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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灵界中,漫天飞舞的催命雪逐渐消失,白色的雪山被漆黑一片的夜色代替。入眼是熟悉且富有特色的城市建筑群。一座座不那么工整的木房经过蔓衣和巨石契加固后被不那么整齐地叠加在一块,一条条空中的“天桥”连接着一片片连绵的“建筑山”。
「普渡河枢纽?不对」白泽第一眼看去感觉十分熟悉,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普渡河。但是显然普渡河枢纽的地上建筑没有那么多,那么密集。
「这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白泽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连忙一个闪身爬上一座“建筑山”契丝绳索。
通过不高的屋顶拼凑起的平台,白泽的视野得以覆盖小半座城。
只见一座座房屋拼接堆砌起来的建筑山紧凑地挨在一起,各色的荧光映照在蔓衣点缀的木房上,城市的夜景给人一种生机勃勃却又静谧的感觉。
白泽本来还只是有所怀疑。但当他看到那座鲜亮宛如崭新的土黄色屋顶,那白色的漆墙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丰北城,我又回来了么。」
「只是?」
如果说白泽真的回到了丰北城,那么自己没道理不立刻认出。毕竟身为情报人员,牢记所处地型可谓是最基本的守则。这里不但是自己生长之地,同样还是自己重生后第一时间看到的地方。
「我不可能记错。」白泽眉头一紧。
「那么就是?」
白泽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但是这种想法太过于天马行空,白泽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只是在瞎想。
只不过鬼使神差地,他还是转头朝着丰北城议事厅的方向望去。
「议事厅,是没重修之前的样子。」白泽一时间有些呆滞。
他又不信邪似地朝向另一个标志性建筑望去。
陈家大院,陈百车这个一直与自己父亲不对眼的将领是在北风改为丰北后的第二年才建的陈家大院。
不过陈家大院最近一直在改建,外面应该没有灯光看不清。
白泽一边想着一边将头转向那个方向。
映入眼中的是一间颇为热闹的晚间酒馆,丹红的光苔衬着火光大老远的都能看到。
「没有!怎么会!」
白泽现在开始怀疑自己还在瑛黄熏的烬灵界中了。
「没错,一定是在烬灵界中!否则丰北城怎么会是几年前的样子?」
然而就在白泽咬定自己依然中了心灵干扰时,白皙的脸颊被突然亮起的灯光照亮。
眼前那座土黄色的,不那么好看,甚至待久还会觉得有些丑,缺乏设计感的房子亮起了灯光。
它就静静地在夜空中亮着,散发着比周围一圈房屋更加温暖的灯光。
白泽知道那是某个败家的爷们为了追求敞亮而特地加装的几十个土漠之州的光苔种。那次几乎花光了他一个月的积蓄,差点被赶出家门。
白泽还知道自己大伯从不喜欢他留下的东西,因此从来不会打开那些灯。
白泽那瘦弱,被地牢的粗织衣服掩盖的胸膛在寒风中起伏着。
他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自己只不过是中了瑛黄熏的烬灵界后看到了这一些幻想。
但那土黄色的房屋就在夜空中那样静静矗立着,仿佛就在那里等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似乎就是自己。
白泽心中闪过了许多,他知道现在自己不应该放纵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管这样的幻想是否是烬灵界产生的,自己的内心已经遭受动摇。
现在的他状态十分危险。倘若这时候有人突然暗算自己,白泽很难保证能够有面对原屠时那样的坚毅与果决。
想到这里,白泽一咬牙脚尖一转就要背开那灯光的方向。他无时不刻牢记着身位情报工作者的自知。上古先贤三过家门而不入,自己都尚未确定这是否是真实的,就如此的动摇。舍与得在这一刻在白泽心中掀起层层波澜,却是一边的浪花盖过了另一边。
不过契源意志似乎独爱问心。
转身余光中,白泽看到了土黄色房屋的小窗口。
那狭小几乎难以让人看见里面的窗口,此刻却偏偏映照出一个人影。
一个印刻在白泽记忆深处的人影。
他没有朝着自己这里看,而是默默在窗前打理着身旁的杂物。就好像每天很平常地等着自己和弟弟玩疯了一天契手小队游戏。就如同自己每天晚上迫不及待地从契丝天桥奔向那栋房子时看到的一摸一样。
他一直在那里默默地等着自己。
白泽只觉一股热流自胸腔直贯全身,难以言表的情感使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坚定。
「就这一次!
这次一定要问清楚!
我千面白鬼重活这一世,要是连这都做不到窝囊得岂不似条狗?」
能够背负“鬼”这个字的人,又岂会真被见不得光的危险挡住道路?
白泽眼神一定,转过身子,一个熟练地翻身爬上通往那灯光的天梯。
不知觉间,白泽已经站在了大门口。
他没有像常人紧张时那样深吸一口气,而是默默地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因为他是千面白鬼,他知道如何探查别人内心的情报。他要确认自己想确认的东西,但却不能真的放松防备。
「这里的一切可能都是陷阱。」白泽再次提醒自己,同时默默地拿起门前挂着的木石。
木石随着白泽放手如同一个钟摆一般默默地叩击在大门上,在夜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了。”门内传出那个熟悉的声音。
门朝内打开了。
“怎么这么晚回来,跑哪去鬼混了,白泽?”
白泽看着眼前那熟悉的人,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忐忑的内心在这一刻却是化作一股冲动,干涩的咽音仿佛不受控制般自己发出,化作了那一个字。
“爹!”
……
“爹?”
白泽再次叫了一声,然而眼前的人影似乎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怎么了?你说话啊!”
然而白泽的话语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白文山似乎就定格在了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那没有丝毫威严的笑脸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白泽。
“怎么回事?”白泽有些着急地向前伸出手。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粗壮有力的臂膀时,整个世界又是飘起了漫天飞舞的灰烬。
而白文山似乎也不能幸免这样的泯灭,只见他的双腿,双臂也化作了飞灰渐渐消失。
“爹,你听得到么!”白泽望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人,心中的失望难以言表。
「果然都是假的么?」
不过白文山似乎是听到了白泽的呼唤,那一动不动的头微不可查地低了下来。
“?”白泽原本还没注意到一点,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却是发现白文山的笑容已经不再如同先前的那般僵硬。
“爹?”
白泽看着眼前几乎被飞灰遮住的白文山,有些焦急地确认到。
白文山看着白泽似乎十分满意,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张开了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白泽有些焦急,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红黑色的余烬已经逐渐吞噬了白万河的上半身,几乎燃到脖子了。
“爹,到底是什么人盯上了你?”白泽急切地想要确认这一切。一连串的问题在脑中争先恐后,最终却是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过白泽却是失望了。
白文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在火焰中摇了摇头。
突然间,原本温和地蚕食着余烬的火焰突然一燃,白文山整个人陷入了火中。
白泽的头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红点燃,不过他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这些。他急忙朝着烈火中大声喊道:
“等等我!
爹!你究竟在哪里?”
……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白泽只能赶在一切都燃烧殆尽前说出两个字。
“等我!!”
…
白泽没有得到任何回复,而整个世界都随着白文山的消失而快速崩溃。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脑海中留下的却是白文山消失前那个眼神。
白文山在火中最后那一刻只是默默地看着白泽胸前那个方向,一切似乎都不言自明。
……
无数火焰与灰烬的空间中,一个男孩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双拳紧握。
也就是与此同时,一团金色的火焰突然在男孩身后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