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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青衣之人又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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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见启舜默不做声,更加笃定了。仿佛手持着什么秘密一般,嘴角的笑意更大了,笑得让启舜心身惧怕,轻声道:“只要那女子灰飞烟灭,你养什么想必仙子都是允许的。再说……”

    那女子突然贴紧启舜耳边,皮笑肉不笑,缓缓道:“仙子一旦回了天庭,答允你的诺言不就可以早点实现了么?”

    仿若受了蛊般,那袅袅之音飘进启舜耳内,脑海中只留下“早点实现”四字到处游荡,他呆呆应道:“好。”

    待那女子离去后,启舜才回了魂,忧心忡忡看着角落里那处黑暗,轻叹了一声,又望回到怀中之物。

    怀中的帝犬正缩成一团在甜甜的酣睡中,自从上次给它疗完伤没养多久,那仙婢就来了。

    也不知那姑娘到底如何得罪了琼华仙子,已经死了都不够还要她灰飞烟灭。

    启舜向黑暗处踱步而去,只见一个七八岁左右稚嫩的孩童微微蜷缩在那处,浑身赤裸,仙气缭绕在他周身上下,但那孩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僵硬得就像死了一样。

    回到无区之后,飒羽这才问起洪连的陈情书一事弄得怎么样了。

    洪连瞬间泄了气,道:“别提了,差点因为这事变成了妖女。”

    突然飒羽提到此事,洪连想起那时议事时,她想起在无区第一眼见到是谁了……

    是她暴躁的堂主,秦艽。

    她那时的表情一点都不似现在对她这般嫌弃,明明是……担心。对,担心。

    “为何?”

    飒羽出了声,打断了洪连的回忆。

    洪连只得将今日的闹事都将于他听,除了将那卿卿姑娘之事。她想着,没必要将此事越闹越大,要不然到时无区就传她仗着神似卿卿姑娘之貌去接近蒋侍者,引起千万女桥人的嫉恨之意就不好了。

    听后,飒羽宽慰道:“原来被堂主拿去了,堂主毕竟是一堂之主,总管局的桥人不敢造次。只是……到时入那幻境之内,洪连徒儿可千万要小心。”

    洪连疑惑道:“不就是帮助那廖仕伟化怨么?不打紧的,况且刚刚你还给我吃了一颗药丹,那我法力不就更厉害了。”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冲飒羽笑了笑。

    飒羽一下愣住,笑着回道:“也是,有了丹药一般寻常的妖物也靠近不了你。”

    突然她又想起晋饲妖一事,问道:“腿子那晋饲妖你之后是作何打算的?这几日太忙也忘了你。”

    飒羽不语,只是意味深长的望着洪连的肚子,讪讪笑了几声。

    洪连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隐隐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莫不是被它给跑了?”她担心问道。

    飒羽摇头,只是看着她的肚子。

    洪连瞬间明白了,身体一僵,也不管什么仪态之类的,拼命的在扣自己的喉咙。

    一阵时间过去后,什么也没抠出来,洪连呕得满眼泪花,狠狠的瞪着李飒羽,试图对飒羽一番拳打脚踢,道:“师傅送给徒儿的真的大礼啊!那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做成丹丸。”

    飒羽没有丝毫愧疚之意,轻飘飘就躲过她的攻击,微笑道:“我记得刚刚徒儿还说……好吃。”

    “……李飒羽!我要杀了你!!!”

    ……

    阡陌小道中,四个红衣的福侍者站在上下左右四个方位,手持缩魂链拉扯着一批批的魂者向阎罗地界走去,那些魂者得知身死纷纷哭嚎,福侍者们恍然未闻,只边走大声的喊着——

    魂者勿念勿停留,跟着桥人不回头。

    孟婆汤饮奈何过,又得一世好风流。

    ……

    自从知道飒羽前世是修道之人,洪连想要打飒羽从来就没有得过手。刚刚也是欲打未果,洪连只能生生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景色——虽然只是就是一批又一批的魂者去投胎。

    好不容易分散了注意力,现在正细细回味那几句话。

    好一个又得一世好风流,洪连不禁陷入沉思中,可惜她连上一世犯了错都不知道,更别说下一世何时能投胎能风流了。

    眼神收回,扫过那昏暗的屋檐之下,有一人置身于黑暗中,正静静的望着她。

    一身青衣,看不清面目,如同多日前那晚一样。洪连一惊,但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她也静静的望着他,喝道:“你是何人?为何一直看着我?”

    那人不语,还是一如既往的看着她。

    这下倒引起洪连的好奇心,究竟是谁,难不成以往那人也在檐下望着她?

    仗着自己今日吃下功力大增的丹药,她从窗台上纵身一跃,再抬头望去,那人却消失不见了!

