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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亮,东方如鱼般吐出肚白,静寂的江面上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走水了!”
燕卿卿与韩不周一前一后来到船板上,便见船东侧燃起熊熊烈火。
那火苗如蛇般飞窜,染红偌大的江面。
“那是父皇所在的方向!”
燕卿卿惊叫一声,提起裙摆便要往火光处跑,韩不周稍稍上前一步,便拦下她的步伐。
“你去做什么?”
“去救火啊,母妃也还在那里!”
燕卿卿说着便要甩开他的手,韩不周的眉梢微微皱起,他提高了声音:“你好好待在此处,我会将你母妃安然无恙带到你面前。”
“你……”
燕卿卿的尾音还在空中旋转,眼前已经没了韩不周的身影。
她张了张嘴,将到了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
火势越烧越旺盛,灼热的气流不用刻意靠近亦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在原地不断的踱着步,却终究没有上前一步。
韩不周的话,她总是下意识的听了进去。
“十四妹妹?”
身后燕元期唤了一声,燕卿卿回身见他神色温吞,不由得着急:“四皇兄,父皇与母妃还在那里!”
“十四妹妹不必焦心,这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燕元期笑了笑,安抚着她的情绪。
“计划?什么计划?”
“十四妹妹不是有意让苏太师与父皇和好么?眼下我们正处在浙江燕穿门境内,之前我们的人打听过,说是苏太师此时在燕穿门落脚,如今这火光定然引来燕穿门守卫的注意,若是苏太师能出手相救,想必父皇会心存感激。”
燕元期慢慢的与她解释,燕卿卿闻言一顿:“那之前的那些黑衣人也是四皇兄安排的?”
“黑衣人?什么黑衣人?”燕元期惑然反问。
“糟了!”
燕卿卿心一沉,也不管韩不周的嘱咐,提裙往火光处跑。
如果那些黑衣人不是燕元期安排的,那便是真的刺客!
若是之前的韩不周,她大可不必忧心,可从昨日的情形来看,韩不周亦是受过伤的,如今他既要救父皇母后,还要从火势中冲出来,想想也是吃力的。
尽管她不知自己过去能帮上什么忙,但总好过在这里灼心的强。
“十四妹妹说的什么黑衣人?”
身后燕元期还在刨根问底,忽而身后寒光一闪,他还来不及让燕卿卿小心,便发现那些刺客越过他,直奔燕卿卿而去。
“你们是什么人?”
燕元期疾言厉色,一手揽过燕卿卿,急急挡下那致命一击。
那黑衣蒙面人见攻击落空,再次提剑冲上去,燕元期不得不边护着燕卿卿边与黑衣人周旋。
来来回回约莫七八个回合,三人依旧胶着不分。
燕卿卿察觉到不对劲,黑衣人的攻击虽然看起来猛烈,但是处处留有后手,似是在故意拖住燕元期,与之耗下去。
而燕元期本就功夫不深,再加上还带着个燕卿卿,只能做到最基本的防守,任由着那黑衣人主导
局面。
“四皇兄,这人似在故意拖延。”燕卿卿低声道。
燕元期气息不畅,听她这么说,动作一顿,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便险些被刺伤。
“那当如何?”
“四皇兄你拖住他,我去前方看看情况如何,以及能不能搬来援兵。”
燕卿卿话罢,便寻了个空隙,抽身而出。
燕元期听她的话,费力的缠住那黑衣刺客,燕卿卿一路小跑到火光处。
说来也奇怪,这船上少说也有百来十个侍卫,可如今这么大的火势,却不见半个人影前来救火。
燕卿卿看着那灼灼燃烧的烈火,一咬牙,闷头扎了进去。
呛鼻的烟雾熏的人喉咙发疼,视线亦被模糊,她四处寻找明成皇后的身影,哪成想,人没寻到,便听得一声巨响。
眼前视线急速变换,身子猛的往下落,随之而来的,是坍塌的船板当头砸来。
幸好她通些水性,才不至于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丧了命。
水中不断躲闪障碍物的燕卿卿清楚,这定是火势太大以至于船承受不住沉了水,她倒还好,但是母妃不会水,母妃若是落了水,可就糟了!
“十四!”
水里的燕卿卿听有人这么唤自己,她本能的循着声音的方向游去,纷杂的视线里,韩不周踏水而来。
“皇叔!”她分外识时务,当即亲热的叫了韩不周一声皇叔,后者找到她的位置,一附身便将其从水中捞了出来。
“我让你不要乱动,你怎就是不听话?”
待两人上了岸,韩不周当即严词厉色,眉宇间满是愠怒。
他在气她的擅作主张,燕卿卿自知理亏,咬着唇瓣不吭声。
她典型的示好姿态,韩不周见她如此,气便消了大半。
“我母妃……”燕卿卿小声开口。
韩不周没好气的瞧着她,沉声答:“已经让燕穿门的县令安排妥善,人我查看过,只是被火势熏到了嗓子,需要静养几日,其他的并无大碍。”
燕卿卿得到安心的回复,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后才想到此行还有个分外重要的人,赶忙又问:“那我父皇呢?”
提及高宗,韩不周平淡的眉眼爬上一丝戾气,他沉默良久,终是抵不过她眼巴巴的期待,才幽幽开腔:“他被恰好行船至此的苏太师救起,人无大碍,只是这江水太寒凉,若不小心养护,估计日后得落下病根。”
“我外公救了父皇?”燕卿卿心中有些异样。
虽燕元期与她说这是他们的计划,但此事从头至尾都透露着不正常。
先不说那黑衣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就说外公如此巧合的出现在此处,还恰好救了父皇,便已是不解。
“你四皇兄的手段太过低端,破绽百出,如此一来,即便苏太师救下了高宗,以高宗多疑的性子兴许非但不感激,还会猜疑是否是苏太师的手笔。”
韩不周一针见血的指出这其中漏洞,燕卿卿不语,他又道:“若是你想让高宗与苏太师化解嫌隙,好让高宗开仓放粮的话,那么这场火,当真是画蛇添足。”他顿了顿,接着道。
“除非,你四皇兄根本就没打算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