“他敢做这件事,就已经有了退路——他想事后带着船投奔鞑子。”
等王为民把苏忠的计划和盘托出时,所有人都愤怒了,这厮依托威海水师的支持,在旅顺这边假戏真做干回海盗的老本行也就算了,居然恩将仇报谋害陈雨,最可恨的是还打算带着船投奔鞑子。
苏大牙原本事不关己,站的远远的看热闹,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一心想要提携的义子,当即就慌了,挤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大人,属下教子无方,请大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