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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饶是外面天光大亮,廖仕伟还一直缩在被窝里,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洪连伸手搭在他额前,发现滚烫的很。
只见他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见状,洪连把家里的被褥全部拿出来了,盖在他身上,丝毫不起作用,他还是一直瑟瑟的抖着。
要不是知道他不是这样死的,洪连见这状况都要以为他估计挺不过去了。
她皱了皱眉,肯定是昨天夜里等自己时睡着后又受了寒。
思前想后,她还是觉得得去集市上买些药回来,要不然廖仕伟这么一直下去指不定整个脑袋都要烧炸了。
家里放银钱的地方洪连也知道,就是放在床前的木箱中里的一个布包内。之前廖仕伟拿钱去给她买药时她也看到了,她知廖仕伟不舍得花钱,但是没关系,钱这种东西,她可以变的。
要不是怕廖仕伟看见她突然有了许多钱财吓到他,她早就变一大把钱出来了。还用得着一帮人过着这么难捱的日子?
临走之前,洪连还替廖仕伟掖了掖床褥,自己心里默默说道:我去去就回,廖兄,你可要撑住啊。
从庭院里走过之时,洪连在地上拾了几粒石子,食指朝它们一点,轻轻松松的在掌心里就变成几粒碎银,她颇为满意地揣进兜中。
自从服用了腿子给的丹药,洪连只觉得自己的蔽日术精进了许多,但是还没试过这瞬移术。
今日倒是有机会可以试试。
接着,她立在庭院门口,闭着眼双手捏了一个决,心里默默想着自己要去的地方,响指响声过后,她期待的睁开双眼。
却发现自己又回到廖仕伟的草屋门前。
她茫然的看着之前站在庭院门口的那处,又茫然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这处,心生疑惑,这怎么没过去还反倒回来了呢......
接着她又屡屡试了几次,发现自己不管走到哪最后还是回到草屋门前。
最后,折腾了数次,她终于还是放弃了。果然,这瞬移术对她来说还有些牵强了。
洪连心里万般不甘心,极不情愿走着去到的集市。
今日天气阴沉沉的,洪连索性就没有施蔽日术,她身上裹着厚重的棉服显得整个人十分臃肿。加之身上棉服已经留下些许的补丁,晃入人群中,闲得格外穷酸。
却没想到这种天气今日的集市上反倒热闹得很,街上行人攘攘熙熙。
洪连带着笨重的身子生怕撞到别人,还保持着桥人的习性,作为桥人他们的双手应当尽量避免与凡人接触。
她踉踉跄跄的,一路上尽力的躲闪。
好不容易见到了药堂,洪连立马赶上前,让那伙计给她几贴退烧的药材。
伙计似是见洪连这身寒酸打扮,一动不动的满心狐疑的看着她,根本没有起身去抓药的打算。
洪连顿时了然,心里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我有银钱,你先去给我抓药吧。”
话毕一直去翻自己兜里刚刚幻化出来的银钱。
那伙计终是听见了对面之人兜里银钱碰撞的声响,这才放心的去抓了药,脸上还不好意思陪着笑,“不好意思啊.....近日有些穷苦人家说来买药,结果身上一分银钱都没有。我们抓好药递给他们,他们抓着药就跑了......所以我们才这般谨慎,姑娘莫要见怪莫要见怪......”
洪连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毕竟说到底她也是和刚刚一类人一样,一个是抢,一个是骗。
在这幻境之中,其他的这些人不过是因这幻境而幻化出来的,一切本就是假的,所以洪连准备以石骗了人家的药心里没有丝毫良心不安。
那伙计见这姑娘如此通情达理,心里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手上抓药的速度也快了许多,生怕让这姑娘久等。
不一会儿,那六贴药就稳稳当当地递到洪连的手中,还听那伙计还颇为贴心的嘱咐着,”这药中午和晚上各煎一副,喝完药之后好生躺在床上睡一觉,等第二天发觉身子出了一场大汗就行了。如若不退,这药就继续吃着。”
“有劳了。”洪连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那物什放入伙计的手中。
她拎着药,只想赶紧赶回草屋给廖仕伟煎药,走得有些匆忙,没细看她兜中之物到底是什么。
但是,那伙计可是看着那物愣了半天。
这......这不是一块小石子么?
许是药材屡屡被抢,这一次又出现一人妄想用石子当钱骗走药材,寻思着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那伙计脸色顿时骤变,大声喝道:“站住!没给钱还想走?”
