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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除了秦淑芬跟几个孩子,没人睡得好。
天还黑着,冯轻陡然就清醒了。
她靠在方铮怀里,细细听着外头传来隐约的水声跟说话声。
想来是娘跟金姨都起来了。
她动了动身子。
身侧,方铮又将人往身前揽了揽,声音是早上特有的沙哑,“娘子醒了?天还没亮,再睡一阵?”
“我听着娘跟金姨的声音了,我去帮她们,相公你再睡会儿。”大冬天的,靠在相公怀里也实在是暖和的让人不想起。
她蹭了蹭方铮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坐起身。
方铮跟着坐了起来,他拿过冯轻的衣裳,替她穿上。
“相公,天还在,你就先别起了。”房间里没放烤火炉子,起身时,才觉出屋子里冷的有些刺骨,说话都冒着白气。
“没有娘子,为夫也睡不着。”方铮伸手,替冯轻穿上袄子。
“那相公你自己快些穿,我的衣裳我自己来。”相公只穿了件中衣,就帮她穿衣裳这么短的时间,手已经冷了下来。
两人已经有了默契,方铮知晓,若是自己不顾身体,便是替娘子穿衣,娘子也不会高兴,他点头,开始穿自己的衣裳。
冬日要穿的多,两人在屋里耽搁了许久才往外走。
刚到门口,方铮突然拉着冯轻的手,下一个,冯轻落入自家相公怀里。
她疑惑地抬头,“相公?”
回应她的是一阵轻柔的亲吻。
心跳加速,脸颊也多了红晕,冯轻觉得整个人都热气腾腾的。
“娘子,呼吸。”耳边传来轻笑,唇上的温热也离开,冯轻恍然回神,才意识到方才又忘记呼吸了。
她脸腾地一下更红了。
“都怪相公太秀色可餐。”冯轻清了清嗓子,眸子里是潋滟波光。
“怪为夫。”方铮从善如流地开口。
他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冯轻发烫的脸颊,笑道:“如此,脸色便好多了。”
冯到了冬日,不光方铮身体会冷,冯轻手脚亦是冰凉,方铮每每都要替娘子捂上个把时辰才行,白日的时候,脸色看着也有些苍白。
方铮嘴上不说,也任由冯轻给自己做各种补身子的药膳,他吃的时候当然也会要冯轻陪着一起吃。
短时间内两人的身体不会有显著改善,不过方铮总想着法子让自家娘子脸色好看些。
“相公这是嫌我不好看了?”冯轻捂着脸,哼了一声。
“世间如娘子这般有出水芙蓉一般相貌的不多。”方铮盯着冯轻晶亮的眼睛,笑道。
“不管娘子颜色如何,为夫都心仪。”方铮又很有求生欲地说。
噗嗤笑开。
“说这么好听的话,我就暂时不跟你计较了,咱们快些去帮娘跟金姨。”冯轻握着方铮的手,将人拉着出了门。
跟在冯轻身后,方铮心疼地看着冯轻轻快的脚步。
今日便要出门,不光娘不舍得,娘子也心里也不好受,这一夜,娘子睡梦中叹了好几回气,方才出门前,眼睛都泛着红。
被方铮这么一打岔,冯轻心情好了许多。
“娘,金姨,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了?”看着灶房里已经切好了菜,煮了粥,还包了饺子,搓了元宵。
“怎么做这么多?”冯轻看着灶房摆的满满当当的,想来方蒋氏跟金姨半夜就起了。
“出门饺子回家面。”方蒋氏笑道,“吃了饺子不想家,我包的多,等下好了,晾冷后,我再煎一些,让你们带着路上吃。”
之前去荆州,因离家近,又去的不算久,方蒋氏便没包饺子,这回不一样,她担心两个孩子在外头吃不着家里的味道,恨不得让两个人吃遍家里的饭。
跟上回一样,方蒋氏包了好几种陷的,有猪肉的,有牛肉的,还有鸡蛋饺子。
金姨还蒸了点心,“我做的不多,凉了味道不如刚出锅的好,这些够你们吃一天的,今天吃不完也别再吃了。”
“谢谢娘跟金姨。”冯轻刚放晴的心情又低落了。
方蒋氏都听出冯轻话里的哽咽了,她抬头问:“你两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是不是娘吵醒你两了?离天亮还早,今天又要赶一天的路,你们再回去睡,这里有娘跟你金姨就成。”