    她左右望去,也寻不到那青衣的身影,仿如一瞬消失了。

    洪连挠了挠脑袋,思前想后,觉得有一人甚是可疑,但又觉得这形式如此鬼祟不像那人的风格,一时之间,还是猜不准到底是何人。

    第二日。

    洪连早早出门了,因为上午她有任务,是一个妇人在床榻之上病死了。

    她还是一袭白衣,手持一个木牌令,正静静的站在那床榻边上,等待那妇人断最后一口气。

    当然,只有魂者才能看到她,肉眼凡胎之人是看不到的。

    无区规定,一定要在凡人离魂前到达地方,因为怕离了魂的魂者会乱跑,到时出了事很麻烦,所以就意味着他们桥人要看着凡人死去。

    死生有命,已由天定。

    洪连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不喜欢这样。这会莫名有种愧疚感,有些人明明是你稍稍施以援手就能救过来,可是你不能救,因为她是注定要死的,注定要看着她慢慢死去。

    恍惚之间,脑海里想起之前有一个孩童失足掉入河中,不通水性的他在河中一上一下的浮着,刚想开口呼救就被灌入一大口河水,双手在水中来回划动,想要抓住些什么,只有河水从他指间轻柔地划过。

    洪连就这样站在河边看着他被河水一次次淹过头顶,看着他挣扎,看着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他最后从自己死亡的身躯里走了出来。

    她带他归去无区时,与不远处耕地的农人擦身而过,其实只要一点声响他就可以活的。

    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把洪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夫人,奴婢来给你准备洗漱了。”

    无人回应。

    见一人推门而入,手里捧着脸盆,肘腕上挂着一条白巾。

    “夫人您怎么这个时候还睡呀?往日里您可是早早就起了床的。”那丫鬟边走边说。

    洪连收回眼神,望向床榻,只见床榻之人面容姣好,就是脸色发白,看起来就是久病缠身的样子。此时双目微闭,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神情,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丫鬟将物什放到床榻边上,自言自语道:“昨日王大夫换的新药还真管用,让夫人睡得竟这般安稳。”后准备要叫醒夫人,她轻声笑道:“夫人,可不能在贪睡了,过会儿王大夫要来帮您瞧瞧了。”

    床上之人没有反应。

    突然,洪连手上的木牌令微微一动,她知道它感应到了那人的魂魄,只有离体后的魂魄木牌令才会感受到。

    那榻上之人刚刚断了气。

    榻上之人还是躺着,只见一个透明的魂魄慢慢的坐了起来,正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看到那个丫鬟轻轻地推着自己,见还是没有反应,那丫鬟神色有点慌乱,又加重力道推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

    复尔那丫鬟慢慢将食指往床榻之人鼻下探去,仿佛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立马将手收回,后踉跄的跑出去,行动之间打翻了一旁的脸盆,满身狼藉,哭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夫人,夫人她断气了……”

    此时那魂魄垂首呜咽,其实早已泪流满面。

    洪连看着那魂魄,仿若生死判官划去她名字般,沉声道:“曹李氏,江州人,于二月十一辰正时亡。随我一同回阴间吧。”

    那魂魄倒不似常人一般哭嚎反抗,收了泪,默默的点点头。

    让洪连不由得多瞧了她几眼,弯眉杏眼,肤如凝脂,此时眼眶微微泛红。若精致打扮下,必定是个美貌佳人。只是可惜,早早的病死了。

    洪连将她的木牌令放在她尚有体温的尸体上,只见一缕青烟飘了进去。

    引魂完成。

    如此顺利,洪连先前低落沉闷的情绪也因这进展迅速被消除了许多。

    她持着木牌令走到门口时,刚碰上一大伙人急急忙忙的赶来,为首的是个略年长些青年男子,应该是府中之首。他一身蓝色锦袍,此刻神色紧张,眼中含泪,两手紧攥着衣摆,大步流星的向这边赶来,身后跟的是一大家子素衣的仆人,也零零散散的赶来。

    那男子赶到塌前,不由分说的抱着尸体悲痛大喊,“映安啊……我的阿映……”

    众家仆也纷纷跪下,瞬间一片哀嚎,众人还时不时用袖口去擦泪花。

    洪连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几口气。刚刚有些许好转的情绪又瞬间低落下来。

    又是一副悲惨欲绝的场面,她心生一阵强烈的抵触之意,倒不是说讨厌,只是看到这些胸腔里会万分难受。此情此景,像是她曾经也体会过,许是生前也经历过这种阴阳两隔的残酷之事。

    景中人何尝不是自己身,想着还是早早逃离回无区复命。

    低落的眼眸缓缓收回之时突然扫到一个人,一身粉衫,是早上让那夫人起床的丫鬟,在一行众奴低头哀泣中,她微仰着头闲得十分扎眼,红肿的双眼正愤恨的看着那男子。

    这下到引起洪连好奇了,今早还笑吟吟的和那妇人说话,怎么此时确是这副怨相?像是愤恨那家主?

    洪连想着无非又是受情情爱爱之事的困扰,没什么看头,罢了罢了,还是回无区吧。

    手一挥,就归去了。

    刚进入继邪堂,耳边就响起秦艽清冷的声音,“来我房间一趟。”

    洪连身形一震,脑中万千情绪瞬间消失了,只有些许怕意加上万分不情愿的朝着秦艽的屋子走去。

    我最近应该没干啥坏事啊?

    堂主这语气冷淡得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莫不是昨日陈情一事又要重翻旧账?还是想警告我与蒋侍者不要过分亲近?

    要疯了!真是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