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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陆玄的回来,周淳等人颇为重视。
得了消息之后,全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急忙忙赶了回来。
于是第二日,一家人算是难得的整整齐齐出现在家中。
昨日用过饭之后,陆玄第一时间去给妹妹烧了点纸钱,坟头能够看出周云夫妇没少打理,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依旧清整得很,只是墓碑上的字未免模糊了一些。
若说去妹妹坟上祭奠,依稀仿佛还是昨日的话,那么当周淳几个后辈回家,出现在陆玄面前的时候,便有几分沧海桑田之感。
几个孩子如今都是中年人了,重孙辈都已经长大成人,便是陆玄如今心性,见了这一大家子子子孙孙后,一时未免也有些恍惚。
……
客堂里,陆玄一家人紧紧的围拢在火炉旁坐着,没有什么正式不正式,就像是寻常一家人闲聊时候的模样。
虽然因为陆玄身份和如今模样的特殊,小辈们多多少少有些拘谨和不适,不过气氛也还算融洽。
听着火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陆玄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是好,而他不发话,也没人说些什么,以至于屋里有些静默。
半晌,陆玄目光扫了几圈之后,才叹道:“都长大了,成家立业,挺好。”
声音稍显稚嫩,不过屋内众人都没有感觉到不适,重孙辈的几个年轻人倒是对陆玄这太爷有些好奇,不过被打发出去了,不在屋子里。
“舅爷爷,您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说话的是周淳,如今模样,就有些像是周云还二三十年前的样子,父子二人长得有些相似,周淳相对更为壮实些,也是小时候日子过得不错,没落下了发育,又练过武艺,只陆玄如今所见,已经是练出了一定的层次了,便是离那先天之境也只差了一步,着实是炼得不错。
周淳天赋并不算如何,能有如今成果,能说勤勉了。
念及于此,陆玄心中也自点头,随即笑道:“你瞧我现在模样,返老还童,可不是常人能修成的,自是过得不错。”
“听你爹说,你如今还是商会之主……”
……
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说不尽的旧事,聊不尽的情分。
一家人就这么在炉火旁坐了从下午坐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到了后来,连几个重孙辈的也带着好奇在旁边听着长辈们的谈话,其乐融融。
周云夫妇到底是老了,精神头不好,虽然还想多陪陪陆玄,不过还是被陆玄叫去休息了,该了解的都做了些了解,几个后辈终究不是修行人,陆玄也没叫他们多陪。
除了陆清。
对于陆清这孩子,陆玄是有些惊讶的,若说周淳娶了黄修的女儿,还弄出了一个商会,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太过出乎预料的话,那么陆清的情况就真是陆玄没有想到的了。
二十多年不见,不想这孩子居然已经是修行中人,已铸元胎不说,法力积累也不算差,玄光可期。
待得大家都去休息之后,陆玄特意留下了陆清。
关于陆清修行之事,陆玄之前众人面前没好多问,这会儿倒是可以做些了解。
“清儿,观你如今修为不浅,一身根基也是扎实,是拜在何人门下?”
陆玄直接问道。
似乎心有准备,听得陆玄此问,陆清回答道:“回舅爷爷,老师姓卫名徽,本是鬼谷弟子,不知舅爷爷是否听过?”
鬼谷?
