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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三十五年末,大夏湖广益州县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晶莹洁白的雪花,在空中随风飞舞,飘洒在人间大地。
孩童嬉笑奔走相告,冬日的雪花是他们期盼已久的玩伴,大人们笑而不阻,伸出手接住飘落的雪花,有了这场雪,来年春暖花开,定是一个丰收年!
相比农庄村落的喜悦,益州县城,偶有几处普通百姓的宅子里,发出几声抱怨。寒冷的天气,预示着防寒取暖的费用要增加。
…
益州地处湖广中部,大夏沧江支流涓河从西向东穿过,水陆交通便利,又东临湖广郡府长州,即使寒冷冬日里,北边的益涓码头,仍有诸多来往货船,人影攒动。
离涓河码头不远处的一处茶馆里,两个面目普通的汉子,搓手跺脚,以抵御久坐的寒气。
“小二,再添壶热茶来……”其中脸上有一黑痣的汉子抖着声音吩咐。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对面的云客来,要真有异动,咱俩守在这有什么用。”
“就是,多给点银钱,咱哥俩直接进云客来守着不是更方便行事。”
“嗨,就别想了,云客来,咱哪配的上……”
“哎,你看,云客来门口靠窗的那家伙,昨天就在那坐了一天的了吧……”
“好像是……”
“你说,那家伙昨天坐一天,今天又坐了一天,这不跟咱俩一样嘛,要不……”
两人对视一眼,勾起嘴角。
“小二,结账……”
……
于正竹端着早已凉透的茶水灌入口中,他在此等了两天。如今日还等不到要等之人,林掌柜只怕不会等他了。
望着时不时飘进雪花的门口,他思量着完成大哥的嘱托后,一个人该怎么返程。但让人焦急的却不是此事,听大哥的叙述,矿场等待的人处境相当不好,这大雪纷飞的天,他等不起。
……
“小哥……”
“来咧,客官,有什么吩咐。”
“你们容掌柜回来了吗?”
“呦,客官您这两天都问了好几遍了,这大门敞开着,回来您肯定看得见。”
于正竹皱眉,他何尝不知。
“您到底有什么事,容掌柜是咱云客来的大掌柜,事物繁忙,轻易见不到的,要有事和二掌柜说说也行啊。”小二热情提议。
于正竹摇摇头,拱手道:“谢谢小哥的好意,只是受人所托……”
言下之意,不用宣之于口。
“小哥,能否告知容掌柜去往何处,具体何时归吗?”
小哥看了看周围,此时天色渐暗,又是凛冬风雪,大堂只寥寥几人。
“其实也没什么,容掌柜去了长州,至于做什么何时回哪里是我们这些小人物知道的,不过,依我之见,容掌柜只怕得在那边逗留一段时间。”
“为何?”于正竹心焦。
小哥不言,只朝着门外努嘴抬头。
于正竹顺着方向,看着门外的风雪,心下了然。
这可怎生是好,难道追去长州不成,可依着如今的处境,来益州已是不易,去了长州能肯定找到容掌柜吗?
于正竹思绪万千的走出云客来,任凭风雪加身。
下了台阶,还未走出多远,旁边串出来两人,一左一右的夹住他,隔着衣服身体被什么东西抵住,于正竹低头一看,一把锋利的短刀直指腹部。
“你们干什么?”
尖利的叫声打破沿街的静谧,还在门口发呆的小哥听到声音冲出门口,看到刚刚离去的客官被两个人拖住。
想起这两天于正竹的礼遇,他还是开口道:“哎,干嘛呢?”
听到云客来小哥的声音,于正竹努力扭头挥手,可嘴里的求救声被捂住,发出呜呜的声响。
捂住于正竹嘴巴的正是之前对面茶馆里的两个汉子。
“嘿嘿,没事没事,这是我兄弟,我们闹着玩呢。”
说完两人半拖半推的胁迫着于正竹往前走远。
……
此时马蹄声传来,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瞬间奔至门口。
吁……
随着主人的口令,马儿扬起前蹄,稳稳停住。从马上下来一位少年,身着墨色裳,配上刚毅的面庞,不怒自威,周身的气场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及英俊的模样。
少年望向前方的人影,在三人转弯消失在巷子中时,看到了中间那人求救的眼神。
眉头微微皱起,中间那人好像似曾相识……
这时身后又有马蹄声传来,等奔至门口,来人还未下马,嘴里哈着热气道:
“红云太快了……”
两人两骑正是在平安县出现过的主仆。
少年回过头来把马鞭扔给旁边点头弯腰的小哥。
只留下一句:“刚刚那三人,问清楚……”便大步离开。
后来的童北,一脸茫然,望向小哥。
什么三人?哪里有三人?
