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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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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时,苏菀的身子才慢慢有了温度。

    她被折磨得早就没了力气,窝在容郁怀里就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懒懒地躺着仍不想动。

    今日天气大好,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脖间的血管隐约可见,杏眼微垂,神情怏怏。

    容郁端了早膳进来,苏菀盯着他卷起的衣袖和脸颊上的一点灰色,目光开始变得幽深起来。

    他又去做饭了。

    贵为王爷,竟是一点都不嫌弃的吗?

    不过她为了他受了这么多罪,吃他几顿饭怎么了?

    “身体好些了吗?”容郁走过来,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想要试她额头的温度。

    苏菀后仰一下躲开,慢吞吞掀开被子下床:“已经好了,王爷不必担心。”

    他沉默了几秒,待她坐下才道:“午时我们便走,我已经联系了卫庭和卫衡,他们会来接应。”

    苏菀脑袋上缓缓打出来一排问号:“为什么这么急?先生说你今日还要用药浴。”

    就这么走了的话,那她昨日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不说这个,就说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扬州,不就是寻程铮先生解毒的吗?

    容郁在她身旁坐下,广袖下的玉手霸道地握了握她的,察觉到她身体恢复温度,面色稍好,解释道:“待会用了药浴,南渊蛊毒就解开了,届时我们不必停留,早点离开。”

    原来如此,苏菀暗暗收回那只手,不再言语。

    饭后,趁着容郁泡药浴,她依着约定又去了程铮房里。

    因着昨晚的事,程铮几乎是一夜未眠。

    埋首药炉大半夜,他终于琢磨出来问题,重新炼制了一枚药,既能治疗昨晚那样的冰寒之症,又能温补身子,因此此时格外雀跃。

    “这一颗吃下去,我会不会变成冰美人?”苏菀捏着那药丸细细观察。

    程铮悻悻一笑,摸着胡子保证:“绝对不会,老夫怎么会叫丫头你受苦?”

    她幽幽地看着他,心说那她昨晚那般痛苦难道是与他无关吗?

    不过她也只是说着玩玩,手指刚把药丸送到嘴边,迎着身边程铮那兴奋的眼神,她又停下。

    “先生,他今日泡完药浴,那蛊毒便解了吗?”

    程铮正等着她服药,闻言急忙点点头,又催着她继续。

    苏菀却不买账,玉手一伸便道:“那药方可否一并给了我?要不然我服下这药丸,你却赖账了怎么办?”

    事实是,容郁急着要走,她只能趁此得到药方,今日这粒药恐是最后一粒了。

    程铮眉心跳了跳,暗道她的精明,却并不介意,随手便将药方交给她。

    她拿起药方细细看了看,暗暗赞叹程铮的医术高超,小心翼翼折起来塞进怀里,这才重新拿起那枚药丸。

    “你身为医者,治病的条件却是拿我一介弱女子试药,说出去也不怕被旁人笑话?”

    说着,她便将那药丸丢进嘴里。

    程铮笑了笑:“试药也是——”

    话未说完,房门便被大力踹开,容郁黑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衣袍穿的整整齐齐,一看便知方才屏风后传来的水声是假的,他许是生了疑,故意蒙蔽他们而已。

    也不知方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容郁的目标很明确,几步就冲到了苏菀面前,而后便看到她脖颈一动,将那药吞了下去。

    苏菀发誓,自己是被他吓的,才不经意就将那药丸咽了下去。

    “苏绾!”容郁咬牙,连忙在她穴位上一点,想要阻止那药进入五脏六腑。

    旁边程铮看着这一幕,弱弱补充一句:“此药入口即化,你这样也是无济于事。”

    容郁身子一僵,掰过苏菀,正对着自己,清冷的目光在她浑身上下看来看去,看的她心里发毛。

    果然,下一秒他就淡声问道:“昨晚也是因为试了药?”

    苏菀不敢回答,只睁着眼睛看她,心里谋算着怎么糊弄过去。

    容郁被气笑,收回双手,冷冷看着她:“我需要你这么做吗?苏绾,是谁叫你自作主张,因为我去当药人的?”

    程铮知道自己此举不妥,如今被他发现虽出人意料,却并不慌张。

    “年轻人,老夫解毒也不是白解,这是应有的报酬。”他坐在一边目光平静。

    他年轻时也是菩萨心肠的一名医者,只是看透了世态炎凉,如今也只想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专心研究药理知识。

    “程先生,看来程夫人与程煜的相继离去并没有给你造成多大的伤害,我身上这毒从何而来,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容郁冷冷道。

    程铮被他这番话一激,面上先是冷了下来,继而又是一阵沉默。

    他确实有错,早年前有人找上他,名义上是探讨医术,背地里却将他抓去南渊,研制蛊毒。

    他拒绝未果,南渊又以家中妻儿性命要挟,只好顺从他们。

    一年之后,南渊蛊毒问世,中毒之人会丧失心智,沦为杀人机器。

    而他身为大夏之人,且参与了蛊毒的制作,最后应当是被暗中处理了的,逃跑途中却被一个身着戎装的年轻人救下。

    他这条性命才得以留下。

    然而归来后,日思夜想的家人得知他为南渊研制了蛊毒,一一离他而去。

    自那以后,他便一直是孤家寡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你到底是谁?”他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容郁。

    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身上的气度与举止,全然不是普通人,一开始他也只当是贵族公子,如今却才觉出不对。

    能中那离魂散的人,恐怕都和朝廷脱不了干系。

    容郁不回答他,俯身抱起苏菀,眼中杀意尽现:“这药有什么副作用?”

    程铮摇了摇头,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追问:“你有我妻儿的消息?”

    两人一来二去,话里锋芒毕露,谁也不肯先让步。

    苏菀弱弱插了一句:“先生只是觉得我那病新奇,想制药治疗我而已。”

    这半晌她好没有存在感,如今才逮到机会做一番解释。

    容郁低眸看她,目光寒凉,吓得她一缩,干脆闭眸缩进他怀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与我无瓜,她颓废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