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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慕凝像一只温柔的猫,在秋日里金灿灿的暖阳里,依偎在庄凘宸的怀里。带着慵懒的意味不说,还安心的就快要睡过去。
难得他有这片刻的宁静,非要来后院的亭子里赏秋菊。让她烦躁的情绪缓和不少。
只是赫连来的不是时候,结束了这样惬意的午后时光。
“皇上,副院判来了。”殷离进来的时候,赫连就跟在他身后。
自然也看见了庄凘宸和岑慕凝依偎成双的画面。只是他很自然的低下头,并未有任何情绪外泄。
“何事?”庄凘宸轻轻问了一声。
“说是已经替缨妃娘娘请过脉,有些事情要当面禀明皇上。”殷离替赫连回了这么一句。
岑慕凝听见说话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殷离和赫连都在不远处立着,顿时有些尴尬的从庄凘宸的怀里挣脱出来。“时候不早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启禀皇上,微臣要禀明的事情,与皇后娘娘有关。”赫连上前一步,有意阻止皇后离开。
“那就说吧。”庄凘宸端了一盏热茶,递到岑慕凝的手里。
岑慕凝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抿了一口茶,才觉得整个人精神了一些。
“启禀皇上,微臣奉命为缨妃调养身子,发觉缨妃娘娘身子强健,并未曾有半点不妥。头晕之症兴许是过于操劳所致。所以微臣已经开了温补的药方,叮嘱缨妃娘娘无事不必频繁走动。用过午膳晚膳,只消在自己宫里来回几趟,散散步即可。”赫连根本没顾得上看皇帝的脸色,继续往下说:“微臣还有一桩喜事禀报皇上,从脉象上来看,缨妃娘娘怀的是个皇子。”
略微蹙了下眉头,岑慕凝没忍住轻咳了一声。
赫连有些诧异的看着皇后:“是否微臣说错了什么话,还请皇上皇后恕罪。”
“并无。”庄凘宸没什么表情,只是吩咐了梁宝一声:“你去库里选些东西给缨妃送去,告诉她遵医嘱,静心养胎便是。母后那边朕自会让人照应,她也不必每日奔走。”
“是。”梁宝极有眼色,总觉得缨妃虽然有孕,但终究不是皇上看重的,便心里有数了。
“就这些吗?”庄凘宸疑惑的看着赫连:“至于你如此着急的来见朕?”
“自然不是。”赫连恭敬道:“微臣此番前来,是想请皇上劝皇后娘娘用微臣开的药,必要讳疾忌医。”
“你胡说什么?”岑慕凝皱眉瞪他一眼:“本宫何时讳疾忌医了?”
“皇后娘娘,若您从微臣将药交给你开始用,到现在,身上的疤痕也该消退大半了。可是据微臣所知,所有送去您宫里的药膏,都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这再好的药也不是酒,搁的时间久了,药效自然会慢慢消退。届时您再用药,功效也会大打折扣,知道的,是您耽误了药效,不知道的,还当是微臣学艺不精。心想只有皇上的话娘娘才能听进去,微臣才不得已来向皇上求助。”
庄凘宸略点了下头:“冰凌。”
“奴婢在。”冰凌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礼。
“副院判的话你听见了?”庄凘宸蹙眉问。
“奴婢听见了。”冰凌连连点头。
“朕就命你督促皇后用药,若皇后仍然不肯,亦或者是遗忘,便是你失职,朕必然严惩。”庄凘宸这番话,虽然威严,却不乏对皇后的眷顾。
冰凌笑着点头:“奴婢保证完成任务。”
岑慕凝真是拿赫连没办法,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多谢皇上成全。”赫连端正的行礼,预备告退。
哪知道梁宝却急三火四的奔进来:“皇上,大事不好了。暗牢有消息传出来,说……说被囚禁的人犯会然都发了狂,拼命的用拳头捶打墙面,或是头撞地,弄得鲜血淋淋的,如同疯癫一般不知疼痛,戍守的侍卫拦也拦不住。只能用绳索将其捆绑,可也不曾缓解症状。牢头恳求皇上派御医前去瞧瞧,就怕一个不留神,出了什么差错。”
暗牢里,关着的那个人是岑慕峰。
岑慕凝心想,他那么惜命,有那么恨她,还没报仇呢,总不至于就这么想死吧。“皇上……”
话刚到嘴边,还不曾往下说,太后身边的蕾祤就走了进来。
“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蕾祤面带急色,额头上一层汗,说话的同时胸口也是起伏的厉害,一看就是急着跑过来的。
“何事?”庄凘宸皱眉问。
“回皇上的话,太后的心悸症发作了,奴婢已经着人去请了御医,还请皇上过去瞧瞧。”蕾祤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说话的时候也顾不得去看别人的脸。
“臣妾陪皇上一道去看望母后吧。”岑慕凝自然是要装装样子才好。
“朕去凤鸾殿照应,让赫连陪你走一趟。”庄凘宸若有所思的说。
“可是……”岑慕凝佯装不安:“臣妾担心母后的身子。”