“跟娘没关系,我跟相公睡好了。”冯轻洗漱好,卷着袖子,进了灶房,她回头跟方铮说:“相公,你先回去,别在门口站着,太冷了。”
“这里不用你插手,我跟你金姨都做的差不多了,你们回屋去收拾收拾,别落了东西。”方蒋氏催着冯轻。
“我跟相公昨天都收拾好了,不会落下。”冯轻坐到灶膛前,帮着金姨烧火,“娘,金姨,你们别担心,相公性子稳,又这么聪明,我跟相公在外头肯定不会吃苦的。”
“是不是,相公?”冯轻转头问。
方铮点头,“娘子说的是,我们行一路,都会给家里来信,娘放心。”
金姨识字,再看信就方便的多。
“那感情好。”方蒋氏这心总算放了些下来。
她就怕两个孩子一出门,几个月都不来信。
冯轻悄悄看了方铮一眼,那一眼尽是佩服。
相公总有法子解决让她头疼的困难。
“三郎,车子都雇好了?要走哪里也都知道吧?”方蒋氏不放心底又问。
“娘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临别之际,方铮虽嘴上不说,却也是舍不得家里人的,这会儿他无法静下心来看出,索性也跟着进了灶房,与冯轻肩并肩坐着,帮着冯轻烧另一个灶膛。
烧火容易,两人闲着也是闲着,方蒋氏干脆给两人各盛了一碗粥,又煎了两个鸡蛋放在粥里,金姨还给两个碗里夹了两筷子酱菜,“你两吃点暖暖身子。”
方铮接过两个碗,试了试温度,不烫,他递给冯轻一碗。
就是一碗白米粥,方蒋氏熬出来的味道却让人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了,冯轻仰头,朝方蒋氏跟金姨笑,“谢谢娘,谢谢金姨。”
“跟娘还客气啥,就吃一碗啊,还得留着肚子吃饺子。”方蒋氏故作不高兴地提醒。
“知道了,娘。”
一碗粥下了肚,整个人暖和起来,后背还隐隐冒了些汗,冯轻咂嘴,“真好吃。”
方蒋氏跟金姨相视一眼,金姨点了点冯轻的脑门,笑道:“那你就学着,想吃了就自己做。”
冯轻连连说好。
几个妇人说话,方铮一直沉默听着,嘴角始终带着笑。
有人说话,时间过的也快。
“三郎,你去叫二郎起来,让他去喊你龚叔他们过来吃早饭。”方蒋氏看了看天色,对方铮说。
不用方铮叫,方蒋氏刚说完,方二郎已经穿戴好,抱着文砚出现了。
文砚今天醒的比往日都早,本来他还靠在方二郎怀里,没精打采的,见到冯轻时,咧着嘴便笑开,双手朝冯轻招着,口齿不清地喊,“小婶。”
小脸蛋白里透红,眼睛黑葡萄似的,实在是招人喜欢,冯轻招文砚招手,“过来,让小婶看看。”
接下来好几个月,甚至年把不见,这孩子肯定得忘了她,想想就觉得舍不得这孩子。
文砚扭了扭屁股,想下来。
方二郎将人放下来,也不管儿子听不听得懂,嘱咐道:“别吵你小叔小婶。”
文砚扑倒冯轻怀里。
哪怕像文砚这么点的孩子,似乎都能感受到这两日的不同,他靠在冯轻怀里,仰头,小嘴巴往冯轻脸上杵去。
留下一个口水印。
“小婶,小婶。”文砚口齿不清地喊。
“文砚真乖。”冯轻捏了捏文砚肉乎乎的脸颊,笑的极开心。
方铮一直站在自家娘子身后,将娘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娘子亲昵旁人,虽不如之前一般心里酸涩,心情仍旧称不上好。
“文砚,去让小叔抱抱。”正准备开口,将文砚小胖子从娘子怀里带出来,冯轻先一步将文砚送到他怀里,还朝他眨眨眼,“相公,其实孩子真的很可爱,还是香的。”
冯轻虽然喜欢孩子,却不打算十八岁之前生。
这边两人带着孩子和乐,看着跟一家三口似的,灶房里,方蒋氏跟金姨也往外看。
“姐姐,轻轻跟方铮还小,方铮又要考试,应当是不着急要孩子。”金姨说这话也是试探,按理说,冯轻嫁过来两年了,要是放在别家,孩子都会走了,冯轻肚子还没有动静,哪怕再喜欢儿媳,可没有孙子,金姨担心方蒋氏心里对冯轻有意见。
方蒋氏却不在意,“不着急,三郎媳妇身子还没养好,再等两年不迟。”
过两年,三郎大约也能得了官职,到时候生孩子正好。