声势之大,不仅惊得洪连回了头,连离得近的一些路人也纷纷向这边看了过来。
洪连皱着眉头,心道,你这伙计,我刚刚明明把银钱递到你手上了,说的什么瞎话?
还没等她走回去,那伙计已然气势汹汹的从药堂中跑出来了,一只手直接就夺走了洪连刚到手的药材,另一只手捏着那块小石子伸到洪连的眼前,恶声恶气道:“姑娘真当我是瞎子么?银两和石头我还是分得清的!”
事情接二连三且发生太快,洪连有点理不清头脑,突然见这眼前的石子,心里一惊,这,这怎么变成石子了,我记得来之前已经把它变成银两了啊......
她下意识的又去掏兜,一亮出来,果然,掌心里都是普普通通随地可见的小石子。
那伙计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当下就给洪连判下了罪,激动道:“好哇,原来你是有备而来的,这兜里还准备着这么多小石子,又想着去糊弄哪家善良的店家啊......看来今日不把你们作恶的穷人关进牢狱,你们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伙计说着,那只空着的手便紧紧的拽着洪连要往衙县那里拖去。
洪连怎么可能肯依他,一手就劈开了他的束缚。
“小伙计你这说得什么话?我刚刚银两明明就递给你了,而且我都不知为何我从你们药堂出来我这兜里的银钱都变成小石子了。哦~你们偷取了我的钱财,还想污蔑我?”洪连脸不红心不跳的反参他一军。
不知是不是离的廖仕伟较远,洪连觉得这段话顺着她的心意说得顺溜极了,就想是以前有过很多次练习的机会。
那伙计似乎没想到这柔弱的姑娘竟会如此歪曲事实,气得脸色通红,“你这姑娘,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我们堂堂药堂为何要窃取你的钱财?”
趁着此时,洪连继续纠缠道:“你就是心虚了,不然怎么脸都红了?把我的药还给我!我相公还等着我的药呢!”洪连伸手就想去抢伙计手上的药。
我相公……洪连纳闷,廖仕伟就是廖仕伟,自己这嘴里冒出的什么话……
两人的声响动作越来越大,引得更多人来围观,连隔壁胭脂水粉铺子里的客人也不由得好奇走了出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伙计躲着洪连的抢夺,被洪连羞辱后十分气恼,嘴里骂道:“不给钱别想拿药,你家相公就等着无药可医早早病死吧!”
不知为何,突然洪连的胸膛之中莫名的冉冉升起一股怒意,她觉得很奇怪。因为,她不可能会仅仅因那人辱骂廖仕伟就生这么大的气,顶多有些不悦而已,那这莫名的怒意从何而来?
这具身体除了她,就只剩一个可能了......
难道是桂花?!
她入幻境后与桂花共同着这具身体,虽说她掌握了话语动作权,但其实身体中桂花的意志较大的时候还是能压制住洪连的,这也是为什么越离廖仕伟近洪连就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因为那时的自己几乎是被桂花主导的。
难怪洪连觉得先前污蔑伙计的段段话语都十分顺畅,一气呵成,就想多次精心排练的一样。莫不是生前的桂花也是这般的......
她没敢再细想下去。
若真是这样,那桂花此举当真是错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还没来得及还嘴,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人,一抹浅色青衣,细嫩的嗓音说道:“这药我替那姑娘买了。”
接着站在那出声姑娘身后的男子向神情呆滞地伙计怀里塞了一块银两,随即便拿走了那几副药贴,朝洪连这处递了过来。
洪连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药贴,惊讶得没有出声。她眼神缓缓往上移,是个衣着华贵,气质出尘的男子。他一头墨发被玉冠高高束起,银白色的锦袍衬得他肌肤如玉,皮肤白皙无血色,两瓣薄唇轻抿,有些冷峻。
仿若仙人临世,让人不可逼视。
这个模样仿佛有些似曾相识……
洪连一直想着这人的模样确确实实好像是在哪见过,只不过又觉得这张脸颇为陌生,又不像是见过的。发愣之时,她眸光一直未曾移开。
那男人仿佛执行任务般,任务完成了,便淡淡的收回了目光,缓步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那男子庞大的身影越缩越小,渐渐露出原被他挡住的身后的姑娘。
那姑娘一袭浅青色衣裳,长及曳地。乌黑的秀发随意挽着,但依然挡不住她清容秀丽之姿,不似常人般艳丽的风情,眸底清澈见底仿佛初生的稚子,唇边此时正漾着丝丝笑意,让人不由得觉得善良单纯。
洪连看清来人,顿时吓得瞪大了眼,这,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