“无妨,朕会好好照顾母后的。你不必担忧。”
“是。”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即便她不去,也无关紧要。倒是岑慕峰那,得去看个究竟。
贺然陪着她一并去了暗牢,一路上虽然没开口,心里却想得明白。
一定是他忽然来了擎宣殿面圣,还是殷离陪同之下,让太后不安心了。怕他会在皇上面前,说出一些什么话来。这才想出了这个办法,着人请走皇上。
这么一想,太后也当的太不容易了,害皇后又不能留下痕迹。否则不知道怎么向自己的儿子交代。说起来,也是极为讽刺的。
殷离亲自护送岑慕凝进了暗牢,却有些不放心赫连。临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自己信任的下属,好好的照料皇后,实则是为了提防赫连。
“你快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岑慕凝皱眉,脸色有些冷。
赫连为捆着的岑慕峰诊脉之后,得出一个结论:“他是吃了些不能吃的东西,乱了心智。”
“你是说有人在食物里下毒?”岑慕凝皱眉:“他被囚禁在此,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谁会在他的食物里下毒?”
“微臣只是负责治病,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赫连异常的冷静,也没有显露平时那股邪魅气。
岑慕凝虽然被他噎了一句,却也觉得他说的十分在理。“冰凌,你去查一查今天给他送来的食物有什么不妥,都有谁经手了。记住不要惊动人。”
“奴婢明白。”冰凌应声而退。
岑慕凝则在一旁看着赫连为岑慕峰施针。
只是暗牢里,光线微弱,他却丝毫不在意似的。针该落在哪一处,他十分有把握。
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了却没有答案。所有的人都用最好的方式掩饰着自己真实的内心。岑慕凝坐在这样暗淡的地方,却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与其任凭她们动手,倒不如主动出击。反正等着忍着也换不来她想要的东西。
“他会不会死?”岑慕凝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自然是不会的。”赫连一边施针一边道:“微臣不是正在救治嘛。”
“我看他这个样子也是辛苦,不如给他解开绳子吧。”岑慕凝说话的同时,摸出了身上的匕首扔给赫连。“瞧着他现在也安静了,应该不会有事。”
“等下微臣会给他松绑的,皇后娘娘不必着急。”赫连正要继续施针,就看见皇后起身过来,亲自隔开了岑慕峰身上的绳子。
“怎么能不着急呢,他可是我兄长。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终究有一半同样的血。”岑慕凝看着躺在地上,五官皱成一团的岑慕峰,笑里透着明媚:“真希望他能醒来就好了。”
赫连正想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到谁的手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等他低下头,发现岑慕峰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皇后娘娘还是让开些好。”
他飞快的捏住了银针,朝岑慕峰身上扎下去。
再要取针的时候,竟然发现手边的针包被踢开了好远。“皇后娘娘,您……”
“岑慕峰,你这会还知道自己是谁吗?”岑慕凝凛眸问:“你还记得是谁杀了你的母亲吗?又是谁害的你被发配边疆,害的你失去了大好的前程?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去报仇吗?我知道她在哪,我给你带路可好?”
岑慕凝的话音刚落,岑慕峰就像疯了一样一把推开赫连,一双大手死死的卡住岑慕凝的脖子:“给我带路,我要报仇……”
“皇后……”赫连瞪大双眼,不解的看着岑慕凝。
戍卫们见这样的情形,根本就不敢靠近,生怕这疯子会扭断皇后的脖子,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处。
返回来的冰凌撞见这一幕,顿时就吓得腿软:“大少爷,你疯了吗?快放开皇后娘娘啊!”
“给我带路,给我带路,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岑慕峰脑子里只有复仇,但此时,他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岑慕凝看上去很惊慌,心却格外镇定,她用眼神安抚冰凌之后,平和的说:“快去禀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