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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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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裕琛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弯下腰,肩背发力,像拔萝卜似的把景糯拔进了自己怀里,景糯的两条小细腿盘在他的腰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

    厉裕琛抱着人重新坐下,景糯靠在她的肩膀上,心头竟然有些安稳的感觉。

    两个人就这样温存了一会儿,厉裕琛环着怀里的人,一个接一个问题梗在喉咙,却无法说出口。

    沉默太久,景糯抬起头看他:“这么难以说出口吗?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在意以前发生的事情。”

    “我很在意。”厉裕琛极其克制的,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眼睛里全是浓的化不开的感情。

    “任家的佣人换了很多,我找不到人,然后找了任瑶瑶和她的母亲。”厉裕琛慢慢地说起来这些事,用词一再斟酌,尽量精简了语言,“用了些手段,她的母亲说了很多。还有那个给你递盒子的女人,我也找到了。”厉裕琛的手不自觉的抚摸她右边的小腿,他之前没有注意,现在却发现这条腿的膝盖并不圆润,有些不规则的突起,“你小的时候,从楼梯上掉下来,那一次,是摔的这里吗?”

    景糯“嗯”了一声,然后动了动右腿,说:“其实已经好了。”

    厉裕琛又亲亲她的脸颊:“没养好。”

    养好了膝盖怎么会这么明显,可是就算这么明显,他之前都没看到。

    “真的没事啦,我现在好好的呀。”景糯又使劲抱了抱他,安慰的摸摸他的头顶。

    “而且你还找到了我的妈妈。”景糯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甚至有点欣喜,那之后等温诗柳再能浏览国内新闻的时候,找到照片存了下来,回来给她看过了,“她真漂亮,名字也好听,虽然照片不清楚,但是看起来笑容也是很温柔的,是我想象里妈妈的样子哎。”

    厉裕琛看她高兴的说起自己未见过一面的母亲,嘴角扬着,使劲地眨着眼睛,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宝贝,你真的高兴吗?”厉裕琛轻轻拍拍她,把吻落在她的眼睛上,“你这么听话的一个宝贝,怎么连受委屈了都不吭声啊。是因为她有妈妈,你没有是不是?她不让你叫她妈妈,也不许你叫爸爸,还总是欺负你,打你还骂你,宝宝是不是特别害怕,特别难过。”

    “可是宝宝没有人能告状,她们都不帮你,还看热闹,她们一起欺负你。”厉裕琛每说一句,就落下一个轻吻,一个接一个的吻里全是心疼,“我们不受这个委屈了,宝宝,没有人能欺负你了,你可以和我告状,我帮你把坏人都打跑。”

    “现在你回答我,真的不委屈吗?”

    景糯眼眶倏地就红了,她拼命地眨眼睛,眼泪还是一滴一滴流下来,笑容怎么也维持不住,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伏在厉裕琛的肩膀上哭出了声音。

    “她不让、让我哭,”景糯一边哭一边胡乱抹眼泪,眼泪却根本止不住,说话也说不清楚,哭的直抽气,说两个字就要抽一下,“她告、告状,所有人都、都她、没有人、没有人……”

    她说的话颠三倒四,厉裕琛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任瑶瑶故意做坏事然后栽赃给她,再去和别人告状,所有人都相信任瑶瑶说的话,没有人在意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叫她、叫她、妈、妈妈,她就打、打我。”

    小时候景糯不懂事,任瑶瑶叫妈妈,她就跟着叫妈妈,换来的却是责骂和一顿打,她不明白为什么,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妈妈不高兴,后来才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妈妈。

    景糯越想越伤心,她怎么会不委屈,最开始憎恨褪去,随着年龄增长的就是满心的不甘,可是她毫无办法,没有人能为她做主,没有人能帮她出头,她只能忍着,忍到后来放弃了也麻木了,十八年以来,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像山一样压下来,根本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心上的疤也不会愈合,只会在心上越刻越清晰,每次不经意间想起来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只有真真切切的把所有委屈难过都哭出来,把这些过往拿出来撕碎了晒干了,才能真的开始释怀。

    温诗柳能把她从任家救出来,却没办法教她去把心里的伤都摘掉。

    景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厉裕琛把她放到床上,她们两个人的房间门前挂着主人门卡,很好辨认哪一个是景糯的房间。

    厉裕琛想用热毛巾给景糯擦擦脸,但她和温诗柳的这些生活用品都并排放在一起,风格又类似,不好辨认,随意乱动又不好,只能作罢了。

    温诗柳这里没有洗碗机,厉裕琛把人安置好,就纡尊降贵的收拾了桌子,去洗了碗。

    温诗柳回来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了,景糯还没醒。

    她进门见厉裕琛在,还迟疑了一下要不要进来,难道自己回来的太早了,这俩人还没谈完?这也说的太久了吧,不过毕竟分开了这么久,又一大堆事情牵绊着,有很多话说也是应该的。

    厉裕琛见房子的主人回来,坐着打了个招呼:“温小姐。”

    温诗柳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了一下,见屋子里静悄悄,问到:“糯糯呢?”

    “在睡觉。”

    “……”温诗柳看看表,这都五点多了,还在睡觉,“她什么时候睡的?”

    厉裕琛:“不到三点。”

    “太久了,麻烦您把她叫起来吧,再睡晚上又该熬夜了。”温诗柳说。

    厉裕琛站起来,却没动,而是客气的说:“温小姐应该知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带糯糯走。”

    “你对于是糯糯非常重要的人,我想询问一下你的看法。”

    温诗柳正准备去洗洗手,听见厉裕琛这么说,端详了一下他讲话的神态,然后才说:“糯糯的决定我不会加以干涉的,但是也不会帮你说服她,不好意思啦厉先生。”

    厉裕琛对于她的这一番说辞也不意外,没再多说,进屋去叫景糯起床。

    景糯窝在被子里睡的沉,厉裕琛把声音放的又轻又柔的喊她,还亲亲小姑娘的眼睛,等景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把人扶起来坐着。

    景糯打了个哈欠,使劲揉揉眼睛,见厉裕琛在床边坐下,就依赖的凑过去靠着他。