陆玄闻言讶然。
鬼谷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不就是长宁子真人的门派么?说来当年九嶷论剑,还曾见识过长宁子手段,实在不想陆清居然拜在了鬼谷门下,此种缘法,实也教人不知如何言说。
不过陆清拜在鬼谷门下,倒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鬼谷虽是旁门,但门中能有长宁子这等仙真人物,传承自然是不差的,再者鬼谷一脉行事也是正道,实则不必玄门大派来得差了。
为此陆玄不由点了点头,道:“我与鬼谷祖师长宁子真人有过一面之缘,长宁子真人是有道仙真,你能拜在鬼谷门下,也算是难得机缘,不是坏事。”
陆清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惊讶,他这些年跟随卫徽修行,虽然学了不少的本事,也跟随卫徽四方游学,增涨了不少见识,不过对于自家门派的了解其实算不上多么深刻,甚至长宁子祖师的事情也只是听自家师父提起过,没想到舅爷爷居然还见过长宁子祖师。
陆玄看他模样,知他所想,微微一笑,说起了昔年九嶷论剑之事来。
多年前他虽命人传信回家,但家中到底没有真正修行之辈,关于自身经历,也几乎没怎么提及,只说自己是在闭关修行,如今陆清也算是修行中人,有些事情他自然可以与他说说。
“原来如此!”
陆清恍然道:“听闻我鬼谷一脉与九嶷山一脉颇为亲近,孙儿也听老师说起过九嶷论剑之事,不想舅爷爷居然参与过这等盛事,还见过长宁子祖师。”
“说来我虽入鬼谷门下多年,却还未见过祖师一面呢,也不知日后是否能有机会。听闻祖师本也是博学之人,游戏世间,好作教书先生,可惜自天下渐乱后,便听老师说祖师不常下山了。”
陆玄闻言,微微摇头,现如今并不只是长宁子如此,自从魔教返潮,千三大劫又相去不远,各派高人都在为大劫做准备,如同长宁子一般回山修行,或是炼宝应劫之人,数不甚数。
甚至峨眉方面,早在百十年前便已经为千三大劫在做准备了,陆玄第一次到峨眉之时,齐湛渊说过与几位师兄弟炼宝,就是为了此事,二十年前借走九嶷鼎,同样也是如此。
峨眉派底蕴深厚,尚且如此重视,何况其他道脉之人。
说起这个,倒也说不好陆清这会儿入道修行是好是坏了,他修行年头不长,境界也是一般,然如今世道变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给陆清这样入道不久的人提升实力,如是遇到劫难,或许都无法应对。
有时候还不如做一个凡人,安安稳稳的活过这一辈子。
想到此处,陆玄不由一叹。
世间诸事,本就都是如此,难有真正善全的。
“若有机会,我去见见你老师。”
想了一会儿,陆玄说道,他对鬼谷法门了解不多,便是想要给陆清一些帮助,也不好胡来,只能找机会见过陆清师父卫徽之后,再做安排。
陆清对此倒没有多想,之以为陆玄关心自己。
下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忽然道:“对了,舅爷爷,当年老师要收我入门,我还请教了神尊,说来神尊这些年对村子和孙儿都帮助不少,村里也有他的神像,想来他也应该知道您回来了,或许会上门拜访。”
“神尊?罗兄么?”
陆玄听到这话,略有恍然,他倒是第一时间没有想到罗贤,实在也是在哀牢山闭关不短,回来之后亲人模样变化,一时间也没想起罗贤来。
说来他曾托罗贤照顾乡里,听陆清的话,罗贤对江头村照拂不少,说来自己既然回来了,也该亲自去拜访才是,不好失礼。
“还有就是王友直王前辈似乎也在浔阳水府之中修行……”
……
听陆清提及罗贤和王友直之后,陆玄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寻得了浔阳水府所在,上门拜访。
水府之中,不见罗贤,却还真个遇到了王友直。
再见王友直,变化着实让陆玄有些惊异。
虽说知晓王友直有些不凡之处,但陆玄也着实没想到,多年不见,昔日还是一俗世游侠儿的王友直,如今居然已是与他一般境界的餐霞修士了,而且看一身气息,积累还颇为深厚,不像是贪功冒进所得。
气质也有了不小的变化,更为沉稳些了,虽然模样还是那般模样,可如今所见,全然就是一个积年修行的老修士。
看来机缘不少,陆玄心中暗付。
“王道友,久违了。”
当年叫一声小友,如今既然同是修行人,陆玄也不再讲究那么多,只以道友称之。
得见陆玄如今模样,王友直有些惊讶,第一时间甚至没认出来,不过到底见识不少,本身前世也不是凡人,明辨气机之后,也是反应了过来,忙道:“原是陆前辈,快快请进!”