经历了方老头跟方大姑的事,方蒋氏想方铮跟冯轻生孩子,倒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她只是不愿两人以后老无所依,还是生一两个孩子最好。
金姨松口气,“我想着也是,轻轻还是有些瘦了。”
冯轻跟方铮带孩子的时候,方蒋氏又催着方二郎去叫秦淑芬。
“一大家都醒了,就剩她了,赶紧的,还等你龚婶来了再起啊?”方蒋氏嗓门嘹亮,估摸着不用方二郎特意喊了,秦淑芬都能被叫醒。
听到秦素芬的应答声,方二郎才出门。
去了没多久,便跟龚婶他们一起回来了。
方二郎是半路上遇到赶过来的龚婶。
龚婶了解方蒋氏,她估摸着方蒋氏今夜也睡不好,索性早些过来。
早饭没有昨天晚上那些鸡鸭鱼肉,菜都是酥脆爽口的。
来的时候,鲁庄还买了不少包子,有肉馅的,有菜陷的。
包子起码得有二十多个,方蒋氏瞪过去,“家里都有,买这些干啥?”
鲁庄笑呵呵的,也不解释。
鲁家几个男人都能干,除了种地,也总会去山上打些野味,自家吃,也会拿去卖,要说村里吃肉最多的人家,除了郑家,就是鲁家了。
鲁庄也不是个小气人,不过对上方蒋氏,他却不敢开口的。
说也说了,都买了,总不能让鲁庄再退回去,她只好催着几个年轻人,“快些洗洗手,吃饺子了,陷多,都盛在一起了,谁爱吃肉馅菜陷的,你们自己挑着吃。”
一家人热乎乎的吃了早饭。
龚叔已经醒了酒,只是脸色不太好看,他已经忘记昨日的作为,又成了那个木讷,不爱讲话的老头了。
一顿饭下来,龚叔总算是憋出一句话来,“路上小心,好好照顾你媳妇,考试的时候不用紧张,你的本事,以后错不了。”
“是。”方铮应了。
再不愿,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方铮回屋,将需要带着的包袱都提了出来。
刚出门口,便被方二郎接了过去。
“三郎,家里不用你惦记,你好好考试就成。”再多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一句。
“二哥放心,我都晓得。”方铮拍了拍方二郎的肩头,回道。
之后,龚婶他们都嘱咐了方铮跟冯轻几句。
“娘就不送你两了,二郎,你跟你方敬哥,还有鲁庄一起去送三郎。”方蒋氏送到门口,便没往外走了。
金姨牵着方蒋氏的手,跟方蒋氏一起,也没出去。
方铮点头,冯轻看着方蒋氏跟金姨,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视线模糊时,冯轻感觉到手上一紧,她侧头,跟着方铮一起跪下来,朝方蒋氏跟金姨磕个头,“娘,儿子跟娘子这便走了。”
方蒋氏忍住没哭,只是摆手,催道:“去吧,去吧,要好好的。”
“娘,我跟相公会很快回来的。”冯轻边哭边说。
“好好好。”
方铮将娘子拉起来,带着冯轻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看不到人了,方蒋氏这才捂着嘴哭起来。
哪怕有上回的经历,再一次分别,方蒋氏还是没忍住,“也不知道在外头能不能吃得好穿得暖。”
金姨眼睛也通红,她握紧了方蒋氏的手,劝道:“姐姐放心,三郎是个懂事的,不会委屈自己。”
龚婶也在一边劝。
等方蒋氏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巷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嚎哭。
“呜呜呜,三弟妹,你咋就走了!”秦淑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要许久见不到冯轻了,她会想三弟妹的。
啪——
第二声还没哭出来,秦素芬后背就挨了一巴掌。
“你说啥呢?三郎媳妇好好的陪着三郎赶考去了,你哭啥哭?给我闭嘴!会不会说话?”教训起秦淑芬,方蒋氏都忘了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