而小哥只激动万分:“童大哥,主子好久没过来了。”
……
“行了行了,赶紧叫人备上一桌好菜,主子好些天没正经吃饭了。”
童北摇摇头,堂堂将军府的嫡长子,想吃一口合心的饭菜,都只能来自家地头。
不过他佩服自家主子,明明难吃要死的饭菜,主子也能面不改色的吃进去。
“哎,等一下,刚刚少爷说的那什么……三人?”
被童北抓着胳膊微微生疼,小哥嘶了口气:“童大哥,轻点……轻点……”
童北放手,小哥揉了揉胳膊想了想,刚刚主子好像是问过来着,难道是看到之前的那位客官有什么不对。
想到这里,小哥连忙把于正竹这两天等容掌柜事情,以及刚刚离开时的异样和童北说了一遍。
找容掌柜?
……
“行了,去干活,动作麻利点。”
云客来三楼,一处从不对外开放的包厢。
换了一身干爽衣裳的童景承,正握笔凝神……
童景承,童北的主子,大夏国仅存世袭罔替大将军府的嫡长子。
听着身份显赫,贵重无比。
可人生便是如此,管你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追求一辈子的圆满哪是那么容易。
童景承五岁丧母,其父童昭远童大将军次年再娶,而后几年,继母诞下两子一女。
五岁,早就把生母的一切刻印在脑海,还怎能对着一张陌生面孔,喊出心中唯一的称呼。
没了娘的孩子哪还有家,若不是还有疼他的祖母,偌大的将军府早就不是家。
……
八岁,童景承离开将军府,离开京城,所有人都以为将军府的嫡子被继母挤兑走去了外祖家,世人无不感叹,有了后母就有了后爹,将军府给各大贵族提供了饭后闲谈的话语。
而远走他乡的童景承却并未如众人所说那样,躲在外祖家的羽翼之下。
十岁,童景承强势回归京城,两年间,曾经那不言不语冰山脸的将军府嫡子,除了身高,好像没有多大改变,依旧话少,依旧万年冰山脸。
以为能隔岸观戏,瞧瞧,大将军又怎么样,世袭罔替又怎么样,如今的将军府还有上过战场的将军吗?
曾经叱诧风云的大将军后代,不和他们一样混吃等死。
贵族之间的交流会上,一世家子弟当着童景承的面口出狂言,大放厥词。
而代价,是他那双胡乱挥舞的双手,瞬间粉碎。
没有尖叫,没有惨呼,众人看着那万年冰山脸收回双手,嘴里只吐出两个字:真吵……
便转身离去。
交流会虽嘎然而止,但众人不愿离去……
他们期待的后续,并未等待多久。
宫中出来的旨意,只有四个字:咎由自取。
……
从今以后,众人知道,童景承的手段比他那冰山脸还要冰。而再敢议论他的人,也只有那些闺阁女子,可惜了那英俊脸庞的主人难以接近罢了。
……
谁又知道,拥有强大能力的背后,要吞下多少难以想象的苦楚。
习武学文,和隐卫同甘共苦,几句轻飘飘的话语,道不出背后的辛酸。
强大的能力,不是生来就会的,是千百上万次的磨练铸就的。
……
“主子,膳摆好了。”
“说……”
童北吞了吞口水,知道主子问的是什么,随后把大堂小哥的话回了一遍。
找容掌柜!等了两天!受人之托!
……
“带回来!”童景承看着笔下的字,不知朝谁吩咐。
只是空中一瞬间的气息流动,暗示着房间里还有第三人。
傍晚到达了益州,于正竹在城里的云客来转了一天,没找到人,被盯上抓走了,于小语进城后要遇到男主,男主在这边陪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