“多年不见,前辈这些年可还安好?说来当年得蒙前辈指点,四方云游,修行略有所成之后,我还多次回浔阳拜访过前辈,可惜不曾得见,不想这一晃都四十多年过去了。”
王友直热情将陆玄请入水府之中,对陆玄的态度与当年相比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
陆玄心中也是暗暗点头。
入得水府之中,略作观察,王友直应该是在这水府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了,二人寻了一处地方坐下,陆玄才道:“道友多年不见,功行大涨,不想如今竟已步入餐霞,着实有些惊人。”
对于此事,陆玄是有些好奇的,虽然早年从罗贤的口中知道王友直身份有些不凡,不过这修行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甚至仔细说来,二十年前他还从苏游的口中提及过王友直的事情,根据苏游的说法,那时的王友直境界与苏游也不过仿佛之间罢了,短短二十年的功夫,便成了餐霞修士,这等修行速度,连陆玄这机遇连连又有师门依靠的人都有所不及。
实在教人惊讶。
王友直大抵知晓陆玄所想,苦笑摇头,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能有如此进境,是靠了前世所留的手段和修行经验,况且他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是餐霞了,可耗尽了底蕴之后,这二十年过去,都没有什么突破,所以算起来只能说是找回了前世的部分修为,不算是真正今生修行所得。
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本身罗贤对于此事就十分清楚,王友直也没隐瞒陆玄。
陆玄这才知道其中变故,一时也是不由感慨。
“如此说来,道友前尘恩怨也都了结了?”
“本身都是妄念作祟罢了,醒悟之后,才知自身之错,好在夫人深明大义,终是不再计较前尘往事,我夫妇二人这才得以和好,昔年恩怨自然算是了结。”
王友直说起这前尘往事,感慨还是不少。
“我观道友已经在这水府生活了不短时日了,即是与夫人和好,如何不在水仙祠修行?”
王友直解释道:“此事还与千三大劫有关,晚辈前世之身与我家夫人俱是神道修行,如今大劫将至,世道变乱,神道修行拘于一处,难说便会有劫难临头,我夫妇二人说来心思闲散,只想着逍遥渡日,如今我转世托生,得了自有之身,更入仙道,于是夫人便也学我,转世去了,只待日后渡回,做一对逍遥夫妻。”
陆玄这才明白,随即想起一事,不由问道:“说来罗道友也是神道中人,未知他……”
王友直摇了摇头:“罗兄与我等不同,心愿以神道应劫,走出一条通天之路,自有抱负。”
陆玄闻言点头,罗贤脾性,若说如此选择也是正常。
“对了,前辈难得回来,我且传信与罗兄,请他过来一叙,他不时会来浔阳水府修行,参悟这浔阳水脉,只是前番有事回了彭水,倒是错过。”
陆玄自无意见,本来到此便是为了拜访罗贤,谢过罗贤照拂亲友的情谊,请来一会,最好不过。
……
只在陆玄身处浔阳水府,与王友直许久,井静待罗贤来的时候,周家有人来访。
这人倒也不是别人,却是陆清的老师卫徽。
卫徽之所以来到周家拜访,则是因为之前陆玄与陆清提过要见他老师一面的话,于是陆清便把消息送到了卫徽府上,才有此行。
陆清与卫徽师徒,平日相处亦师亦友,传了消息,卫徽亲自上门,倒也算不得什么。
“老师。”
陆清也没想到自家老师来得这么快,迎接时有些意外。
二人相处多年,说是师徒,实则更像朋友,没那么多讲究,卫徽摇了摇头,直接问道:“子澄,你舅爷爷如今可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